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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万万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宋温礼。
第15章 余 明明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 宋温礼很高，暗黄的灯光只能照到他的半张脸。他没穿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上面有一块一块湿润的印子，半透明的印子下是他肉色的肌肤。 林意眠跟他视线交错的几秒里，并没有辨别出他的情绪。 或许也是雨下得太大，没有地方去，所以才过来？ 可是他下午分明还跟程欣在逛商场。 林意眠兀自猜测着，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谁也没有开口先说一句话。 厚重的雨幕被风吹进楼道，丝丝凉凉的，林意眠搓了搓手臂，侧身让了一步说：“你先进来吧。” 咔哒—— 正对着大门的浴室开了，热气顺着门流窜到客厅各个角落。 楚怀南从雾气中走出，他侧低着头擦头发，“绵绵，你那个洗发液味道挺香啊。” 林意眠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温礼，后者的脸色徒然由冷转为黑。是肉眼可见的难看，像是林意眠之前买下没来得及吃的香蕉，过期之后不仅表皮泛上黑，连芯都是霉点。 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半夜三更，一位成年男性从浴室这种比较偏私密的地方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易让人浮想联翩的事。 林意眠动动嘴，“不”字的气音还没发出来，就听见宋温礼凉薄的笑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 他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神情和语气却没有半分歉意，反倒是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林意眠半垂着眸子，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顺着呼吸滚落下去。 楚怀南像是完全没察觉宋温礼的不友好，嘴上噙着一抹笑，熟稔的朝宋温礼打招呼：“宋总晚上好啊。” 他从浴室走到门口，路过餐桌旁的椅子时，顺手把用过的白毛巾搭在上面，动作熟练自然，像是经常这么做一样。他睡衣胸前的皮卡丘动画卡通形象伸着手，指天笑着，张扬又恣意，和他此刻的嚣张如出一辙。 楚怀南走到离林意眠还有半步的距离时停住，半靠着墙，姿势慵懒随意，像等妻子招呼完客人回家的丈夫。 下了锅的水早已沸腾，林意眠开火时太着急没开排风，以至于现在白烟在厨房里找不到出风口，只得沿着空气流窜到敞开的大门。 飘渺似的白色晃过眼前，林意眠想起自己还有面没煮。啪嗒啪嗒的雨水沿着屋檐往下坠，她盯着宋温礼微潮的裤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要进来吗？” 从“你先进来吧”到“你要进来吗”，邀请变询问，肯定变疑问。 宋温礼薄薄的唇瓣勾出讽刺地弧度，“不了，我没有现场围观成人片的癖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 高大挺拔的背影占据整个楼道的四分之三，在他的衬托下，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更显得拥挤。宋温礼腿长步子大频率快，一个转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沉重稳健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林意眠对着亮起又熄灭的灯光微微失神。 宋温礼的出现像是彩色的泡沫，一戳就破，破了还要化成冰冷的霜，寒得她四肢冰凉，头脑发昏。
第16章 刺 宋温礼走到楼下，下了雨的天空又黑又暗。他撩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亮起的灯下窗户紧闭，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立窗边。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手触到一片湿润，他下意识张开手掌一抓，揪下几片湿漉漉的绿叶。叶子从根部脱离时有轻微的拉拽感，细小却不容忽视，他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钝闷好似被排解了一点。 他像是找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忍不住从绿叶下方稍粗一些的根干处揪。越往下，拉拽感越重，使的劲越大，堵在胸口的气将要喷薄而出。 喀—— 清脆的声音和霎那的刺痛分别从耳朵，皮肤传进大脑。 宋温礼摊开掌心，半截手指那么长的根安静的躺在上面。再往上，食指指腹渗出细密的血丝。血丝好似养分，滋养着上面暗绿色的细刺。 他注视着那血丝顺着手指纹路流下，蜿蜒过的地方有不明显的余痕。 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绿叶底下也有扎痛别人的本事，更别说原本就带刺的玫瑰了。 宋温礼丢开小绿叶，没管那根扎在指腹的刺，大步流星走进灰阴的雨中。 * 踩着楚怀南回国的时间，乔伊莱酒庄葡萄酒代理权的竞标会提前开始。 这消息来得突然，林意眠和Frank见面时旁敲侧击问了原因。Frank没多说，只是告诉林意眠，酒庄那边有事，得提前回去，还邀请林意眠去法国玩。 林意眠假意推脱，拐弯抹角的问起项目竞标的事。Frank摇晃着酒杯，暗红色照进他浅蓝色的瞳孔，魅惑又多情，“林小姐，明年葡萄采摘日希望能在酒庄见到你。” 每种葡萄酒的酿制周期都是不一样的，从葡萄采摘到酒上市需要的时间非常长。采摘，碾碎，发酵，这些过程需要1-2个月，然后还要在橡木桶或者水泥酒窖中醇化。因为每款酒不同，所以醇化的时间也不同，短的只要几个月，长的可能要36个月，甚至更长。 乔伊莱酒庄现在推出的这款葡萄酒光是醇化就用了两年的时间。 林意眠想到自己资料上显示的内容，又抬头跟Frank对视片刻，倏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竞标会当天，林意眠跟着楚怀南进会议厅。到场的公司很多，却没有宋氏集团。 