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安安全全、快快乐乐,什么都好。 她又凉笑一声:“还真是唯结果论啊。可我看你也未必真护着她吧。你要是真护着,会把她拉进你的那些权利斗争里?现在她做的业务线我们都知道过不了董事会投票,你却还让她去做。那姑娘也是真傻,会相信你……” 说到这个,梁遇臣面色微变,他刚喝完那么烈的酒,身体很不舒服,只冷声:“照片。” 袁婧说到做到,拿出手机删掉照片,最近删除里也删掉了。 他微一颔首:“如果以后我在其他任何地方看见有关的配图、新闻、造谣,” 梁遇臣停顿半刻,看向她,“你知道后果。” 说完,他下颌绷着,紧好领带,扣好西装扣,折身返回。 袁婧看他离开的背影,修长高挑,心终于沉进湖水。 他这副背影自己从小看到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脾气再坏,再爱乱来捅篓子,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 他难道不应该一辈子都这样吗? 梁遇臣推门的瞬间,袁婧忽地说:“遇臣哥哥,我怀孕了。我生下来给你养好不好?” 梁遇臣对她有时候的疯魔程度习以为常,也毫不在意:“你喝那么多酒,生得下来?” 袁婧气愤不已,激动地将吧台上的酒杯一扫在地,朝他尖叫:“梁遇臣!你要是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干脆就让我烂在国外!” “你爸妈死后你就一直住在我家,你吃我家用我家的!没有袁家哪有你今天!袁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一辈子都得围着我转!一辈子都得给我兜底!不然你干脆也和你爸一样被撞死算了!” 梁遇臣就这么站在门口,听她发泄完这些话。 他看她片刻,竟也没恼,只凉淡一笑:“袁婧,话说到这份上就没意思了。这些年到底谁养着谁,你自己心里没数?” 袁婧怒视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梁遇臣冷肃转身,一锤定音:“你要再闹。大可试试我会不会停掉袁家的家族信托。” - 走出酒店,冷风一吹,胃里翻滚,梁遇臣蓦地就想吐。 他咳嗽两声,酒烧着身体,扶着车门稳了会儿,抬头将反胃的刺激咽下去,喉咙一直到胃里跟针扎一样,他开门上车。 后座上还放着那条包装好的云朵项链。 他拿出手机,缓了口气,给舒云回拨电话,那头没接,看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估计已经睡了,今天展览会规格高,都是她一个人负责,应该是累坏了。 司机将车开回公寓,梁遇臣又在车里坐了会儿,怕身上的酒味熏着她,降下车窗吹冷风。 半小时后,他拎上项链回家。 开门,家里灯却是黑的。 他微微一愣。 起先还以为是她关灯睡觉了,但走去卧室,摁亮开关,床上干干净净。 人没回来。 梁遇臣意识到这个问题,又给吴妈打了电话,吴妈说舒云不在她那。 他沉默半刻,说知道了,挂断后又给她继续拨了个电话去,他听着忙音,浑身都是黏腻的酒味,脑仁被酒精刺激得又疼又涨,胃里烧灼,他有种没来由的烦躁。 第二日上午,舒云裹着围巾从自己的单元楼下来的时候,走出小区,就看见梁遇臣的车停在路口。 上班的早高峰,不少人从她身边经过,有人好奇地看一眼豪车,又打探地看她一眼,匆匆路过。 她脚步微怔,一时没动。 后排车窗降下,梁遇臣深黑的桃花眼出现在冬日的晨光里。 她抬眸,看一眼他的眼睛,他眼底有少见的乌青与疲惫,舒云走去另一侧上车。 人坐进车里,梁遇臣看她额角的发丝被风吹乱,抬手给她别了一下,温热的指腹擦过耳朵,舒云没来由地躲了道。 他察觉到她的安静,低低出声:“怎么昨晚没回家?” 他声线带着病态的哑,乍一听有些虚弱,梁遇臣轻咳一声,抹去自己的异样。 舒云:“太累了。就直接回我自己家了。” “我那儿不离你会馆更近?” 舒云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她昨天其实看见他打来的电话了,但她不想接,一连到一觉醒来,她看见他人,也不太想和他说话。 她说:“可以先开车吗?我早上要去见一个客户。” 梁遇臣看她一眼,她之前从来不这样,她都是自己笑着往前,告诉司机要去哪里哪里。不会说这种疏离的话。 “去哪你自己和司机说。” 舒云往前报了地名。 汽车启动,穿过周边的生活区,绕上大路,进入拥堵的车流里。 舒云看了会儿天空,还是转回来问:“你昨天怎么没来展台这儿?” 梁遇臣:“在和合作方开会。” 舒云点点头,又问他:“晚上也在开吗?” “嗯。”他似乎不愿多提这个,平淡掠过,话题抛回来,“你呢,展台还顺利吗?” “顺利。” 