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聂天勤来意大利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没有来找聂广义,也没有来找宣适,而是去找了他的学生费德克。 聂天勤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让已经自立门户的费德克回到聂广义在帕多瓦的事务所。 聂教授刚正不阿了一辈子,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唯一坑害的人, 会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并且还坑害了不止一次。 如果没有他的“引荐”, 费德克不会知道,聂教授的儿子在帕多瓦的事务所。 更不可能, 这么大老远地,跑到聂广义的事务所来工作。 聂天勤在同济教了几十年的建筑, 早就已经是桃李满天下。 哪怕费德克没有选择把他自己的事务所开在帕多瓦,聂天勤要找到他,也算的上是轻而易举。 可惜的是,费德克并没有如聂天勤所愿,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在聂天勤问他,难道就不在乎同学对他的看法的时候,费德克也只是笑了笑,上扬中带着三分淡漠的嘴角,仿佛在问,【谁愿意在意这种事情?】 是了,懂不懂得尊师重道这种事情,在费德克的成长环境里面,并没有被提到很高的位置。 老师在这样的文化里,也只是一份工作。 没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一类的说法。 算起来,聂天勤也是有点单纯的。 他一辈子都待在象牙塔里面。 对于商业世界的残酷,并没有太多的认识。 小时候,养父母的家境,哪怕是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也算是很不错的。 念完博士之后就留在了学校。 平日里, 除了资助邱家年轻一辈上学, 也没有什么开销。 聂天勤是一个完全没有物语的人, 他一辈子都早教书育人。 更不要说,他有一个很会赚钱的前妻。 费德克的态度,让聂天勤觉得愧对自己的儿子。 费德克一口咬定《极光之意》是抄袭的,还和吃瓜群众一样,各种质疑聂广义以前的获奖作品。 有很多都是直接混淆了时间线,把抄袭聂广义的拎出来,说是被聂广义抄袭。 尤其是聂广义最开始的那几个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成名作。 费德克的质疑声,算是把聂广义直接钉在了耻辱柱上。 基于这样的原因,聂天勤来了意大利一个星期,都没好意思过来和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 他明明是为聂广义的事情漂洋过来,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这位年过七旬的老父亲,不知道见到自己的儿子之后要说什么。 如果不是聂广义一开始就知道他过来的事情,聂天勤都动了直接回去的念头。 随着宣适婚礼的临近,聂天勤也不好继续在意大利漂泊。 装作若无其事的聂广义,这些天什么也不干,每天都在疯狂地撸铁。 重训过后,会有一个乳酸堆积的过程,练得狠了,第二天浑身酸,第三天走路都会成为一种奢侈。 聂广义哪怕路都走不了了,还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天三练,一练两个小时。。 这种练法,哪怕聂广义是健身达人,也一样处在受伤的边缘。 宣适看不下去各种劝:“大少,你这么练,是会把自己连废的?” “怎么,你这是嫉妒你广义哥哥的肌肉线条比你好看?”聂广义一如往常地嘚瑟:“你现在知道每个人腹肌的形状都是天生的了吧?根基不好,再怎么练,也不可能像你广义哥哥这么规整。” 聂广义的八块腹肌确实是好看的。 但是,和宣适这种全身都没有一丝赘肉,不存在刻意训练的痕迹,每一根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的超高武力值人士相比,还是存在些许差距。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宣适的身材,属于【天然美女】,聂广义就是【人造美女】。 到底是哪一种更美,说到底也还是见仁见智。 宣适倒是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和聂广义争论,他顺着聂广义的话说:“就是说啊,大少的身材都已经这么完美了,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往死里练!” “要么不练,要么练到极致,你广义哥哥的字典里,就没有马马虎虎这四个字。” 聂广义各种死鸭子嘴硬。 他不想让宣适知道,他是因为没有了设计灵感,才不想让自己有片刻休息。 比起不知道怎么设计的精神折磨,他更愿意自己的肉体受到折磨。 宣适没有继续纠结,他虽有心要劝,却也不会强迫自己的兄弟,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只和聂广义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你爸刚打电话你没有接。他说他和梦心之一起过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一个成年男性,在情绪崩溃的时候,最害怕见到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在聂广义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的家人,和他喜欢的人,同时出现在了让他情绪崩溃的城市。
