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琮带干部们一起挤到车里,见到余稻香,惊喜异常,“可以呀余大夫,猛男那!” 见自家老板闻听此言扭头看他,神色颇为诡异,连忙解释,“我是说这车,这车…” 车确实彪悍,足够爬雪山。下山钟琮本想他来开,让余大夫休息,余稻香立刻俯身护住方向盘,一口驳回,“想都别想,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摸一把这车…” 雪虽零星,下山路险,车上还坐着那两位干部同志,余稻香车速有所收敛,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平原地带。 乡干部提前打好了电话,安排乡政府招待所接待几位去休息,对这两位开着越野车夜闯山林,帮他们解困于饥寒交迫的女汉子再三致谢。 早先有那股兴奋劲儿顶着,余稻香不觉有他,等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松弛下来,顿觉无比困倦。 进了招待所的房间,余稻香一马当先抢占了卫生间,回手关门落锁,把代薇絮絮叨叨的不满关在了外面。 火速上厕所洗漱冲脚梳了梳头,余稻香出来甩掉外衣便摔在了床上,翻身拉被子的空档往屋里一扫,沙发上施施然坐着的那人,果然是薛稷藏。
第三十五章 对于「室友」临时换成了小表叔,余稻香并不意外。 来时她故意将车子开得如猛龙过江,把代薇颠得胃里头翻江倒海整个人头重脚轻,她若愿意再跟余稻香同处一室那才见鬼。就算代薇愿意,余稻香也心存忌惮,她怕代薇趁她睡着了掐她。 更何况钟琮和代薇正当情浓。 薛稷藏看着瘫在床上的大侄女发愁,“您好歹洗个澡再睡也行啊。” 大侄女不为所动,“就那个卫生条件,不洗可能更干净。” 乡里的招待所就是个歇脚驿站,没那么多讲究,以余稻香那个半职业洁癖,方才连卫生间里的毛巾她都不用,凑合用纸巾擦得脸。 不过也有优点,多得是地方。房间又大又宽,两张大床天各一方,以至于小表叔说话的声音余稻香觉得很遥远,还没听清他唠叨了些什么,就断片儿了。 薛稷藏其实是有些后怕。恶劣的天气加上复杂的路况,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余稻香真是上山下海没她不敢。 知道她不会听,可没料到她是一句都不听。薛稷藏长篇大论啰嗦了半天,没人理他,再看伊人,早会周公去了。 乡下地广人稀,雪夜无人外出,周遭尤为静谧。无人在听,薛稷藏便无须再演。 他是在掩饰,他有些慌,他过意不去。老马他尚不肯劳动,怎么到了余稻香这里他反倒有些盼着。 余稻香问他车钥匙的时候,他心神微动,想过她是不是要过来,转瞬便觉得是无稽之谈。上次她话说得那么决绝,别说平时再联络他,连过年时都未再发只言片语。 雪地里的那道强光划开得,不单是零度以下的困境和返程的坦途,还有薛稷藏数月来刻意忽视却仍蠢蠢欲动压箱底的邪念。 这一夜薛稷藏睡得兵荒马乱。 先是胡思乱想思虑过甚睡不着,刚有点迷糊劲儿又开始被迫听隔壁地动山摇,听得他耳热口干更加睡不着。他翻身起来,想去掏降噪耳机抵挡,可转念想了想又躺了下去。 干柴烈火总有烧烬的时候,可若双耳都堵上,就再也听不到同一屋檐下她轻而稳的鼻息了。 余稻香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十点整,等她洗把脸揣着手机钥匙下楼,其余三众早已吃完早餐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等了她一多小时了。 代薇看见她就想起了盘山公路,心有余悸,冷声道,“天还没黑呢余大夫就起来了,厉害呀...” 余稻香冲她笑靥如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唇边,“嘘…谨言,呆会儿回去车还是我开。” 代薇当时就炸了,扭头冲钟琮悲愤交加,钟琮假意招呼工作人员给余稻香弄点吃得起身装忙。代薇又看向薛老板,“薛先生!您得管管!她这是谋杀!” 薛稷藏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心说我要能管得了她就好了,但凡能管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大侄女埋头吃东西的时候薛稷藏未发一言,饭毕准备踏上返程,他难免又把昨天睡前想说的教诲又念了一遍。 代薇听完甚不过意,“是我给钟琮打完电话心里起急,非闹着要余稻香出来的…她老吹她是神车手…刚出城时没想到雪这么深,等反应过来已经开出去一个小时了…一开始也没想动您的车,我说开钟琮的车,余稻香说那车顶不住…” 说到车,吃饱喝足的余稻香顿时来了精神,方才小表叔苦口婆心的「安全第一条」立刻化成了耳边风,“走!回家!我先飞它二百公里!” 阳光明媚,来时钟琮开得车让给了同行的工程师,省得他们太挤,薛稷藏他们四人开越野回去。 车高马力大,余稻香开得志得意满,生生把一辆越野车开出了坦克的气势。薛稷藏看着她得瑟,“有那么高兴?” “有~啊!”此刻余稻香目中无人,只有方向盘。 薛稷藏俯身打开身前的储物盒,掏出一副太阳镜,掸了掸镜片,扣在了她脸上,“慢着点儿,喜欢开回去天天开去…” 余稻香并不领情,从墨镜上缘赏他一眼风,接着看路,“我能跟马叔抢活儿么。” 这个对话,不能说亲近,但肯定不疏远,代薇隐约听出了点不对,对钟琮侧目而视,目光满是疑惑。钟琮捏了捏她的掌心,扯开话题没话找话道,“余大夫你什么时候拿得本儿?” 自从有了新女友,钟琮对余稻香的称呼立马拉开了距离,不想触女朋友的霉头。