她心无声地裂了条缝,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抖,又看去窗外。 舒云眼角发酸,两手缩在大衣袖子里,好在冬天衣服足够宽大厚实,袖口掩盖了她掐得泛白疼痛的手指。 这是第二次他给自己说谎。 梁遇臣看她脸转过去,也感觉她是生气了,估计是气自己昨天没去看她。 “满满?”他轻轻唤她。 “嗯?” 舒云回头,一双眼清澈地看着他,带着一点湿润。 梁遇臣从一边拿出那个纸袋,“给你的礼物。” 舒云说了声“谢谢”,接过去打开。 黑色丝绒盒里躺着一条珍珠母贝的云朵项链,碎钻在天光里熠熠生辉。 舒云看着,心却像是被这个钻石给烙了一下。 她眼睛微眨,听见他问:“给你戴上?” “嗯。” 她解下围巾,把头发拨去一边,侧身背朝着他。 梁遇臣拿下那根项链,往她那边坐近,银色的链子闪着光,绕到她纤细的脖颈上。 他扣好链扣,按着她肩把人转了过来。 那朵珍珠母贝的云坠在她锁骨下方,女孩背对着窗外的太阳,光线将她头发边缘染成金色。 人比项链更好看。 舒云也抬手碰了碰:“冬天穿的衣服太多了,戴了也看不见。” “那不正好。”梁遇臣低声,“就我能看见。” 舒云打了他一下。 梁遇臣却眉眼舒展,捉住她手:“戴我心里也成。” 她“嗯”一声,露出一点弯弯的笑容。 梁遇臣看她笑,心里落下去几分,伸手把人拥进怀里。 舒云脸蛋埋去他颈窝,那里温暖如常,微苦而熨帖,血管跳着,一下一下。 她忽而问:“梁遇臣?” “嗯?” “你真觉得我在做的事能成功吗?” 梁遇臣沉吟片刻,揉揉她后脑勺:“满满,功不唐捐,功也不急在一时。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舒云听着,这话仿佛凉风。她好像知道结果了。 她阖了道眼:“嗯。” 到了目的地,她重新围上围巾,回头说:“梁遇臣,我走了。” 他手却拉住她。 舒云转身,目光看着他。 梁遇臣瞧她半刻,有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他低头又在她唇瓣上碰了一下,给她掖好围巾,不让寒气冻到她:“走吧。” 舒云下车走进了写字楼。 …… 人生总有那么几个等待审判的时刻。 年后,舒云才知道原来董事会的业务线投票并不是即时出结果的。 她等得有些煎熬。 成败不在她自己手上,董事会通过了,她就是成功;不通过,她就此失败,心血付诸东流,一切回归原点。 过完董事会后,她继续去工作了。 她不喜欢这种隐忍的、焦灼的等待,她需要用繁琐的事情捆绑住自己混乱的思绪。 梁遇臣这段时间异常繁忙,像在紧密筹备什么,连李宗然也忙得见不到人。 舒云手里的项目都在收尾,他的事她一句没问,反正问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两人偶尔在所里遇见,她微一点头,若无其事地喊一声“梁总”,梁遇臣就这么看着她,而她平静地移开目光,与他错身而过。 偶尔休息在家,她也不怎么说话,只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一点前沿的文章,梁遇臣会陪她坐在一起,或者出去应酬。 上-床的频率并没有减少,他们依旧很契合,窝在一块儿的时候两人目光对视,他就压着她深吻下来,那样用力却又那样温柔,好似要通过进出的力道、恶劣的顶撞,让身体像麻绳一样拧紧;要听见哀弱的叫唤、沉浊的闷哼,让灵魂继续纠缠。 其实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她谈论这次即将面临的矛盾,以他这未雨绸缪、走一步看十步的性格,不可能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或许他也在试探,试探自己会不会因为工作离开他。 舒云想,其实只要他开口,她会好好听,也会继续信任他的。毕竟这些年她付出的真心都是真的,不是一时半刻能收回来的。 但他没有。 他只是在安静地、残酷地等待那个时机。 这日傍晚,她和手里最后一家客户公司的老总告别,说后面的业务可能不一定由自己接管了,请对方谅解。 客户很是遗憾:“舒老师是要跳槽了吗?” 舒云笑一笑:“估计是要打回原形了。也可能会跳槽吧?” 客户立马邀请:“跳来我们这儿吧?给您在华勤的基础上涨薪50%?” 舒云微愣,她礼貌一笑:“感谢您的信任。但还没定夺呢。预祝贵公司蒸蒸日上,一展宏图。” 客户递出手:“那好吧。要真要跳槽,请舒老师优先考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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