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潭在旁边听着他们这虚伪的对话,冷冷勾起唇角,眼中浮起一股讽刺的锐气。 他想起很多年前,娘亲病重的时候,大夫人也是把她关在屋里,还不让请郎中,他拿着娘的私房银子,想要偷偷出去请郎中,却被大夫人手下的丫鬟抓住,大夫人冤枉他偷家里的钱,还打他耳光。 那时候哪里有人肯站在他这边,听他的辩解。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江渊站在旁边看热闹,还不咸不淡道:“娘,他也是没见过世面,才会干下这等下做事。上次舅舅送我的宝剑,他都盯着看半天呢。” 丫鬟仆从都在旁边哄笑,仿佛他不是江家的儿子,而是一个狗都不如的畜生。 他气得扑上去打江渊,却被江渊身边的人把他抓住,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打得他毫无还手的机会,他吐出的鲜血流进了脖子里,脏污一片,仿佛他无法挣脱束缚的枷锁。 江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下贱胚子还敢打我?就你也配?” 当时的那种绝望无助,还有耻辱的感觉,张潭永远都忘不了,就跟他下巴上那道疤痕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 阿鲍看张潭脸色复杂,眼神似乎变得有些悲凉,忙把他拉到角落里,“潭少爷,你没事儿吧?怎么都出气了,你还是不高兴啊?” 张潭闭了闭眼睛,轻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我把他们母子气死了,我娘也回不来了。” 阿鲍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不如珍惜眼前人吧。如果不是嫂夫人,你也没办法这么解气呢。” 这倒是真的。 想起王可依那种温婉可人的脸,他的心渐渐回暖。可他也知道,她柔软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聪明又倔强的心,想要赢得她的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如今选择跟他站在一边,只是因为他比江渊那个伪君子强一点罢了。 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终于到了新人行礼的时候。 然而张潭带着一群人去迎接新娘的时候,却发现新娘的闺房里不止一个新娘,而是有五个穿着红色喜服盖着盖头的新娘。 跟在张潭身后的喜婆一头雾水,“这里怎么有五个新娘啊?” 阿鲍瞪大眼睛,“这是闹鬼了吗?瑶琴呢?怎么回事?” 刘千娆和瑶琴从排成一排的新娘背后转出来,刘千娆捋着长发,笑眯眯道:“别急嘛,我们的新娘这么美,新郎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要好好考验一番才行。” 张潭双手环胸,并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你想如何考验我?” 刘千娆打了个响指,“潭少爷果然是爽快人,我告诉你,这五个新娘里面只有一个是我的好姐妹王可依,你不能掀开盖头看她的样子,但要从其中把她选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绕着五个新娘走了一圈。她的身高比王可依略高挑一些,但那五个新娘倒是看起来身量相当,又穿着同样的红色喜服,盖着红色盖头,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如果你选对了,说明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新娘。如果你选错了,那说明你作为新郎官不合格,你必须答应新娘五个要求,在座的各位可都是见证人啊。” 阿鲍看她这个鬼灵精的样子就不好对付,有心替大哥出头,站出来道:“那你这不是要潭少爷盲猜吗?而且规则对新娘没有任何约束,太不公平了!” 刘千娆扬起下巴,“有何不公平的?猜错的那个新娘就赏你了如何?” 阿鲍:“……” 瑶琴忍不住笑起来小声道:“悄悄说一句,这几位新娘道身材跟我家小姐差不多,但是长相相去甚远,姑爷可要小心啊。” 阿鲍说不过她们,黝黑的脸皮都红透了,躲到张潭身后,“潭少爷,您还是自己上吧。” 张潭满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认得出她。” 刘千娆有些不信,“哦,潭少爷,这么有信心吗?” “你们且等着瞧吧。”张潭走上前来,看了一圈那五个看似一模一样的新娘,吸了吸鼻子,最后停留在最右边一位新娘面前。 刘千娆和瑶琴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张潭却是歪头一笑,凑近闻了闻新娘头上的味道,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他一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抱着她转了一圈,“就是你了,我命中注定的新娘。” 旋转之中红色流苏飞舞,新娘跌在他的怀里,她又惊又羞,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干嘛……” 这声音清甜可人,毫无疑问是王可依。 阿鲍惊喜鼓掌,“潭少爷好厉害啊!看见没有,你们这些雕虫小技根本不够看!” 刘千娆却是不解,“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秘密,这秘密只有我们夫妻二人知道。” 张潭单手搂着王可依的腰,另一只手撩起她的盖头,露出妆容精致美艳的半张脸。 王可依微张着嘴,抬眼对上张潭注视的双眼,野性又魅惑。 她的心一紧,心跳像是乱了节奏,她耳根发热,又推了推他,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放手。” 张潭的目光下移,在她鲜艳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想起了酒醉那夜亲吻她的柔软触感,虽然是意乱情迷的冲动,但也足以让他久久不忘。 他再也不敢多看,忙把她的盖头放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王可依伸出手,唤道:“瑶琴。” 