余稻香不以为意,“大三就拿了,去年升了a1,怎么样,牛逼不?” “咝…”小表叔皱眉,余稻香知道这是又嫌她粗俗了,她见好就收,对副驾呲出一个假笑,“这还要感谢甲方爸爸您的无私资助。” 这话一出口代薇绷不住了,“余稻香你什么情况?” 你卖身啦?!薛先生在场,代薇没好意思说全。 昨晚钟琮说跟他老板换房间,代薇就摆手说不妥,虽说这两人是叔侄,可毕竟没什么年龄差,男女大防为先。当时钟琮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现在看来,有问题啊这个。 “这还看不出来,什么小表叔,这是我金主,要不我能这么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你以为光一个你能劳动我?”余稻香说得比谁都正经。 薛稷藏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能让这位代数微积分同学身心受创,这大侄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惜玉石俱焚。 薛公子阅人无数,塑料姐妹花见得也不少,你说你要是看对方不顺眼,那就有多远离多远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得了。 不。她非要摆出一副「其实我是真心盼你好,尽我所能地帮你,可你就是过得没我好那可怎么办呐」的姿态,图啥?这是不是也算变态心理的一种。 薛稷藏扶额,钟琮助理表情痛苦,昨夜天降爱人的惊喜和春风一度后的愉悦荡然无存。 这一路在这俩姑娘一惊一乍叽叽喳喳的陪伴下甚是热闹,没时间无聊。到了城区,代薇先薅着钟琮下了车,找地方细细地深挖余稻香隐私去了,拒绝再坐一起吃饭。 余稻香把车停回地库,薛稷藏无奈,“你说你非逗她干嘛。”
第三十六章 有时破罐儿破摔和心大的界限不好划分。 对于薛稷藏的隐忧,余稻香略知一二,他是怕代薇当真,最后在他们班传开,三人成虎。 不过这是事实,余稻香熄火拿钥匙下车,轻描淡写道,“我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捂着,没人过问也就罢了,有人好奇大可以实话实说。” 薛稷藏摇头驻足,这女生还是太天真,若谣言劈头盖脸而来,再皮糙肉厚也休想招架得住, “你走得是春蕾计划,是集团携同妇联对优秀女大学生的帮扶项目,登记在册,名正言顺。” 余稻香嗤笑,“掏钱的还不是你。” 区别在哪,披上层羊皮就不是狼了?合理合法与否还不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薛公子沉下了脸,余稻香知道小表叔又嫌她不知好歹了,只好停下来汇报, “她们内科大夫谨小慎微得很,尤其是代薇。你刚才教育我的话,她听见了回去能一晚上睡不着觉,不知道能引申出多少负罪感。她要是闹腾钟琮也别想踏实,钟琮不踏实你上班也不顺手,分散一下注意力赶紧翻篇儿得了。” 所以,余稻香对人好的方式都这么特别的吗。薛稷藏眉梢微动,沉声道,“昨晚谁让你不听我说话那么快睡着。” 从昨天到今天,余稻香心情很好,小表叔一推三六五,她也不在意,仰脸笑出了八颗小白牙,“好~下回就算困死,我眼皮撑着棍儿也一定把您的教诲听完。” 她笑容娇俏,在有心人看来尽是撩拨,却没有回应的理由。薛稷藏心不在焉地上楼,终于,在余稻香下电梯后,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按下开门,跟了出去。 余稻香走出两步,见他尾随而来,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衣兜,车钥匙明明已经还给他了,那这人要干嘛。 余稻香狐疑地看着他,等小表叔发言,可薛三只是看着她,不出声。看也不正眼好好看,那个表情怎么说呢,居高临下不想面对她,但目光又挪不走。 那副不情愿又不得不的嘴脸,仿佛在说其实本少爷很不想看你但又身不由己… 看得大侄女不由得替他痛苦,他凑这么近,表情又这么煎熬,余稻香摸了摸颠簸一路有些松散的丸子头,“头发有味儿了?我这就回去洗~” 薛稷藏一秒破功,这女的啥时候能有个正形。深沉是装不下去了,他直言不讳道,“余稻香,你是不是喜欢我?” 余稻香笑容僵住,一下子就懵了,她的诧异不是装的,足足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什么呀!?” 这个反问把薛稷藏也问住了,他离她咫尺之遥,几乎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猫眼一般圆溜溜的黑瞳里,映射出的那个男人绝望而暴躁。 对呀,她喜欢他什么? 男色?可以有,但她也不是特别稀罕。他的钱?她已经得到了,貌似并不贪心得到更多。任性?脾气大?玩世不恭?说翻脸就翻脸? 也许这就是薛稷藏郁闷的主要原因。他有了想走进她世界的念头,可找遍全身上下,却无一可用的敲门砖。 别的女人在他身上看到过的绅士风度与潇洒自如,在她面前鲜少崭露,她看到的他不是晦暗颓废就是孱弱狼狈,或者干脆就是不能见光的难言之隐,他有什么可让她喜欢? 越想越气。薛稷藏粗声恶气地发起了少爷脾气,“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要假惺惺地关心,更不要干这种顶风冒雪跑好几百里去接我这种蠢事,我会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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