宋温礼家底雄厚，人脉广，也许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没来。 林意眠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虽然那天Frank有意暗示，但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能保证中途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数。 在看到宋氏集团没人来时，她是松了口气的。这次项目竞争，宋氏集团是最强劲的对手，如果他们缺席...... 林意眠还没想完，就发现自己天真了。 因为宋温礼领着他们团队的人走进了会议厅。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林意眠和楚怀南对面坐下，姿势从容，脸上是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林意眠瞥了他一眼，男人坐在椅子上，腕骨分明，指节弯曲随意翻着旁边的人递来的策划书。 他明明是这么一副随意慵懒的模样，但林意眠却没由来的从心底开始发慌。
第17章 胜 相比起她的紧张，楚怀南就显得冷静稳重多了。 宋氏的项目由宋温礼左手边一个中等身材，头发稀少的男人主讲。这是林意眠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听他们谈项目，不可否认，宋氏的项目策划做的确实很好，PPT也很漂亮。 男人讲完后，场上的评委纷纷点头，连坐在正中间的Frank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宋氏过后的几个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气氛明显低迷，评委提出的问题都险些回答不上来。 片刻，轮到淮忆集团的人上场。 楚怀南从林意眠身侧站起，缓慢的走到前方。 他作为公司掌舵人，亲自上场，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林意眠一直观察着评委席的人，在看到他们脸上浮起期待的神情时，心微微提了起来。 其实这个项目最初定的主讲人并不是楚怀南，但那天林意眠把Frank的话告诉他之后，他就临时改了决定。 说是这样显得比较真诚。 林意眠当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楚怀南开口介绍时，她蓦然心领神会。 “淮忆是我十八岁时创立的公司，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自己开公司，它承载着我很多梦想和希望......” 楚怀南把公司和他类比成酒庄和庄主，引起了很多评委的共鸣。结束时，林意眠看见好几个评委眼里都流露出了浓浓的怀念之情，楚怀南的这场演讲无疑是很成功的。不仅声情并茂讲述了他自己成立公司后一路来的坎坷，还巧妙的把酒庄的故事也融入其中。 所有公司都演讲完毕，评委们直接现场投票并公布结果。 “你很紧张？”楚怀南凑近她低声问道。 林意眠抿着唇没说话。 她自然是紧张的，这是她第一次参与项目，也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真能成功，也算是证明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别紧张，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楚怀南凝着林意眠，温声安抚道，“等结果出来后，有奖励要给你。” 林意眠迟疑道：“没成功也有？” 楚怀南侧头与她对视，琥珀色的眸子晶莹剔透，里面闪着势在必得的光，“会赢的。” 林意眠呼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谨慎的瞟了一眼正在计票的工作人员。收回视线时，意外与对面的宋温礼撞上。 宋温礼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目光相聚的瞬间，他嘴角微翘，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林意眠的心里腾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深究，工作人员已经走上台开始公布结果。 “本次竞标，发放票数11张，收回票数11张，弃权票0张。下面公布票数最多的两个公司”工作人员顿了顿，把所有人的期待感拉到巅峰，“宋氏集团和淮忆集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他们所坐的这一块地方，那瞬间，林意眠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站在舞台中央似的，那些向她聚拢的灯光，刺眼极了。 宋温礼和楚怀南倒都是一副八风不动，荣辱不惊的模样。 工作人员没有过多拖延，紧接着宣布了最终结果。 “他们的票数分别是，5票和6票。” “获胜的公司是淮忆集团。” 得到确定的结果，林意眠长舒了一口气。一票之差，真是险胜。 Frank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与楚怀南握手时说了一句不是特别标准的中文：“合作愉快。”而后他朝林意眠眨了眨眼，说：“林小姐，真期待下次与你在法国的见面。” 林意眠真诚的向Frank道谢，并表示自己如果有时间一定会去法国找他。 会议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关于合同的具体事宜后续还要商议，楚怀南和Frank简单的定了时间后，便打算离开。 林意眠拿起包，起身时余光瞧见宋温礼还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他面上看不出竞标失败的失落或者不甘，反倒是能看出一派风轻云淡，那副模样无端让林意眠想到了历史上那些运筹帷幄的帝王。 很奇怪，明明赢的是他们，但林意眠却觉得宋温礼好像才是胜出的一方。 工作人员掷地有声宣布结果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乔伊莱酒庄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林意眠摇摇头，转身放好椅子，就要往外走。 “宋总，Frank先生请您到办公室一趟。”纯正的法语猝然响起，林意眠下意识回头，正巧看到Frank的助理正弯着腰跟宋温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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