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做了皇帝之后,高宗皇帝传旨怎么都找不到当时的那个浣纱女,就赐了宁绍平原女子结婚享受皇家嫁女的礼仪待遇,特许十里红妆、戴凤冠、坐花轿,当地还有个民谣是这么唱的【村姑救康王,浙东女子尽封王】。” 姑娘终于上道了,聂广义怎一个高兴了得! “聂先生,就我所知,这个典故说的是,皇帝一开始没有认真找寻,导致浣纱女投河自尽,最终被追封为皇妹。”
第230章 代我问好 【十里红妆】、【用半副皇后的銮驾娶你】,光看看都觉得很浪漫的句子。 哪个姑娘不爱,谁看了不嗨? 怎么到了梦心之这里,就变成了【对女性的不尊重】和不够用心导致【投河自尽】? 都这样了,最后的结局,竟然还成了兄妹…… 我兄你个大头妹啊! 还嫌关系不够复杂吗? 聂广义有点小后悔,追女孩子这种事情,他确实应该听宣适的。 好好的从碑林的墓葬开始博物馆之旅不好吗? 干嘛就非得要先到宁波? 这建议来建议去的,就差把自己的表白之路建议到墓葬里面去了。 这么下去怎么行? 得想想办法。 “姑娘啊,我的姑娘,按照我的理解,婚丧嫁娶在习俗上,从来都算是一体的,你研究墓葬,如果不研究花轿,可能会让你的文献综述不那么完整。” 聂广义是谁啊? 他是天才啊。 天才怎么都能想到解释的理由! 梦心之立马陷入了思考:“这个观点……” “这个观点有点特别是不是?” “是挺特别的。从婚礼开始研究墓葬艺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是吧?”聂广义再接再厉道:“姑娘既然看过浙博的万工轿,应该知道那个轿子根本没有门,对吧?” “嗯。需要有两个工人跟着,把前面的花片拆了,新娘才能进去。进去之后,再把花片给装回去。” “就是说啊!”聂广义接着表达自己的观点:“进出都得有人拆门,自己想出来都不行,坐这样的花轿和坐牢有什么区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亵渎?” 梦心之稍稍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从表情到眼神,都写满了意外。 她很想这会儿能看到聂广义的表情,确定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突变。 明明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怎么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是直接替换掉了底层逻辑。 【要是这通电话打的是视频就好了。】 梦心之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意外。 聂广义很危险,这是梦心之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研究文物的人,一定要有一颗能够随时静下来的心。 每一件文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连呼吸这样的细节,都得要控制得恰到好处。 她一向是个情绪波动不大,最适合做博物馆工作的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想要见聂先生一眼? 以她清素若九秋之菊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对聂广义的脸感兴趣。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梦心之很快就有了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好奇。】 …… “也没有坐牢那么夸张吧……”梦心之倒是有些没有那么坚定地反万工轿了。 “夸张?怎么可能呢?哪里夸张了?”聂广义用提问三连反驳道:“我明明是实事求是,我都不知道万工轿是怎么成为浙博的镇馆之宝的!就仅仅只是一百年之前的东西,《国家宝藏》什么时候放过这么年轻的文物?” 聂广义反驳起自己来,理由要多充分有多充分。 “《国家宝藏》毕竟是个电视节目嘛。”梦心之接话:“以播出效果来看,把万工轿作为浙博的第一个镇馆之宝推出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很多人看了那期节目之后,都专门去浙博看万工轿呢。” “姑娘该不会也是这么去的吧?”聂广义有意调侃,“跟风可不像是文物和博物馆专业的人,会干的事情。” “呃……差不多,我爸爸看完之后,对【十里红妆】展厅的千工床和万工轿都很感兴趣。” “那姑娘呢?” 聂广义心道:【本天才又不关心未来岳父是怎么想的。】 任何事情,只要加上未来,那就等于还不确定。 “我那时候对万工轿的做工还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就像聂先生刚刚说的一样,作为文物,浙博的万工轿还很年轻,从文物本身的级别来说,一九二零年代的万工轿,虽然是浙博最受大众关注的展品,也只是国家二级文物。” “啊,是吗?”聂广义适时地退了一步,“姑娘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文物等级。” 那句名言是谁说的来的? 追姑娘讲究的是以退为进,才能步步为营,懂得装装糊涂,才能洞房花烛。 聂广义这么说,梦心之自然也起了介绍更多细节的心思:“聂先生刚刚有提到,那顶万工轿进出都需要有专门的工人负责拆卸轿子,那聂先生知不知道,浙博的这顶万工轿,在使用的时候,还需要另外一个特别的工种。” “特别的工种?”聂广义想了想,“既然是当地的婚俗,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只知道浙博的那顶轿子,进出不是一般的麻烦。” “浙博的万工轿,有天下第一轿的美誉,除了需要两个拆卸的工人全程陪同,还需要有两个开路的工人。” “开路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婚俗吗?”