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讲通,为什么沈骏他们都有钱了。” 小唐喃喃着说完,又猛地一拍桌子,“那蒋弘业呢?为什么蒋弘业过得这么……穷困潦倒?” 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小唐的力道没能控制好,手拍在桌子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小唐还没来得及龇牙咧嘴去揉搓自己通红的手掌,便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顿时头脑清醒,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桌子下面,脸上也强作出镇定表情来。 邹舒阳又看了小唐两眼便收回视线,“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蒋弘业没有得到钱?又为什么只有蒋弘业活了下来?” 被邹舒阳盯着看,何队十分坦然,捏着半截烟对着邹舒阳指指点点,“你们这帮年轻人,岁数不大,心眼倒不少,自己心里有数了,还装模作样来问我?” 邹舒阳也不恼,自顾自继续道:“所以,蒋弘业对于当年的事,大概率是不知情的。” 一个念头在邹舒阳的脑海中转了下,看了眼时间,“小唐,你明天早晨先去一趟银行,查一下沈骏他们六个人的银行流水,查完之后再来单位。” 小唐点头,又见邹舒阳摸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何队看,心里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这邹队,该不会又要和何队杠上了吧? 果然便听邹舒阳声音轻快,脸上犹带笑意,“何队,这个案子你分明知道有问题,当年为什么没有追根究底?” 何队叹了口气,重新抽出一根烟,娴熟地夹在指间,“追了根究了底了,但是没有结果,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说就是听了沈骏的诉苦,所以才一时意气去堵了老沈,每个人的口供都对上了,而之后我们也找补到其他的证据证明这些人口供作假,等沈骏平复下来,再问他,他也只肯说就是一时没想开,后来又害怕老沈把他们堵他的事告诉家长,热血上头,才失手杀死了老沈,那案子查了大半个月,最后只能这样了。” 邹舒阳看着何队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模样,心头一动。 在邹舒阳开口前,何队嗤笑了声,“你别这么看我,我和老沈确实有旧,十多年前我刚来江州的时候,也和那小子一样,成天以为自己就是罪恶克星,不管嫌犯上天入地,我都能将他们抓捕归案。” 指了指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小唐,又继续道:漫画广播剧小说都在疼训裙4而2二午玖幺伺七“后来我在抓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捅伤了,医院的大夫叫我住院,我以为我自己铜皮铁骨,就没听,结果当晚就在自己家门口晕过去了,好在隔壁住的就是老沈,老沈这人心好,看我晕倒了,就把我送医院去了,怎么说,老沈也算是我在江州最好的朋友了。” 何队忽然坐直身子,正色道:“所以邹舒阳,如果你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甚至能查到更多的线索的话,我会全力支持你,希望你能还给老沈一个公道。” 听着何队的话,邹舒阳忽然觉得肩头的压力大了许多,半晌后,往后靠了靠,故作轻松,“那以后我要是想休假,何队你可别拦着了。” 何队也跟着笑,“一言为定。” 说完,何队便站起身,将没点燃的烟丢进空荡荡的烟灰缸里,“行了,交代完了,我就先下班了,一会儿还得去接我媳妇呢。” 走到门口,何队扭过头,盯着邹舒阳看了会儿,“你也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听我媳妇说小简今天可是吓坏了,你晚上得好好安慰安慰人家啊。” 邹舒阳愣愣地还没做出反应,又听顺势准备跟着何队一起下班的小唐挤眉弄眼道:“对啊邹队,咱嫂子今天也受苦了,中午录笔录的时候,我看到她手都在抖,这可是你表现得好时机啊,” 邹舒阳:“……你赶紧滚吧。” 小唐便嬉皮笑脸地应了声,麻利地收拾东西滚蛋了。 盯着小唐的背影,邹舒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不明白,小唐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这么油腻呢? 这等他人到中年的时候,以后家里不得用不着买油了? 看了眼时间,邹舒阳便叹着气,准备把卷宗锁进卷柜里也跟着下班,谁料在收拾卷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证人笔录的卷,将卷宗内沈听澜所带班级的整整三十六份笔录翻了个遍,却没找到他想找到的那张。 “那个死者,我认识,我高中班主任,就是他杀的。” 简梦言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简梦言也是沈听澜的学生,那么……简梦言的笔录呢?
