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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他拉着霍蓁蓁起身，最后又抛下一句：“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尊重，就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掷地有声的一句后，游礼头也没回往外走。 不长的几步，他也想象过，身后的人会不会追上来，或是已经失声痛哭，或是在为他的不纠缠松一口气。 但那又有什么重要？ 二十几年从没拥有过的，所谓的母爱。 这会儿也根本谈不上失去。 他这么安慰自己。 -- 闷声回到家，刚合上门，游礼便一把抱住了霍蓁蓁。 她也紧紧抱着他，打破沉默：“你难受，想哭的话也可以，我在的。” 他摇摇头，声音是微微颤着，但并没流泪，“没什么好哭的，我想过她还会再来找我，所以有心理准备。” 长叹一声，他站直，“我是想，彻底地告别，再也不要被这件事纠缠，也不要你再为这件事烦心。” “我没事，”她拍了拍他后背，紧皱着眉，“倒是你，你不许再说什么不应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更不许这么想。” “你从来不是多余的，也不是谁的累赘。” 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游礼答应：“好，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折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冷静了些，“和你讲讲以前的事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嗯”一声，静静听着。 游礼的父母是经双方家长介绍，相亲认识的。 那时郑雅慧的父亲生了重病，说是最后心愿就是能参加女儿的婚礼。 她没辙，只好接受只见过两面的游子诚，草草办了场婚礼。 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一直只是礼貌对待彼此。 她本来想过段时间找合适的机会就和平分开，却不成想还是怀了孕。 和游子诚虽然没感情，但他是个体贴的丈夫，郑雅慧最终决定安心生活。 可平淡的日子没维持多久，游礼三岁那年，游子诚出事故去世。 几番挣扎，郑雅慧还是决定离开，找回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 模糊的、关于“母亲”这个形象的痕迹和脸庞，都是游礼后来在郑雅慧遗留下的日记里看到的。 他那时太小，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慢慢长大一些，他也开始告诉自己，没有母亲就没有，反正爷爷奶奶对他那么好。 况且，母亲走了那么久都没再出现，肯定是已经完全忘了他了，那他也应该学会忘记才对。 初二的某天。 游礼却在回家路上无意间看见了郑雅慧。 那是他第一次把照片里的人和实际对上号，他有激动，也有不安。 有幻想，她会不会和他相认；也有埋怨，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剧场。 郑雅慧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直看他回到水果店，又在大树后站了很久。 最后，是游礼目送她和儿子、丈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离开。 无人知晓，那天白天的游礼刚刚经历过被一群人围住，被水枪滋脸，被泥巴砸，被人指着鼻子骂没爸妈的野种。 类似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可只有那天，他觉得格外痛。 也是那天起，恨意才在心底滋长。 游礼自嘲地笑笑，说道：“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很绝望，我想不明白，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不要我？” 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扯着唇露出一个凄厉的笑，“我理解她当初离开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但不代表我就应该原谅她的行为。既然她现在要来找我，我就想让她知道，我不可能原谅她。凭什么只有我一直被困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霍蓁蓁重新将他拥进怀里，“我知道什么安慰的话都弥补不了你受过的这些伤害，但是游礼，不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从现在开始，一起制造更多美好的，好吗？” 他闷在她颈窝里点点头，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很冷血，我的这些想法很阴暗吗？” 她摇头，“我尊重你的想法。原谅二字说出来是轻飘飘的，可是没人有资格要求你这么做。相反，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袒露自己所有真实的想法，哪怕是阴暗的一面。” “游礼，我不需要你做圣人，只想你开心。” 原本已经忍下的委屈，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成倍涌现。 他瘪了瘪嘴，站直眨着眼看向她，“那你不会觉得我很傻吗？送到手边的银行卡都不要。” 霍蓁蓁轻声笑起来，“那就更不会了。” 她微扬起头，满脸骄傲的模样，“你女朋友可是画家，一张画稿就值很多钱的。” 