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弥弥好像并不觉得,也没有留意。 她恍惚了一下,有几分艰难地回忆着,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 自回国到现在,周述凛一直住在酒店。 他跟前台的吩咐是,只要他没来退,就往下自动续。 至于准备住到何时,他也没给个准话,他身边的人、周伏年那边全都不知。 在自己生日前,周伏年让他回周家一趟。 与此同时,他将秦雪和周亦衡也都叫来了小楼,他惯常办公与理事之处。 按照他的吩咐去叫人时,不知为何,管家心里突突直跳,总觉得今天周家平静不了。出去要将门带上时,他看见周伏年倒是还气定神闲地在练字,浑然看不出来其心中有何成算。 挑礼服那天出的情况早就传到了周伏年耳里,但他这次没像往常周亦衡不着调时一样去斥责,只是将气都压了下去。 周亦衡觉得他爸这次还挺反常,但自然不可能去问。 在距离小楼还有一段距离时,远远的他看见了那天晚上他遇到过的那个男人步入小楼。 他心生起疑惑,仍不知对方的身份。 但他没想到,今天周伏年叫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很快就会知道。 秦雪推门而入时,目光往那个人身上落了两秒。 周伏年收起狼毫,与他们介绍。 这件事情可以在公众场合公开,但是不能不提前叫他们知道,尤其是秦雪,这么多年,最开始的时候都是靠的她,他心里都念着,不可能让她和外人一起知道,叫她那么没脸。 可是不论是到时说还是现在说,好像都是一样的。 秦雪尽管最近心里有过一些不好的猜测,但在周伏年同她说这是他在外面的孩子时,她仍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她根本无法想象出他的背叛。 周述凛并不直接与他们沟通接触,他只是旁观。周亦衡无意间对上了他极淡的眸光,些微一愣。 他明明是局中人,却如局外人一般看着这里,甚至有点冷漠。 秦雪在跟周伏年争执,她完全无法接受。 在问及他年龄时,周伏年给出答案——比周亦衡小了数月。 在气得头都昏了一瞬时,她用力扶住手边桌角。 冷静下来算了算时间,是在她怀孕的那个时候。 那时他一次也没碰过她。原来那些忍下的需求不是消失,而是去了外边。而一不小心就在外面留下了意外。 周家狠闹了一通。 周述凛用杯盖拂去茶沫,并未参与这场闹剧。是闹剧的起因与中心,偏偏又置身事外。 他没说周伏年是捧上了多少好处作为条件跟他换来的——将户口本上的年龄减小一岁。 也才有的今天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 一直从天明闹到了天色晚。 秦雪带着泪的眼睛扫过一眼周述凛。她知道,这时候周伏年与她摊牌,已经不是想让她接受,而是她必须得接受。 更何况,这孩子只比亦衡小一点,这时候她还能怎么不接受? 她细问了下生意上的事情,周伏年未曾回答。她的心里一下子空了一片,整个人也都冷了下来。 “他已经开始插手公司的事情了是吗!”她几乎失声地质问着丈夫。 周伏年并未否认。 而到如今,又何止是一个简单的“插手”可以形容的? 周家偌大的产业,许多方面的主动脉全都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这孩子的能力太可怕了,给他时间,给他机会,他能崛起得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秦雪身体站不住地晃了晃,还好周亦衡及时扶住。 她知道,看来,周伏年是有要让这个孩子和亦衡一样一起接管事业的意思。 可是,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她儿子的!这又让她怎能甘心!周伏年这是全都逼着她在往下咽!她不愿,也得咽! 秦雪心一下子冷下去。 她太相信周伏年了,这么多年,从未怀疑过,也从未设防,早已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捧给了他。直到今天周伏年将太平局势推翻,她才一下子措手不及,满心惶然。 吵了一通又闹了一通,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是发泄怒气。 她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这么失态过。 现实已经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程度。 再回想下,她怀孕的时候他确实极尽克制,如果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忍住在外出轨,那她就算再难接受……也可以忍受下来。 周家的事情封得严严实实,外界无人知晓今日是闹成了怎样一番状况。 但反正气焰升得再高,也是平息了下来。 周述凛的身份首次在周家公开。 这一整日下来,接受的信息太多,周亦衡整个脑袋全是乱的。 当了三十年独子,却在这时,突然被插了一脚。 他万万没想到连生意上的事情父亲都已经开始让周述凛插手参与。 在看见沈弥的消息时。 周亦衡脑子里好像突然拨开云雾,清晰了一瞬。 他警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不再是周家独子,公司那边也已经被周述凛插进来,那婚事呢? 这桩只定了是周家与沈家,却没具体定人的婚事呢? 今天一样一样现实被推翻,东西被抢走,被挤占至边角,以至于他格外警觉。 一股危险感几乎是立时便升腾而起。 他猝然站起。
