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分钟里,言笑接到李芮彤的电话:“姑奶奶,你到底在修改稿下写了什么,老总他儿子都快气到冒烟了。” 言笑:“哪有写什么,让他去看看脑子而已……自己那水平,还来对我指指点点,你是没看到,他提议修改的内容,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一个都市甜宠剧,谁要看男主做三百个俯卧撑,水时间也不是他这么个水法。” 李芮彤语塞几秒,“那你也不能直接让他去看脑子啊,怎么说也是资本的儿子,不好得罪。”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但做都做了,没法撤回,言笑问:“我会怎么样?单方面被解约吗?” “那倒不会。就是你这次剧本白写了,小儿子还说,要你再写出十个不同题材的剧本来,当然用不用他说了算。” “……” 言笑和李芮彤结束通话的下一秒,音箱里响起低磁的男嗓,她稍稍愣住。 宴之峋比她听得更入迷,“言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我现在的心脏跳得很快。” 唱到那句“How did she knock me off of my feet(她是如何将我攻陷)”时,他脑袋里不由蹦出同等困惑,或者该说,她是如何再次将他攻陷。 就在宴之峋百思不得其解时,胸膛贴进来温热的触感,五秒后,言笑在他怀里探起脑袋,“是挺急的,你该不会劳累到心悸了吧?” 她想建议他去看看医生,随即想到他自己就是医生,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他肯定比她要清楚。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对了上去,交缠了会,她忽然又说:“我现在的心脏跳得好像也有点快,你要不要也听听?” 似是而非的一句,留白空间大到让人捉摸不透,她在灯光下亮盈盈的眼睛看着倒挺坦荡。 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见她变了副嘴脸,直起腰,恶狠狠道:“气死我了,星昭这群傻逼,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么压榨我。” 嗯? 她是因为心脏上火,心跳才这么快的?和动情没有半点关系? 宴之峋难以置信。 言笑撇下他,走到蓝牙音箱旁,认真研究起来,“这歌要怎么切?” “手机上可以切。” 宴之峋掏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同时问:“你要切哪首?” 言笑认真想了想,“先来首《凉凉》,祝他们星昭早日凉凉,然后再来首《千里之外》,送这些傻叉资本主义去外太空,最好被陨石砸成坑,墓志铭都不用写了。” “……” 宴之峋最后没切,等到言笑自己平息了怒火,他才再度看向她,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狗都深情。 看得言笑心脏也稍微乱了节奏。 她放下手机。 那首《Love in a box》再次在他耳边浮现,调变了,从轻快转入缱绻,温柔的男嗓分外抓耳。 Closer now, l'II touch your lips to mine ——但他没法再进了,他一低下头,他们的鼻尖就抵在了一起,似乎只要他再稍稍偏转些角度,他们的唇也能贴上。 And feel how we have to hold our breath ——屏住呼吸是简单的,克制住欲望才是无比困难。 一直到那声“I adore you”响起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平衡木上摇摇欲坠,最后摔了个稀巴烂,但很奇怪,并不疼,反而让他有些享受。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见她有伸手去接的打算,宴之峋皱了下眉,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单手将她拦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试图将她往床边带,总之离书桌越远越好。 腾出安全距离后,他才松开手,也不算完全松开,因为他转移了目标,攻城略地一般,抬起她下巴,撬开她牙关。 不同于只贴着嘴唇浅尝辄止的吻,他这次吻得很色|情,言笑的肌肤霎时间变得紧绷,然后从头皮到脚底,开始一寸寸地发麻,险些要麻痹掉她的意识。 她在外套消失的转瞬喊停,“等会,你洗澡了没?” “回来前在淮县医院洗过了。”他嗓音哑得过分。 她也刚洗没多久,“那没事了,你继续吧。” 也多亏他今天的情|欲旺盛,不然被她接二连三地打断,早就歇成了皮球。 论性缩力,没什么比她这张嘴更扫兴的了。 宴之峋心有不满,但又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表现出分毫,于是他让她闭上眼睛。 言笑不肯照做,他就找到一条丝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 言笑长吁短叹两声,拿手肘撞他手臂,“你有烟吗?” 宴之峋没动,“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抽烟。” “是不抽,我就想凹个事后烟的造型,毕竟白日宣|淫了。” 宴之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必要的仪式感你倒挺强调。” 言笑突然改口,“算了,你不用拿了。” 两个人安静了一阵,宴之峋说:“言笑,我们谈谈。” 嗯? “你确定现在谈?” 这合适吗? 