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前段时间她和工作室几个小姑娘刚完成了几幅作品,师父请了一些老客户来参观,结果这个人听到风声也来凑热闹,对着展出的作品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输出。 “才学了几个月怎么可能绣出来多好的东西。” “你们看看这个金鱼的眼睛好呆滞啊!” 对着几个作品指指点点,一点儿礼貌也没有,孟相宜本想把他赶出去,结果被师父拦住了。 “沈先生看起来颇懂清绣啊。”宋先生笑眯眯的问。 “不敢不敢。”沈序不敢在宋先生面前造次,只说自己说话直,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了,容易得罪人,让大家别往心里去。 要是换成外行人,大家说不定就信了,觉得她是个绣花枕头,只不过那天来的都是行家,倒是沈序自己成了个笑话。 “沈先生请看这个绣品下面绣了一行字。”宋先生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仔细的介绍。 “莫佳怡作品。”沈序凑近下意识读了出来,顿感不妙。 坏了,刚才他只顾着过嘴瘾,没有注意看,这不是孟相宜的绣品啊。 “佳怡今年才上小学三年级呢,一边上课一边坚持自己的爱好,我觉得十分难得,本来她觉得自己绣得不好不愿意展出,是我说服她的,这金鱼虽有不足却灵动自然,有种浑然天成的童真之趣,不贵在精而贵在真,这就是清绣一直坚持的道。” 宋先生的一番话获得了大家的满堂彩,这热烈的掌声好像每一巴掌都打在了沈序脸上,把他臊得脸跟猴屁股一样,好久没敢在孟相宜面前晃荡。 二人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梁子结得更深了。 *** 果真第二天没有客户上门,倒是镇上有家私房菜的老板娘急吼吼的过来找方想要账了。 “沈先生吃饭都是挂账的,一月一结,他人也大方,前天吃完饭让我抽空来民宿找他结账的。”老板娘看见小徐去还车才知道沈序不见了,吓了一跳,拿了账单就慌忙过来要钱。 这个沈先生经常拉着客户过来考察,平常就爱在她饭店请客,也给她创收不少,她为了拉拢这个大金主就提议月结,于是一脸为难的把账单拿了出来。 一看长长的一张单子,也无从核实,这得有三万多了,但是的确有沈序的签字。 方想也懵了,原来沈序留下这块表不是单单的房钱啊,不知道他还在镇上哪里还赊了账,只能先自己垫钱把饭店的账结了,回头再统一算吧。 孟相宜知道后气的牙痒痒,真恨不得把人拎过来爆捶一顿,这个沈序出了点事儿就当鸵鸟,回回都让别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个钱我来出,不能让你担着。”孟相宜要把钱还给方想,对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关你什么事情呢,又不是你欠的钱。”方想失笑,他开餐厅和民宿好多年了,什么样的客户没见过,这点儿还刷新不了他的三观。 孟相宜解释她好歹认识沈序的家人,找不到沈序,还是可以去找他家里人要的。 “这就不必了,我找了个朋友把他的表挂出去了,应该马上就有人出价。”方想安慰孟相宜不要自责,她和沈序交情并不深,而且看起来关系也不太好,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本来就提醒过我,我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没两天沈序不见了的消息就在镇上传开了,沈序倒是没在其他地方赊账,但是有律师上门了。 原来他替入股的公司做了担保,现在公司里的人卷钱跑了,人家只能来找他要钱,没想到还是扑了空。 “有人看见他在河边站了好久,还过去问过他在看什么呢!”小徐从镇上干洗店老板娘那里听到些消息,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赶紧回来汇报。 “老板,沈先生不会是欠了钱想不开吧?”小姑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原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方想让小徐先报警,自己去找孟相宜商量对策。 “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呢,孟相宜听了以后也摸不着头脑了,沈序替人担保是他的问题,三百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沈家是破产了还是怎么的,不至于想不开啊。 “我看过文件,的确有他的签字和摁的手印,但是至于真假还得找律师和专业人士咨询清楚,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他本人。” 方想没想到沈序留下的是这么一个烂摊子,赊账就算了,竟然还有担保。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孟相宜也有些急了,她和沈序关系虽然不好,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想不开啊。 方想也认识到了问题的棘手,怕孟相宜着急赶紧安慰道,有人遇见沈序的地方是前往清河镇火车站的路,他应该就是在河边发呆吧,毕竟河里有船,他要是真跳下去会有人发现的。 “你有没有他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这事儿不太对劲儿,最好让大家联系一下他。”毕竟出了事情光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方想难得请孟相宜帮忙,毕竟沈序在这里唯一的熟人就是孟相宜,他们在北城肯定有共同的朋友,比如上次沈序发语音告状的那个人,和孟相宜肯定也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 但是看到孟相宜一脸为难,又想到她不愿意说自己婚姻的事情,顿时有些后悔,连忙解释,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她和沈序共同认识的人,除了贺屿川就是林婕妤,孟相宜一个也不想联系,但是她又不忍心看方想为难,只得答应了。 “我联系一下试试,晚点给你消息吧。” 时隔数月,她终于再次拨出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相宜?”电话那头,声音清晰又遥远,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惊喜。