游礼终于被她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逗笑，点头应：“嗯，我们家蓁蓁是画家。” 他扶住她的肩，俯身说：“我说出来就好多了，你不用管我，安心去工作就好。” “真的？”她问。 见他重重点了下头，霍蓁蓁才进了书房。 -- 游礼在厨房准备好晚上要用的食材，没多久，窝在沙发一角睡沉沉睡去。 久违的，他梦见了自己小时候。 他那时生得瘦小，够不到门把手。为了方便，爷爷就按他的身高，在门的下方装了个小的把手，专门给他用。 奶奶用毛线织了围套，往那个小的门把手上裹，说这样，即使是冬天他的手也不会受凉。 他在梦里笑得好开心。 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脸颊上都是冰冷的泪痕。 他起身去了浴室，捧着冷水往脸上浇。 忽然也明白，一定是爷爷奶奶来他的梦里了，他们一定不希望他继续为过去的事情难过。 望着镜中的自己长长舒了口气，他忽然很想要个拥抱。 从浴室折出去，游礼脚步轻轻来到书房，在门边冒出半个身子往里看。 霍蓁蓁正闷头画得认真。 书桌前的玻璃窗开了一半，微风钻进来，掀着她脸侧垂下的发丝往脸颊上扫。 她暂时放下画笔，解开没绑稳的丸子头重新扎了下，紧接着又投入工作。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这一刻看来，却无比慰藉他的心。 盯了阵，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准备转身走开。 自以为没制造出什么动静。 下一秒，霍蓁蓁却冒出一声：“你进来吧，站在那儿不累吗？” 他眉头一扬，惊讶道：“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回过头笑笑，“一开始就发现了。明明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工作，你在后面盯着我，搞得我莫名紧张。” 游礼也笑了笑，干脆提脚走到她身旁，低下头往她桌上看，“就是有点好奇，你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 面前长长一张桃木色的书桌，左侧堆着各种各样的相关书籍、合同和手绘稿。 剩余的位置依次是一台笔记本，一台二十七寸的显示器，前方是被她左右手分别操作着的小键盘和数位板。 她抬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手掌一摊：“我每天就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看吧。”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继续画吧，我在你身边待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做饭。” 霍蓁蓁答了声“好”，已经转正身子闷头继续，“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看桌上的书，或者我之前的手稿。” 游礼“嗯”了声，手指从桌边的一摞画稿触过，随手抽出两本，后退在椅子上坐下捧着看。 第一本大多是风景和静物，他逐页翻过。 看着每页纸右下角的日期一点点后移，她的画工也随之精进。 第二本画的是人物。 下方同样标注着日期，开始一部分是高中时期画的，穿校服走在校园的，或者运动场上的同学们。 往后是大学时候，画风多变了些，有临摹的肖像画，也有不同表情、不同发型和穿着的女孩们。 一直翻到最后五六页，游礼先是双眼一瞪，紧接着眉心蹙紧起来。 那几页都是没穿衣服的肌肉男。 正面的背面的都有，从肩颈到腰背，从胸肌到腹肌，每一处都线条清晰，细节明朗。 这时，霍蓁蓁正好将手上的笔一放，起身伸懒腰，“今天就到这儿吧，饿了，我们去做饭吃。” 游礼摇摇头，笑着问：“小霍画家，你们画画的时候会找参照物吗？” 她边转身，边答得干脆：“别人不知道，我大多数时候是会的，光靠想象的话画出来不真实。” 尾音落下，她正好对上游礼的视线，也看见了他手上此时正在看的画稿。 游礼伸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眯着眼故意问：“所以这些肌肉男，你是参考的谁？” 霍蓁蓁耸了下肩，随口说：“这我能参考谁，网上的男菩萨咯。” 她转了转身子，干脆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 手掌往他肩上一搭，整张脸也凑近过去，缓声问：“怎么？你连这种醋也吃啊？” 两人身上都只穿一件薄薄的家居服，这会儿她这样靠过来，两人严丝合缝挤在一起，游礼连她胸前的轮廓都能清晰感知。 他偏了下头，还是嘴硬：“没有啊，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只是在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说到这里，他自以为调理好心态，重新看向她。 她憋住笑意，一瞬凑得更近了些，“嗯，我喜欢这样的，那小游先生现在是准备为了我练成这样吗？” 近在咫尺的一双眼被眼镜片一隔，反倒明澈无比，没掺半分杂质，更没有什么勾人的色.欲。 可她越是这样，他才觉得根本无力招架。 呼了口气，游礼摘了她的眼镜，右掌往她后脑勺一托，轻轻发力将她往下压的同时，自己也仰头迎上去。 唇齿交缠，舌尖舔邸。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吻得这么用力。霍蓁蓁瞬时大脑空白，整个人软塌塌地往他怀里靠。 他反手拉住她的手，牵引着一点点从肩上往下滑。 从胸肌到腹肌，最后停住，低喘着说道：“看来我有先见之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是隔着一层衣料，可掌心滑过，还是能感觉到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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