第186章 恍然大悟 聂教授来了,聂广义就没有可能再这么练下去了。 走路要是用爬的,聂教授怎么也要给他送医院去。 刚刚练完,肌肉的线条是最好看的。 因为聂广义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拉伸和恢复,他这会儿,虽然线条很优美,肌肉却一块块硬得像石头。 聂广义艰难地从器械上下来。 宣适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 聂广义更加不动声色地回应:“你和我爸说一下, 我洗个澡就下去。” 聂广义洗个澡需要半小时这件事情,宣适、聂天勤、甚至是梦心之都是知道的。 聂广义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段时间的缓冲。 事实却没有带来多大的帮助。 全身的肌肉都废掉这件事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究竟有多痛。 走路是痛,在床上躺着翻身是痛。 甚至连腹肌, 都成了会呼吸的痛。 很多人把卷腹说成是虐腹,和聂广义这种真正的自虐相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聂广义想着,泡个澡,自己的状态就会好很多,结果愣是努力了十分钟,都没能从浴缸里面起来。 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意思找宣适过来帮忙什么的,只能自己硬撑着。 聂广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浴缸里面出来的,只知道满清十大酷刑里面应该加上这一条。 好在,宣适家里有个桑拿房,慢慢挪进去,出了一身汗再出来,倒也没有那么步履维艰了。 聂广义很认真地打扮了一下自己。 在举手都很艰难的情况下, 还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发型。 穿衣服之前,在空气里喷了点似有若无的男香。 这和梦心之是不是在楼下一点都没有关系。 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丝不苟的人。 真要是因为梦心之的话,他就不打扮了。 他现在的这个状况, 哪配和人姑娘谈感情, 别说是梦心之了, 任何一个姑娘都应该躲得远远的。 聂广义越来越觉得, 爱情是一件奢侈品。 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用上真正的奢侈品。 而他这么个已经跌落神坛的前天才,自然也不应该有什么例外。 聂广义来到客厅。 他看到了宣适,也看到了聂教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聂广义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哪怕他已经不奢望爱情这件事情了,能见到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梦姑娘,还是很能让深陷舆论漩涡的前天才,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舒畅的。 失望归失望,聂广义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边上,尽可能快但又不能特别用力地坐下去。 聂天勤看到自己的儿子过来,才打完招呼就注意到聂广义的动作。 “大头,你这是得了痔疮?” “啊?”聂广义愣了愣。 原来,他的行动不便除了运动过量,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啊。 哪怕从“疾病”的角度来说,肌肉酸痛是比痔疮轻得多的病症,聂广义还是上赶着把自己往痔疮的方向套。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为了掩饰自己的一个小问题, 完全都不介意承认一个真正的大问题。 聂广义大大方方地回应:“可不就是吗?十男九痔, 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的。” “大头,痔疮的问题也是可大可小的,你既然都严重到没办法走路了,就得要好好注意一下,该休息休息,该手术手术。” “手……手术?痔疮还要做手术。” “那是当然啊,爸爸也做过,搞不好这还是遗传。” “聂教授,你能不能遗传我点好的?”聂广义感到有些生无可恋。 “唉,都是爸爸的错,不管是痔疮还是费德克……” “诶呀,我的老爹,你这类别可真是太有学问了,既然咱们父子俩都得过痔疮,干脆就把费德克当成痔疮给拉了……” “大头啊,痔疮是个病,不是拉一下就能拉掉的。” 宣适在一旁听得有些不太适应。 他站了起来,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的这对“痔疮父子”说:“广义,你和聂教授先聊一聊,我去看看阿诺。” “程诺又不是刚到,你就算要腻歪也腻歪好几天了,有必要这么一会儿没见就要去看吗?要不然你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好了。”聂广义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些有味道的话。 宣适直接跳过现象回答本质:“这不是伴娘刚到吗?” “梦姑娘是真的有过来?”这才是聂广义真正关心的问题。 “当然啊。”宣适反问道:“我还能专门骗你不成?” “你不是还有一个礼拜才结婚吗?”聂广义的右手,抓了抓左手的食指,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 “是啊,我也挺意外的,伴娘竟然提前一个星期就过来了。”宣适顿了顿,重新坐到沙发,才补充了一句:“关键还是和聂教授一起来的。” 聂广义回过神来,也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他问聂天勤:“我的亲爹,你是怎么遇到我以前差点就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的姑娘的。” 聂广义在【姑娘】前面,加了一个长长的定语。 仿佛只要定语够长,曾经表白过的那些话,就可以不用算。 “大头,不是你让人姑娘去找费德克的吗?” “我?我怎么可能,费德克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我和姑娘也没有联系。” “是这样啊……我是在费德克新开的事务所底下碰到的。” 聂广义的心情很糟糕。 姑娘不仅提前来了意大利,还哪儿都不去,就去找费德克的事务所。 说来也是讽刺。 当初,他把帕多瓦事务所交给费德克的时候,费德克自己还问,给的权限是不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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