程敬佳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和醉鬼过多纠缠,绕过她们到自己的床位边,把镜子放回原位,矮身捡掉地上的手机。 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已经打了八分钟了。 她刚才给李逢值拨了电话过去。 他都听到了吗? 程敬佳手尖颤动,想给挂了。 瞅了眼疯疯癫癫的孟迎晨,她抿嘴,决定跟他聊聊。 显示屏上裂开几道口子,细细密密的划痕遍布,将就着还能用用,她明天去换一个新的。 程敬佳拿着手机不搭理骂骂咧咧的孟迎晨往阳台走,顺便锁上了门,眼不见为净。 夜里风大,宿舍楼外种的树被吹得左右摇曳,树叶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程敬佳细嫩白净的手指拨弄着手机,老半天才成功开了免提。 那边估计一直听着动静,笑着先开了口:“层层姐,骂得好凶。” 程敬佳感觉心里莫名软了一块,包裹着甜送上胸腔,她忽然没那么烦了,跟李逢值调笑道:“这就吓到了?早跟你说了我道德感低廉,现在信了么?” “层层姐再这么说自己,我可要挂了。”李逢值压抑着涌上来的咳嗽,宽大的手裹住手机,不太想让她听到风声。 她看到他了,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 私心不想她知道那是他。 孟迎晨与她这般针锋相对,要是知晓她对自己感兴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彻底疏远她。 李逢值扪心自问,有点舍不得。 其实,杰叔说的对。 他这种人,既然已经被人缠上了,就不应该再招惹别人。 孟迎晨只会是她坦途人生中的小意外,跟他不一样的。 想到这李逢值的眼神一黯,他在这边都能清晰的听到“咚”的声音,得撞多狠。 孟迎晨指甲那么长,他皮糙肉厚被挠两下不痛不痒,恢复的也快,可层层姐不行,她娇生惯养要是被挠了,会留疤的,多丑啊。 “李逢值。” 她喊他,李逢值应了声。 程敬佳心中关着只野兽,她回身进去取了烟和打火机,语气笃定:“刚刚送她回来那人是你吧?” 那边静了下来。 半晌,李逢值疏离道:“这跟你没关系吧?” 连称呼都没带。 她点燃烟,吸了口,暗叹老爸抽的烟就是不俗气,贵果然有贵的好处。 “对我这种不感兴趣,喜欢她那款?”程敬佳咬着烟含糊不清的问。 李逢值没搭茬。 程敬佳毫不在乎,自顾自的问他:“你想当她备胎?啧,没出息。” 程敬佳头次这么激他,虽然早知道她脾气不好,打起人来架势挺足,但她对他一直都是“讨好”的态度。 她可真能联想。 李逢值直接气乐了,意有所指:“给谁当备胎不是当,层层姐不也养着不少吗?” “李逢值,我特么不想和你争辩。挂了吧,我要睡觉了。”程敬佳不爽得很,气冲冲一通说,却不肯自己挂电话。 李逢值情绪缓回来了,恢复常态,语气微微僵硬,哄她:“你出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勉强给你住一晚。” 程敬佳从鼻腔里冷哼出来一声,她还骂他没出息,她比他更没出息,这么轻易就能被哄好。 两个人在今夜本性毕露,拿刺戳向对方。 程敬佳略微思忖,正好她今晚不想住宿舍。 “嗯,你给我发个定位。” 挂了李逢值的电话后,她又给辅导员刘舒为打电话过去,说了要出去住一晚的事。 随即在原地吹了会风,练舞那会出的汗已经落了,此时冷风往她宽大的袖子里灌,后知后觉的感到冷,经过刚刚那一遭,她也没了洗澡的心。 程敬佳把拿进浴室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回宿舍,里面的气氛与她出来前大相径庭,十分安静。 孟迎晨已入睡,闹了这么久,睡的很香,胡纯子揉着腰窝凳子上做ppt。 她裹了件外套,随手扯个背包塞了几套衣服,出了宿舍门。 楼下是和她一起送孟迎晨回宿舍的阿姨守夜,看到她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注意到她额头上红肿一片,更担心了,慌慌张张的问:“又打架了?你不是答应我不打嘛?小孟还活,呸,没出什么事吧?” 程敬佳:…… 她是什么暴徒吗?能把人给打死? 程敬佳木着张脸解释:“没打架,我自己磕的。我给辅导员发过消息了,出去住一晚,亲戚来接。 ” 宿管明显松了口气,给她辅导员打电话询问清楚后拿钥匙开了宿舍楼正门,放她出去。 程敬佳冲她礼貌的颔首,“麻烦了。” 看着程敬佳离开的背影,宿管阿姨在原地嘟囔了一句:“这也不像会发疯打人的女孩子啊。” 虽然痞了点,性子貌似有点冷淡,但这不还挺有礼貌的嘛,还会跟她说麻烦了这种话,就是那脸过于妖艳,哪怕她什么也不做,也会成为女生群体明里暗里排挤的对象,简称“公敌”。 程敬佳到外面才发现这段时间酷热不断的西淮市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她在阳台那会没下雨,出来便没带伞。 雨丝淅淅沥沥,被夜色包裹着沉到地面,她瞧着雨势还没大到必须撑伞的地步,正打算跑出去,手机先响了。 手机显示屏在刚刚一摔中有些不听使唤,程敬佳扒拉老久,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起。 “不是刚刚打过电话了吗?怎么了?” 她的心情不大好,语气跟着有点燥。 李逢值肯定听出来了。 他在那边温和的笑着,无奈且委屈的道:“层层姐,我用的老年机,没发给你发定位,你怎么找我?” 