第6章 2022年5月27日,傍晚。 邹舒阳准时准点地将车停在了江州四中的门口。 简梦言拎着包,脚底发飘地上了邹舒阳的车。 看着简梦言脸色发白的样子,邹舒阳心疼地别扭道:“都说了下午让你在家休息,还要坚持去上课。” 往背椅上靠了靠,简梦言声音虚虚的,“没招,这眼看着就高考,学校就要停课了,哪能让学生们被耽误啊。” 邹舒阳无奈地发动车子,时不时地分神斜眼去看简梦言,简梦言就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半晌,简梦言忽然开口,“行了,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我闭着眼睛都被你看得不自在了。” 邹舒阳轻咳了声,“那什么,你还好吗?我是说,中午的事。” 简梦言眼睛都没睁开,懒懒道:“现在倒是没什么了,中午那会儿确实有点……触目惊心,还是太突然了,没个心理准备。” 两人恋爱时间也不短了,邹舒阳通过简梦言的小动作确定简梦言确实没什么事了,现在的身体发虚,纯属是中午过度紧张的后遗症。 于是邹舒阳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吊起来的心也暂时搁回了肚子里。 两人都不说话了,车上只有空调呼呼的冷风以及车载广播在不断播报江州2022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的事迹。 又过了会儿,邹舒阳才猛地开口问道:“我……” 然而只说出一个字就又卡壳了,这但凡换成是另一个人,邹舒阳也不会这么纠结。 本质上邹舒阳就是个普通人,有几分好看和聪明的普通人。 公私分明能做到,却又做不到那么彻底。 他喜欢简梦言,想要和简梦言结婚,于是便自然而然地会顾及简梦言的情绪。 虽然邹舒阳也可以状似不经意地,玩笑一样问“诶?怎么我看你们班主任被杀案的笔录里没有你的笔录呢?”,可他却始终觉得话一问出口,就代表了他对简梦言的不信任。 简梦言受不了邹舒阳的拖拖拉拉,坐直身子,蹙着眉,“赶紧说吧,平时挺利索个人,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 邹舒阳又迟疑了会儿,在简梦言越发不善的目光中,终于问道:“我……今天中午死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你说过你认识他吗?” 简梦言“嗯”了声,“他是杀死我高中班主任的凶手,怎么了?” 邹舒阳又道:“我调了你高中班主任被杀案的卷宗,看了当时的笔录,里面没有你的。” “笔录?”简梦言表情变了变,拧着眉沉思了会儿,“我记得,我当时好像出了点意外,一直在住院,连高考都没参加。” “住院?”邹舒阳问,“你那个时候怎么了?怎么还住上院了?” 简梦言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是伤到过头,对高中那会儿的记忆都不太清晰,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一层迷雾。” “这样吗?”邹舒阳低声道:“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妈觉得这里不太吉利,所以高三那年的暑假都没过完,直接给我送国外去了,我当时不乐意啊,我妈还堵我嘴,说我八字和这里不合。”简梦言耸了耸肩,“你看我这都回来好几年了,哪有什么不合的?” 简梦言顿了下,“跑题了,你刚刚问我沈老师的事,是当年沈老师的事有什么问题?” 邹舒阳摇头,像是个自闭的河蚌,怎么也不开口。 “保密?” 邹舒阳讨好笑了笑,“抱歉啊。” 简梦言摆摆手,也不在意,看着车子已经到她家楼下,便说道:“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我有个同学聚会,到时候我自己回家就成。” 邹舒阳拉住要下车的简梦言,“见外了不是,我去接你,那不是天经地义?” 简梦言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现在手头有案子,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嗯?” 邹舒阳不赞同地看着简梦言,好半晌,简梦言败下阵来,对着邹舒阳的脸颊轻啄了下,“好吧好吧,那就十点到城南的花苑酒楼来接我。” 邹舒阳这才满意地放简梦言离开,直到看着简梦言上了楼,站在阳台上对他挥手,才发动车子,打道回府。 简梦言目送邹舒阳离开,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将被压在衣柜最下面的高中毕业照拿出来,摸着上面一个个红豆大小的人头,低声叹息,“老师啊……” —— 第二日一早,邹舒阳本来是想去单位的,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门七拐八拐地就去了程浩的死亡现场。 地面上的血迹还没被清理,有人经过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地从那里绕过去。 邹舒阳站在血迹前,透过单元门看黑洞洞的楼道,正准备走进去,却被昨天看热闹的一个大爷拦了下来。 那大爷先是盯着邹舒阳看了会儿,然后忽然一拍大腿,中气十足道:“你是昨儿来的警察?” 邹舒阳点头,“怎么了吗?” 那大爷嘬了嘬牙花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是不是有义务要给你们警方提供一点线索?” “您知道什么吗?” 大爷先是鬼鬼祟祟地环顾一周,注意到单元门正对面超市门口的摄像头后,便拉着邹舒阳进了楼道,“来我家,我给你详细说说。” 大爷家住在二楼,一开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混杂着烟味和腐臭味。 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呀,我自个儿一个人住惯了,家里有点乱,警官先生,别在意啊。” 邹舒阳自然不在意,只是险之又险地避开在地上躺得四平八稳的啤酒瓶和面包包装袋,在大爷的引导下坐在了垫有乌黑油亮的垫子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大爷,接下来你说的话,可能会被作为口供,录音您介意吗?” 大爷摆摆手,竭力做出和善模样,“不介意不介意,那我就开始说了?” 打开录音功能,邹舒阳点头,“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呢?” “就昨天跳楼那个小伙儿,”大爷指了指楼上,神神秘秘道:“他可不是个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 一本正经地点头,又煞有其事地开口,“哪个正经人,开那么贵的车,会来住这种破地方?而且啊,他白天从来不出门,就晚上,天刚擦黑,他才开着车出门,一直到天亮才回来,哪个正经人晚上出去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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