第10章 一大清早,沈宅就收到了一束花。 并不是简单直白的红玫瑰,而是淡色的几种花的组合,用旧报纸包着,像是男人在街头随手买下花送给自己的爱人一般,带着不经意的浪漫。 就算不说也能知道是周亦衡送给沈弥的。 阿姨笑眯眯地抱着就往沈弥的房间去。 她的婚事将近,整个沈家都在准备。 而肉眼可见的,周小公子与沈家的来往频率也在增加。 沈弥刚起他们就将花送过来了,她只让人放她房间的桌上,洗漱完便下楼去用早餐。 符岚顺手给她端来早餐,问说:“昨天周家没事吧?” 昨天她找秦雪挑一些东西的样式,却数小时没找到人,打电话也没接,就让沈弥记得问问。 “没事,就是忙起来没顾上看手机。” 周亦衡就是这么同她说的。 “那就好。” 符岚最近都在给沈弥准备嫁妆,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天沈柏闻给她的那些是大的,但还有很多小事情要准备。 沈弥同她说:“妈,简单准备下就好了,不用太辛苦。” 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眼看符岚准备得这么繁琐辛苦,她还是没有忍住道。 符岚停住了脚步。回身望了望沈弥,笑容忽淡去。 她没有觉得辛苦,但是觉得女儿与她过分客套与生疏。 “简单不了的,你不懂。”她只当沈弥还小。符岚走去她旁边坐下,“弥弥,上次要跟亦衡去试婚服,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她当时就很想问,但还是被她压下去了。 可私下里她自己并无法想通。 直到今天,仍是问了出来。 沈弥微愣,倒是没想到她突然提起。笑说:“您不是要去南城吗?” “妈妈可以不去南城,跟你去试礼服的。”符岚轻轻吸了口气,“弥弥,你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 她垂眼轻轻舀动着碗里的粥,“没有生气。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约了钟愉一起的。” 沈弥没有想到她会问。 当时没有想说,是因为她觉得在符岚眼里陪病中的沈含景去南城挺重要的。 不论是陪她要紧些还是陪沈含景要紧些,她就都没再打算说。 她不是一个喜欢将自己放在选项之一让别人去选的人,可能在别人做选择之前她已经先行退出。不是认输,也不是怕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也不喜如此。 而且她已经这么大了,以后不可能事事都要妈妈一起,朋友在她的生活中逐渐占据越来越大的份额很正常。 以后也还会有其他角色占据份额,比如伴侣。 她一向看得很开,云淡风轻地揭了过去。 符岚却做不到。她去握沈弥的手,“对不起啊弥弥,妈妈最近太忙了,有时候总是顾不过来。” 沈含景还在睡,阿姨过来问说要不要把早餐留着。符岚一一交代着,做着安排。 沈弥等她忙完了,轻声道:“您对含景挺好的。” 符岚微愣,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当然都是好的。” 不太一样,她对沈含景会比较贴心细致一些。 不过沈弥也只是随口一提,听了便过了,并未多说。 符岚犹豫了下,仍是道:“含景她原先也是生活在福利院,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可怜的小小一只,妈妈难免就会多心疼些。” 而且,她一直觉得能找回弥弥,或多或少脱不开他们行善事、收养含景的缘故。又怎么能因为全了心愿就过河拆桥呢?那样行事,上天也不会允。 沈弥笑笑。 是吗? 她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那时候她也是没有爸爸妈妈。而且,她还遭遇过二度遗弃,直到等到他们来将她接走。 她吃完最后一点粥,端过果汁喝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说,符岚却觉得心脏有点闷。“弥弥,我……” 张了张口,她却失语。 沈弥将果汁喝完,方才起身离开,“您慢慢用。” 她回房间打理了下周亦衡刚才送来的花,插了几个花瓶,分别放置在房间的各个地方。 窗户打开,由着风吹动,感觉很舒服。 沈弥找出了几本资料书。她现在一边在忙一边准备新书的资料。 距离上本书写完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准备近期将这本开了。 有个问题是—— 希望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次感情苦手笔下的感情戏恐怕依旧没什么进益。 她基本上已经定下了大概的轮廓,它能拥有宏大的世界观,却拥有不了细腻的感情线。 书一看起来她就有点忘记时间,中途周亦衡打来电话,他们聊了一会儿。 昨晚的事情周亦衡草草掀了过去。 他犹豫了下,还是暂时没有将这个私生子的事情告诉她。那一瞬间闪过的担心他并没有忘记,也不敢掉以轻心。 之前他没有担心过家中资产,因为那些东西肯定是他的。 和沈弥的婚事也是一样。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肯定”了。他骤然失去了那份笃定的安全感。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窗边,自高楼往下望,明明一切踩在脚底,他却觉得一片虚空。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弥弥,我们晚上去挑个婚戒好不好?——本来是叫了设计师定做,但是我有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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