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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记粥铺，店门前排起了长龙，人一个接着一个，后面一个排着队的男孩正拿着自拍杆，高高举起，说道：“坐了一夜的车，来打卡赵记粥铺，各位点点关注，带你们云吃粥。” 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店门口，比着“耶”的手势，在她前面的是一个男孩，应该是他男朋友，正举着手机在为她拍照。 赵一娴后退了几步，仔细看了下店名，没错啊，是自己的店，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她挤进人群，说道：“让一让，我要来上班。” 正在收银台算钱的许柔正被一群要结账的客人包围着，见到老板来了，眼睛顿时亮了，说道：“姐，你可算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我都快忙死了。” “先算我的，我是两碗枸杞红枣粥，多少钱？”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袋打包好的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停在扫一扫的页面。 赵一娴挤进柜台里，放下背着的帆布包，对着中年男子说：“两碗枸杞红枣粥十六元。”她又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二维码牌子，说道：“你扫这个也可以。” 中年男子扫完码离开后，一个年轻女孩说：“皮蛋瘦肉粥多少钱？” 赵一娴说：“十元。” 赵一娴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这人是生面孔，听口音不像本地人，问道：“你是第一次来吗？你是在哪里知道这家店的？” 年轻女孩刚好付完款，手机点到另一个页面，指了指一个视频说：“我是看到一个美食博主发的探店vlog才知道有这家粥店的。” 赵一娴看了一眼视频里的人，视频里的两人是一对情侣，上周来过她的店。那天下午，顾客比较少，那一对情侣把店里所有口味的粥都各点了一份，各口味都只吃了一点就走了，许柔去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说了句真浪费。 灶台盛粥的就只有一个人，郭慧忙得不可开交，连抬眼都没时间，她的手不停地在装着粥的桶里盛粥。 郭慧朝着赵一娴说道：“老板，这咋回事嘛，我今天要累死了，累死就算了，还快被挤死了，你看这人都挤来我旁边了。”她戴着透明的pe口罩，一说话口罩上就满了水蒸汽。 小小的一家粥铺里都是人，本来地方就不大，现在连转身都困难。没办法，赵一娴只能把桌椅都叠起来，今天取消堂食，要吃粥的统一打包回去。 赵子娟在菜市场买完菜，懒得回家再煮饭，准备去女儿粥店吃一碗粥，看着店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青山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这么多人？” “我也不清楚。”赵子娟说，“我们去旁边吃点小馄饨。” 粥店旁边是一家馄饨店，是王婆婆开的。王婆婆开这家馄饨店也有三十年了，住在长河路的人基本都吃过王婆婆的馄饨。 “一娴这回可赚大了。”刘丽芬朝着赵子娟说，“我看一娴可比孙丰有出息多了。” “孙丰？”赵子娟每次听到女婿的名字，都会冷哼，“孙丰哪里能和一娴比，一娴多勤劳，也就是一娴命苦，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丈夫。” 刘丽芬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王婆婆，然后压低音量说：“孙丰打过一娴吗？王婆婆的儿子就是成天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昨天他老婆闹着回娘家了。” 赵子娟说：“他敢？他要是敢打一娴，我第一个把他扫地出门。” 刘丽芬说：“一娴长得好看，当初和孙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怎么相配，但是当时孙丰也胜在年轻，长得也算周正，那小年轻找小年轻没什么不对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一娴还是那么漂亮，孙丰变得苍老了些，人也发福了，看起来不大配了。” 赵子娟说：“当初我也不同意，但一娴一直坚持要嫁给孙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一娴一个孩子，再不满意也得答应。” 王婆婆端来三碗馄饨说：“一娴就是运气差，没考上大学，要是上了大学，哪里还能找孙丰这样的人？当初我记得有一个长得蛮俊，个子高高的男生，和一娴一起上下学的那个。他们经常一起来我这里吃馄饨，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在恋爱呢，一娴和他倒是般配。” 赵子娟说：“一娴当时一门心思都花在读书上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只是运气太差了，高考前竟然发烧，发烧了也不讲，就这样一直烧着去考试，晕倒在考场上，导致最后没考上大学。”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了，赵子娟一提起这件事心里依然难过。 沈青山安慰说：“都过去了，现在一娴也有了自己的店，生意也好了起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刘丽芬朝着王婆婆说：“你说的那个男生是乔瑞，乔瑞去了首都读大学。听小童妈妈说乔瑞娶了一个首都本地的女孩，那女孩好像是他大学同学。” 赵子娟说：“小童妈妈怎么知道？” 刘丽芬说：“你忘了？小童爸爸和乔瑞爸爸是表兄弟。” 赵子娟恍然大悟地说：“啊…想起来了，只是这乔家一家好久没回来，我倒忘了。” 刘丽芬说：“都快二十年了吧。” 赵子娟吹着汤匙上的馄饨：“这天气真热。” 沈青山说：“我们又不急着上班，慢慢吃。” 赵子娟指了指放在袋子里的鱼：“我不急，但这鱼急。都快中秋了，天气还是这么热，我得把它放在冰箱里，不然那鱼肉就变质了，做出来的汤没有鲜味。” 赵子娟心疼孙女，自从孙女上了高中，天天都学习到很晚，读书方面她帮不上忙，就只能做点有营养的让孙女补补身体。 刘丽芬说：“昨天我买了一袋虾，还没到家，那虾都快熟了。” 众人笑了起来，王婆婆说：“那倒省了电费还有油了。”