程敬佳没想到这茬,稍怔,反应过来后凶巴巴的说:“这赖不着我头上吧,我送过你手机,你特么不是清高得很,还费劲吧啦找程枸杞给我还回来了么?” 李逢值“嗯”了声,“不赖你,你在宿舍门口等我,我现在在往那边赶了。” 他如此好脾气,一副跟她好说好量的态度,拿捏住了她,程敬佳没再冲他发难,睫毛翕动,犹豫的问李逢值:“你现在在哪?离我这远吗?” 听闻此言,李逢值瞥了眼“富家旺”超市的门匾,一边接过女店员颤颤巍巍递过来的伞,一边语调底气很足回她:“不远,层层姐先耐心等会,我大概十分钟左右到。” 挂了电话李逢值的视线自然的落到女店员身上,她很怕他,身体似乎在轻微的抖动,他收回目光,垂下眼睫,降低压迫感,询问:“多少钱?我付现金。” 女店员瞟了他眼又立马低头,哆哆嗦嗦的说:“35一把。” 不怪她怕。 他真的太凶了。 从女店员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男生脖颈上鲜红的抓痕,他的长相偏硬朗,肩身挺拔,就很凶,再帅估计都没有女孩子去搭讪,是狗狗眼也没法令人产生怜惜那种凶戾感。 这种相貌加之指甲痕,怎么看怎么像刚结束一场不可言说的秘事。 李逢值从裤兜里掏出钱数了数递给女店员,没再逗留,往西淮大学的方向跑。 他刚刚已经出校门了,接到程敬佳电话那会他正准备上出租车,他接了电话程敬佳那边却没开口,手机里传来争吵还有撞击的声音。 老年机功能不大行,他没开免提,但还是震耳欲聋,前面的司机明显也听清了,竖着耳朵,好奇的同他对视上,讪笑道:“要去哪?” 李逢值举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等等。 夜里西淮大学门口基本没什么车辆往来,司机和李逢值静静的听完了那头的动静。 彻底静下来后,李逢值给司机付钱下了车。 后面就是她质问他。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才会说出勉强让她住一晚这种话,想想那破房子楼道里的情况,李逢值罕见的爆了句粗话“艹”。 简直鬼迷心窍。 眼瞧雨势渐大,学校门口到艺术系宿舍楼的距离不近,李逢值眸色稍深,以他现在的速度十分钟到不了,他干净利落关了伞,用八百米冲刺的时速跑。 头一次觉得自己疯了。 生病要花不少钱治的缘故,李逢值素来爱惜身体,鲜少让自己垮下,明明知道前些天感染的风寒还没好全却这般淋雨狂奔。 他心底嗤笑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在这种状态下,李逢值很快到了宿舍楼下,他气喘吁吁,站原地缓过来了才撑开伞,提步上楼梯。 程敬佳在外面的凳子上小憩,整个人窝靠在长椅角,像只受伤的小兽,鸦羽似的睫毛垂着,发丝遮住了一大半瓷白的脸颊,她穿的少却感觉不到冷似的睡很熟。 她应该挺累的。 李逢值收伞的动静吵醒了她,目光对视。 他的动作僵住。 因为她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李逢值。” 紧张。 他紧张。
第14章 气人 雨势愈发磅礴,生了雾气,夜里湿冷,黑黢黢一片,也只能看到浅雾在昏黄的灯光周围遍布,风呼啦啦的跟着起哄,学校里的树影纠缠不清。 李逢值喉结滚了滚,咽唾,“嗯。” 程敬佳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收回观察雨景的视线,伸个懒腰起身,随口一说逗弄他:“雨好大,你背我回去行不行?” 李逢值当了真,深色的瞳仁轻轻一颤,温声道:“不行,自己走,背不动。” 说着把没拆封的伞递给她。 超市卖的伞主打的是小巧玲珑,俩人躲一把那伞是绝对顾不过来的,估计都会被淋湿。 程敬佳接过伞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刺骨冰凉,她有些惊讶,天气变化是快了些,但他这体温降得这般低,未免有点奇怪。 她接了伞还没拿稳,李逢值就迅捷的把手缩了回去,仿佛她是什么调戏良家妇男的地痞流氓,唯恐避之不及。 程敬佳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其实。 的确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层层姐,走吧!” 李逢值率先撑开伞走在前面探路,本来灰色的宽T恤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劲风吹过鼓起一个包,显得他瘦削薄弱,像下雨天被雨打湿的狗狗。 程敬佳则慢吞吞的跟在他后面,小心的避过每一个洼水坑,她鞋贵,去年程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没怎么穿过,今儿下来得匆忙,加上当时也没要下雨的征兆,图方便,随意套了这双鞋子。 她和熟人一起不喜欢撑两把伞,如果雨声大交流纯靠吼,走太近伞边又会碰到一块,没法像撑同一把伞可以贴着耳细声说话,既亲近又舒服。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交流,一个是单纯的不习惯,一个是觉得对方在生气不知道怎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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