第19章 自从林婕妤搬过来以后,贺屿川的日子就没有太清净过。 有一天晚上林婕妤问他在不在家,他没理,结果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师兄,我家水管坏了,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啊。】 他又不是修理工,贺屿川冷笑。 十分钟后等林婕妤欣喜的开门,却发现是物业维修人员。 “林女士,是您的水管坏了吧?我们是来修理的。”一个小伙子背着工具箱站在门口问。 方才还明艳笑着瞬间乌云密布,“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修理人员摸不着头脑了:他没有走错单元吧?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有个周末贺屿川正在家里休息,听到门铃响起,通过可视门铃看见是林婕妤,正巧阿姨在家打扫卫生,他直接进了房间。 房门打开,林婕妤双手捧着自己做的蛋糕,是贺屿川最喜欢的国王派,她做了一个下午呢,这个是品相最好的。 刚要开心的打招呼,结果看见是一位陌生的家政阿姨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请问贺先生呢?”贺屿川的车子在地下停车场,他八成没有出门,林婕妤笃定。 “是婕妤吧?我是崔总公司的,以前就帮相宜做家政,听说你就是新邻居啊,你们表姐妹关系真好。” 阿姨是崔欣公司的,被崔欣叮嘱过,是知道林婕妤的,笑着接过蛋糕,真是不要脸来抢自己姐妹的老公,阿姨一边笑一边心里暗暗吐槽。 “啪”的就把门关上了,倒把林婕妤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说什么好。 偏偏孟子娴还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婕妤啊,你和屿川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丢人现眼都丢到舅妈面前去了,对着孟子娴就是一通抱怨。 “你理他们干什么,你不想想你舅舅他家能舍得这么个优秀的女婿,肯定想进办法把人留住啊!” 孟子娴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骄傲了,放不下身段儿,大白天的去敲什么门,应该晚上啊。 她今天在孟老夫人面前都把话挑明了,孟相宜留不住贺屿川,她家婕妤是可以的,孟老夫人本来还顾忌着面子。 “俩姐妹抢一个男人,说出去咱们孟家脸面都丢尽了。” 对于孟相宜提了离婚的事情,整个孟家上下都不满,认为她是孟家的叛徒,但是贺屿川那边还在挽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这时候林婕妤去插一脚,这事儿就不好说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孟家女婿和林家女婿还是有巨大差别的。 “妈,您这就不知道了,屿川妈妈都在给他张罗相亲了,他和相宜不可能了,要是婕妤和屿川成了,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孟子娴巧舌如簧,总能颠倒黑白,说她也是为孟家着想,刚花了大价钱在贺屿川隔壁买了房子让婕妤去住,私房钱都花光了。 孟老夫人心疼小女儿,被她说得心软,不仅赞同还给了不少钱,孟子娴今天的确是一箭双雕。 “我跟你买了一件衣服,可贵了,你找个晚上的时候穿着去找屿川!”孟子娴不信了,自己女儿这个大美人儿站那儿,贺屿川能无动于衷。 收到包裹拆开一看,林婕妤自己都羞红了脸,这也太暴露了吧,她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孟子娴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她也没有办法索性心一横,换上了。 果真,穿衣镜中女人身材玲珑,红色的连衣裙整个背部是镂空的,黑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身后,肌肤胜雪,红唇娇艳欲滴,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心情忐忑的要去敲门,正赶上贺屿川开了门,她有些欣喜的,连忙喊了一句师兄。 结果对方正眼都没有瞧她,直接关了门按了电梯下行键。 “师兄,这么晚了要出门?”林婕妤跟上去问道,是不是部里有什么紧急任务啊。 等电梯的空隙,贺屿川腾出空扫了林婕妤一眼,也仅此而已。 “林婕妤,现在是零下,你不冷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说罢径自进了电梯,连再看一眼都没有了。 “师兄,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电梯关上的瞬间,一只手伸进来挡了一下。 林婕妤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这么用心的打扮,贺屿川要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此刻怒气冲冲的盯着对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颇有些楚楚可怜。 而电梯里高大的男人只是欠身重新按了关门键,一派从容,高大的身影给人天然的压迫感,睫毛如黑羽,眼尾弧度略略上扬,好像在看什么笑话一样。 “你说对了,真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电梯门缓缓合上,手背上传来一丝丝的疼痛,方才不觉得,现在越来越明显,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庞悄悄划过,心里的不甘与委屈将她撕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已经把自尊放下了,低声下气的来求贺屿川,可是他依旧冷冰冰的。 “呜呜呜......” 女子蹲下身双手抱膝忍不住哭出声来,好一会儿可能终于发泄完了,狠狠的擦干净眼泪,林婕妤看向那个永远不会为她敞开的大门,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孟相宜差了,为什么贺屿川眼中只有孟相宜,她半点位置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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