聂广义反问道:“新娘的轿子,本来也不在队伍的最前面。给他开路的,洋洋洒洒一大片呢。” “我说的不是这种开路,是基于这顶万工轿的特殊性,才需要的开路人。” “姑娘啊,我的姑娘,你赶紧给我科普一下。” 身为天才,以前都只有聂广义给别人科普的份儿。 “这顶万工轿,本身就有2.75米高,再被八个人抬到肩上,就差不多有四米了,那时候道路比较狭窄,两边又有很多的树,这顶轿子行进的方向,需要有两个领路的师傅,拿着长长的竹竿,专门去挑开路两旁的树枝。” “原来是这样啊?姑娘不是对【十里红妆】不感兴趣吗?怎么还这么如数家珍?”聂广义想要最后再确定一下,梦心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对【十里红妆】不感兴趣,但我对历史感兴趣啊。浙博的这顶万工轿上面有写【聚成号大鸿福轿行】,说明当时的这台轿子,和现在江浙人结婚经常租用的劳斯莱斯婚车,是一样的,属于婚庆公司。” 梦心之一向都喜欢深入浅出地介绍文物。 “姑娘此言差矣,婚庆公司也是找有劳斯莱斯的人租来的,这怎么都不是一个概念!这顶轿子,一开始是为谁的婚礼打造的,才是关键。” 聂广义强行输出了自己的一个观点。 与其说是观点输出,不如说是想要卖弄一下。 “聂先生要这么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浙博的这顶万工轿,确实也是有原主人的……” 眼看着卖弄马上要变成引子,聂广义赶在梦心之揭晓答案之前接话:“虞澹涵,上海滩第一次选美桂冠获得者。” “呃……”梦心之嘟囔了一句,“敢问,到底是谁在如数家珍?” 姑娘的这个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 带着那么点俏皮,软软糯糯的,似乎还沾了一种学名叫乙酸的有机一元酸。 就那么若有若无的,明明有差别,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差别在哪里。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聂广义下意识地觉得需要想办法找补一下。 “姑娘这话说的,虞澹涵算什么啊,本来也没有什么名气,主要是沾了他父亲的光。” 梦心之没有咄咄逼人的习惯,加上她自己也不是太习惯刚刚的那种语气,很自然地接话道:“时任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 聂孔雀适时展露了一小丢丢的羽毛:“虞洽卿的女儿和【中国实业之父】【中国商父】【中国高等教育之父】盛宣怀的儿子联姻,让【聚成号大鸿福轿行】找人帮忙打造了这顶花轿。在1920年代,这顶万工轿的工时费就达到了300万,加上包吃包住的费用,总造价超过500万。请注意,那是1920年。” 聂广义眨了眨眼睛。 【看吧看吧!我可不仅仅知道新娘是选美冠军。我还知道新郎他爹是谁。】 可惜啊,一个在欧洲,一个在亚洲,隔着上万公里,打的还不是视频电话。 聂广义就算把眼睛眨抽筋了,梦心之也看不见。 “听聂先生这么一说,确实不是现代意义的租一辆或者几辆劳斯莱斯当婚车,可以比拟呢。聂先生对万工轿是有研究的。” “不不不,我对万工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一个大男生,我研究这些干什么?主要是因为榫卯结构。姑娘也知道,我打小就醉心于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虽然一个是轿一个是桥,总归也都有那么点万变不离其宗。” 聂广义解释起来,那叫一个严肃和认真。 梦心之多少也感觉到了聂广义的用意,语气里面也夹杂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在动荡的年代,聚成号大鸿福轿行的后人,把这顶全榫卯结构的万工轿,拆成了四百多个花片,分装在13个箱子里面,运回了宁波老家,藏了起来。” “运回宁波了啊?那为什么现在是在浙博呢?” “1954年,花轿行的后人把这顶轿子捐献给了浙博,那时候还没有宁波博物馆呢,宁波博物馆的历史总共也没有多少年。” 聂广义被梦心之的情绪给感染了:“姑娘所言极是,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顶轿子虽然时代并不久远,却成了浙博最抓人眼球的镇馆之宝,让《国家宝藏》第一个拿出来说。” “浙博的那顶万工轿,其实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这顶轿子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传统,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算是特别西式的。”梦心之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啊?西式?没有吧?” 聂广义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刮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西式的元素:“这顶万工轿除了我们之前说的那些戏剧场景,雕刻的人物和花鸟虫兽,也都是按照天官赐福、魁星点斗、麒麟送子、八仙过海、渔樵耕读、金龙采风、独占鳌头等吉祥的主题来展示的。每一个场景都传统到了极致。” “我指的不是聂先生刚刚说的这些,这顶花轿上面,还雕了西方的丘比特。” “爱神丘比特?”这个信息倒真把聂广义给意外住了。 “对。” “有吗?在哪里啊?” “有的。”梦心之没有直接回答,“聂先生下次有机会过去,可以认真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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