瑶琴立刻走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刘千娆对其他几个新娘道:“你们可以把盖头拿下来了。” 那四个新娘依言把盖头拿掉,露出一张张平平无奇的脸。 阿鲍看了看她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几位不是麻子,就是斗鸡眼,居然还有龅牙……还好咱们潭少爷英明,要不然就吃大亏了!” 他身后的喜婆和丫鬟也跟着笑起来,刘千娆摆摆手,“笑什么,我这不是为了让潭少爷长记性,娶我们家可依姐姐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潭看了王可依一眼,挑眉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夫人放心好了,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王可依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戏言,她揪紧了手上的帕子,“你能少惹我生气就算好了。” 这话听在张潭耳中,就像是撒娇似的。 张潭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夫人走吧,我们该拜堂去了。” 王可依不看他的脸,就听得出他很高兴,她懒得多说什么,默默被瑶琴扶着,跟着他走出了门。 大厅里,宾客满座,江修文端坐在上座,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牌位——张潭的娘张紫萝的牌位。 江修文本来不愿意这么干,但是抵不住张潭强烈要求,他也不想大喜的日子跟儿子闹得不可开交,反正现在大夫人病卧在床,也没个当家主母,也就随他去了。 今日这桩婚事,是他收获儿子的同时,收获的更大一桩利益。既和凤翔布庄王家联姻了,又有机会开拓海外的生意。 喜婆牵引着一对新人走到江修文面前,笑道:“吉时已到,两位新人该拜堂了!”
第19章 报仇 大厅的角落有喜乐奏响,吹吹打打,宾客们欢呼不已。 张潭看了看身边的王可依,内心涌动着激动之情,忽然忘了他最初是为何而娶这个女人,只知道和她并肩面对所有人的时候,他感觉和开心,很幸福。 “一拜天地!” 张潭和王可依转了个身,面对天地的方向,弯腰下拜。 弯下腰的时候,王可依用手压着头上的盖头,但还是从掀开的一角,看到了张潭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笑得她害羞,她压低声音道:“你笑什么?” 张潭对她眨了眨眼,“我高兴啊,我觉得我娘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她也会高兴的。” “……”王可依和他拜堂纯属被逼无奈,本来还想着损他几句,但看着他那孩子气的眼神,终究是忍住了。 在众人的眼中,他的娘亲张紫萝如今已经是一个牌位,谁都忘了她是什么样了。估计只有他还记得她,还拼尽一切为了她报仇。 想着这些,王可依的心有些软。她放下了盖头,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二拜高堂!” 张潭和王可依转过身,面对着江修文和那个牌位。张潭的眼里没有江修文,只有那个牌位,他恭恭敬敬地拜下去。 王可依跟着他拜下去的时候,从盖头的缝中看到,他脸上还笑着,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是想起娘亲的事,悲喜交加吗? 她知道,他并不是坏人,如果不是因为彼此相遇的时机不对,或许他们还有可能对彼此敞开心扉。 可惜,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了。如果过于关心一个合作伙伴,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越界了。 就在他们二人大厅行礼的时候,陆福生正在门外拼命阻拦江渊。 江渊虽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是却换不了他满身的愤怒,“陆管家,你怎么能帮着他呢,你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嫡子吗?那个不要脸的庶子,他竟敢抢我的妻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陆管家忙去捂他的嘴,“渊少爷,别说这些了,事已至此,老爷都已经做了决定,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您还是多为大夫人着想一下吧!” 江渊想起躺在床上话都说不全的母亲,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牙道:“那个庶子居然敢这么对我们母子,爹还向着他,我定会把这一切都告诉舅舅,让舅舅为我们讨回公道!” 就在他的愤怒之中,听见大厅里传来喜婆的高呼声:“夫妻对拜!” 江渊一个趔趄,仿佛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他颓然跌倒在地上,怅然若失,再也没有平日那般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他愤愤捶着地面,满腔的恨意随着发泄到地上,“张潭!我跟你势不两立!” 礼成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宴席宣布开席,悦鲜楼美味佳肴依次端上桌,香气扑鼻,让每位宾客食指大动。 整个江家大宅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没有人留意曾经辉煌多年的江渊母子的处境。 一开始连张潭也忘了,他沉醉于和王可依拜堂的时刻,甚至忘了他们之间只是交易。 直到送走了王可依,江修文让他去席间招待客人,他才看到人群之外被陆福生抓着的江渊,如同一个幽怨的鬼魂紧紧盯着他,张潭才突然警醒过来。 他和王可依举行婚礼的初衷,就是为了报复江渊。如今终于实现了,把江渊的尊严踩在脚下,他却觉得不过如此。 太没意思了,整个江家都如此没意思。 还不如偷看盖头下王可依的表情,让他动心。 所以他跟着江修文没应酬一会儿,他就意兴阑珊,忙着赶回新房。 在通往沉香园的回廊之下,江渊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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