他轻哼一声,“只许你有贤者时间?” “我不是那意思。”她吸吸不存在的鼻涕,“行,你谈吧。” 光裸的手臂在空气里暴露了五秒,她被冻到一哆嗦,也将理智冻回了些,稍顿后,补充上一句,“谈什么都行,除了复合。” “……” “现在在床上,我们两个人的脑子都被荷尔蒙和多巴胺糊得不太清醒了。” 一句话把宴之峋滚烫的心脏浇凉。 他侧过身,“行,睡吧。” 言笑想说什么忍住了。 这两天,她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对宴之峋的感觉,介于持续性的心动到爱情之间,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她没想明白,暂时也不太想再耗费脑力细思深究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只想享受当下稀里糊涂的快乐。 听着有点渣,但她已经不愿意再当回曾经为了延长一段感情保鲜期百般委曲求全的自己了,她想要取悦最应该取悦的自己。 - 下午三点,言文秀去二楼洗衣服,发现阳台上又晒着被单,晚饭时,她这次没忍住当面询问:“小宴,你是不是有什么洁癖?” 宴之峋抬起头,神色带点尚未反应过来的昏蒙。 言文秀补充道:“我看你换床单换得很勤快。” 宴之峋功力还不够深,没法堂而皇之地扯谎,条件反射地看向言笑,她正低着头喝骨头汤,勺子一空,她就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抓碗里的筒骨,专注地吮起来。 他这次还是不指望她能替他分担一星半点的火力,至少吱个声替他转移下注意力,让他知道他现在并非出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雷打不动的旁观者姿态。 短暂的寂静里,宴之峋在桌底下轻轻踢了踢言笑,落点精准,没踢到腿,只碰到她的脚尖。 言笑拖延时间,足足五秒才抬起头,也就是这五秒,让言文秀彻底放弃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答案的打算。 宴之峋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顶着心事重重的一张脸,僵硬地往自己嘴里送米饭。 言笑一阵好笑,她承认,她刚才是故意不搭理他的,一开始见到他如坐针毡的反应,觉得特别有趣,等他平静下来,她突然又感到无聊,悄悄盯住他看,莫名从他沉静的双眸里窥探到翻涌的情绪——好像又要碎了。 她体贴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给自己骨头补补硬,千万别碎了。” 言文秀没听明白,嗔责的眼风扫过去,“又在埋汰什么呢?小宴,你别搭理她,自己吃菜,不过我看你瘦了些,是该补补。” 言笑指了指自己,“我也瘦了。” “那是你自己作的,不睡觉,不吃饭,好好的身体能给你折腾坏。” 言笑祸水东引,“你的小宴他也成天不吃饭不睡觉,你怎么都不说他?” “他干的是救死扶伤的事,能一样吗?”言文秀不是歧视言笑的工作,只是对她的作息依旧心存不满,语气不由重了些。 言笑没接茬,她不想在元宵当天就这种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话题和言文秀争个面红耳赤。 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言出咂巴嘴说yummy的童音,言文秀意识到自己唠唠叨叨的毛病,现在的孩子最烦这样的父母了。 她夹了一筷子的肉过去,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以后不说你了,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还是继续叨叨吧,只不准哪天我就听了。” 饭后,言文秀带言出去了趟小超市,言笑留下来擦桌子,宴之峋洗碗,分工明确,结束后言笑打算回四楼看会电影,刚踩上两节台阶,脚尖打了一个旋,转过身,“明天我想去星河广场那的商场给言出买几套新玩具,一起吗?” 宴之峋也结束了,正给周程修发消息,百忙之中抬起头,极轻地嗯了声,应完才想起问什么时候。 言笑看向他身后的挂钟确认时间,“明天午饭后吧。” 她想起什么,朝他招了招手。 他的动作远比脑子反应快得多,不受控地贴了过去,两个人的身高差在台阶的作用下不太明显,眼睛几乎能不偏不倚地对上。 言笑一顿,抬起脚,往台阶上踩,高度差重新有了,只是这次变成了她在上,高高低低地对视了会,她揪住他衣领,轻轻一拽。 冷不丁的一下,宴之峋的唇差点吻上她的针织衫,刚抬眸,就看见她扯弄了下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和半截平直的锁骨,依稀能看见白色文胸的蕾丝花边,在这之上,有一道不容忽视的齿痕。 “这是你咬的吧?”她眼神凶狠,藏着不言而喻的威胁,仿佛他要是死皮赖脸不承认,她就能直接上嘴十倍百倍还回去。 意乱情迷时做的事,谁能记得清细节,宴之峋想说自己没印象了,可这种事除了是他干的,不可能有别人,他的视线定在她锁骨处突兀的咬痕上,两秒后问:“咬疼你了?” 轻柔的嗓音闻所未闻,就跟能掐出水一样,数年前的蜜里调油时期也不见他这么……矫揉造作。 言笑又是一顿,不由自主地看向微抿的薄唇,唇形漂亮,看着很好亲,她呼吸慢了下来,眼睫也不颤了。 宴之峋曲解了她这副姿态,当她还是气定神闲,让人望尘莫及。 这有点不公平,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深陷爱情漩涡里,他也要把她的心弄乱,最好弄得和他一样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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