第2章 孙丰醒来的时候是四点，拉开窗帘，外面艳阳高照。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肚子饿得“咕咕”叫，来到厨房里，一点剩饭也没找到，嘴里嘟囔着：“一点饭都不给我留。” 打开冰箱发现一条大鲫鱼，鱼已经处理好内脏和鱼鳞了，烧了一大锅开水，直接放入鱼，又发现有一块豆腐，拿起刀切成四大块放进去，又害怕鱼太腥，切了几片姜放进去。 鱼汤做好，嫌弃在西图澜娅餐厅吃饭太热，房里开着冷气，连同锅端进房里面吃。 这鱼真新鲜，刺也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把鱼只吃得剩下鱼骨架，心满意足地用抽纸擦了擦嘴，再把剩下的鱼汤喝光光，直到打了个饱嗝，他才心满意足。 吃完鱼，这时候快五点了，赵子娟去刘丽芬家唠家常快回来了，他赶紧把锅端出去洗了，又拿了抹布回房里擦着梳妆台。 孙丰刚才把锅放在了梳妆台上面，他是在那吃鱼的，鱼汤溅到了赵一娴的面霜上，他用那擦过桌面的抹布，擦了擦面霜，放下面霜的时候，闻到还有一股鱼腥味。 他自言自语地说：“有钱了再给你换新的。” 昨天晚上，他照常去喝酒，酒还没入口，就遇到了前同事张强，张强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跟他寒暄着。 孙丰在昨晚之前见到张强应该是十几年前，在孙辛迪的周岁宴上。那时候的孙丰还没下岗，作为技术人员，厂里工资高，待遇好，而张强因为偷东西被工厂开除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张强吃完宴席，竟然还偷了宴席上一大堆纸巾在包里，两个口袋里还硬塞了两瓶酒，最后还是走路掉了出来，酒瓶摔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酒。 昨天晚上的张强一身西装，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链子，手腕也戴着一个钻石腕表，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如果不是张强叫出他的名字，他甚至都认不出，这变化太大了。 孙丰说：“张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在那发大财了？” 张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前几年开了几家奶茶店，赚得不行。” “奶茶店就能这么赚？” 张强对着餐馆里的老板说：“再来两瓶白的。” 孙丰殷勤地把整瓶酒递给张强说：“先喝我的。” 张强也不推脱，对着酒瓶直接喝了一口说：“这酒不行，改天带你去喝好的。” 孙丰看见张强喝酒的时候，那手一动，西装袖口又露出一条金色手链。 孙丰追问道：“你还没说你奶茶店怎么这么能赚呢 ” 张强又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说道：“只要好喝，那顾客不就都来了吗？” “现在满大街都是奶茶店，之前我女儿买过几次奶茶，我喝过，那味道都不是一样吗？” “我的奶茶能和这些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奶茶相比吗？我都是有独家秘方的。”他打量了孙丰一眼，“听说工厂倒闭了？你现在在哪上班呢？” “别提了…工厂倒闭后找了几份工作，工资都不怎么样，还又累，还不如在家待着清净。” “那你不上班，你老婆孩子谁养？” “我老婆开了家粥店。” 张强投来艳羡的目光：“你这么多年不工作你老婆没和你离婚真是奇迹。” 那时候的张强还没被工厂开除，在厂里和赵一娴共事过一段时间，赵一娴美丽，做事也大方利落，简直是厂花，追求她的人不甚少数，没想到花落孙丰。 孙丰催促道：“你还没说你那奶茶店成功的秘诀呢，那独家秘方到底是什么。” 张强故作玄虚地说：“既然是秘方，那就不能随便告诉人。” “都是老朋友了，说说也无妨。” “你又不开奶茶店，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要是想喝，去我店里，我给你做一杯。” 孙丰对着在柜台记账的老板喊道：“再上几盘小菜。” 老板正在柜台记账，抬头一看是孙丰，笑嘻嘻地说：“小孙，你今天发财了？难得这么大方。” 平时孙丰来喝酒都只点一盘小毛豆作下酒菜，让他多点几样，他都不舍得。 孙丰说：“今天请我兄弟，当然要大方点。” “老板，再加一盘牛肉。”张强对着孙丰说，“今天我请，你就别跟我犟了。” “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张强拍着胸脯说道：“我现在已经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奶茶品牌，有的是钱，你就别跟我客气。” “那你带带兄弟赚钱呗。”孙丰抱着头说，“实不相瞒，我心里是真苦，在家里都抬不起头。” 张强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有肉吃，你就有汤喝。我的奶茶品牌正招加盟呢，只要你出十五万，我给你提供奶茶配方还有机器，员工也是由我们招，你直接美滋滋当老板。” 孙丰听到十五万，心里一惊，他哪里有十五万，看来打感情牌也是没用，什么兄弟，都是假的，到头来还不是钱的事。 “我哪里有十五万，不怕你笑话，我连一万五都没有，每个月就靠着老婆给的千来块钱，喝喝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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