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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滚了滚，视线微顿。 沈知意坐在沙发，主动冲着镜头打招呼。 “林屿舟，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给你录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也是偷偷挤了好些时间出来，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拍的。” 她笑了下，低头。 “其实我有很多话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之前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做很多很多情侣之间可以做的事，所以在乔蔓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我也如愿以偿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和你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回忆，虽然事到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闹脾气吗？” “其实之前跟你结婚的那三年，我也是这样的，”她笑了下，看着镜头，“我每次都各种作，各种发脾气，就是希望你能生气，不过好像每次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垂下眼睑，有些丧气。 “就像我从米兰回来之后，跟你相处的这些时间。” “我过的很好，因为我重新回到了你身边，而且你也没有真的忘记我，甚至你也答应了要跟我复婚。” “这些，看起来都很美好。” 沈知意叹了口气，冲着镜头微笑，“可是林屿舟，你知道吗？真正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自从回到江城后，很多次都在想，什么时候我跟你才能回到过去，是不是等你恢复了记忆，我们之间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可我思来想去，最后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 “我在米兰那两年，度日如年，与此同时，你也遭受着折磨，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而且不可逆的，就算你恢复了记忆，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些。” 她低头，眼眶有些发涩。 “林屿舟，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她笑了下，“曾经那个很喜欢很喜欢我的林屿舟，消失了。” 她轻轻抿唇，声音也变得十分寡淡。 “即便你以后恢复记忆，想起来跟我的那些过去，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没有办法改变，比如你跟江婉卿订婚，再比如……跟我吵架冷战的那些时间里，其实你并没有真正认真的，想要把我追回去过。” 她抬头，白净的脸蛋笑容格外甜蜜。 “林屿舟，我累了。” “之前禾禾总是跟我说，让我不要把希望和信念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可是自从我十八岁那年，那场火灾发生之后，我就没有什么信念了。” 她轻轻咬唇，主动抓了旁边的抱枕。 “在米兰那两年，其实我也自杀过，”她对着镜头笑了下，语气格外温淡，“可每次都能被人给救回来。” “所以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尝试给我自己找事情做，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度日如年的过，每天都在盘算着，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有时候我也在想，会不会出去之后，你已经结婚了，甚至有了孩子，那样的话，我出去之后，应该做些什么？” “我想了很久，直到欧文出现在我面前。” “他跟我说，我自由了。” 她扯唇笑了下，“我当时就在想，既然都熬了这么久，我一定要再见你一面，就算我跟你不能回到从前，最起码也不要让我一个人，像在米兰那样，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她怔了下，抬头，“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她抿唇，低下头。 “林屿舟，其实我真的好想跟你再去一次冰岛，再看你送我一次玫瑰花海，但是好像……没有办法实现了。” “既然你不能陪我去看，那我就自己去了。” 她笑了下，“只不过希望你收到我的消息的时候，不要太难过，毕竟相比较于日复一日不确定的爱，现在的我，反而更安心些。” “林先生，我呢，暂时就陪你到这里啦。” 她抬手，歪了下脑袋，“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跟你共度余生的人，安稳过完下半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想不起来我最好。” 她盯着视频看了许久，然后起身掐掉。 一瞬间，客厅恢复平静。 林屿舟看着面前女人定格在视频里的画面，指尖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他烫的缩回了手。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
第360章 怀念 那些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伴随着女人的娇嗔。 “这个月项目竣工，下月我陪你去冰岛。” “这个月不行吗？” “时间不够。” “一天就行，实在不行半天也可以。” “等下个月，乖一点，嗯？” 女人的音容笑貌尤在眼前，他甚至觉得房间里，还残存着她的身影。 他抬头，环顾四周，忽然嗤笑出声。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沈知意说他不认真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因为失去了记忆。 而是因为，她没有办法接受不完整的爱。 他曾经那么爱她，爱到几乎放弃自己的生命，可等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不记得她，甚至于很大程度上，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前妻。 仅此而已。 她无数次向他请求，他都视而不见。 她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等着他跟从前一样那么爱她。 除非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次又一次，她跟他吵架的时候，住在岑怀景家的时候，去找盛泱泱的时候，独自一人去桉城的时候。 她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 可每一次，他都选择了漠视。 而在此之前，他从不觉得那有什么。 不过是偶然平凡的生命里，老天爷忽然给了他一个礼物，只不过这个礼物的名字叫做前妻，她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职业，没有任何目的。 她只是出现在身边，来爱他。 可他的回馈，寥寥无几。 他所给予的，是她本身就拥有的东西。 而她想要的，他从来没有回应过。 林屿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段视频看完的，他只知道，或许此后半生，他搜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她的死，是他间接造成的。 他曾经那么爱她，却在她几乎放弃整个人生时，不闻不问。 他的敷衍是真的，不解释是真的，冷淡是真的，没有多上心也是真的。 而这些，他不恢复记忆，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只有恢复了记忆，他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敷衍。 他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敢在她奔向他之后，亲手把她推远。 他怎么敢说了爱之后，又狠狠伤害。 明明在她还没有去冰岛之前，她还在认真的跟他打情骂俏，一起去超市，一起逛商场，一起吃饭。 甚至在去冰岛的最后一秒，她也询问过。 如果他那个时候选择了放下所有的一切陪她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曾经想要护在心尖上的人，消失了。 她不会再回来。 官方的报道中，雪崩出事的尸体，只有一个亚裔女人。 而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是他曾经抱着她的骨灰，在墓碑面前自杀也想要陪着她的女人。 是他曾经神情恍惚，用电击治疗才能勉强忘记的女人。 他的妻子，沈知意。 现如今的配偶栏上，她的名字仍旧清晰。 可也仅仅只剩下了名字。 林屿舟把自己困在别墅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林老夫人见状，亲自带着林家的人过来，敲响他的门。 房间里，一片晦沉。 林屿舟看着站在门口的长辈亲戚，耳鬓厮磨。 这次，他没有哭闹，没有情绪。 林夫人想到两年前的噩梦，如今仍旧心有余悸。 她战战兢兢开口，“屿舟？佣人说你都好几天没有出门了，也不吃饭，我跟家里人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林屿舟听着耳边略微嘈杂的声响，回答的不紧不慢，“我没事。” 他越过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此后很多年，林屿舟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 短短五年内，林家快速崛起，成为了国内唯一个成功跻身于世界榜首，可以跟国外四大家族抗衡的大家族。 一年又一年，林家水涨船高。 在沈知意死后的第六年，林家站在了摩根家族的对立面。 他暗地里拉拢了其余两大家族，生意也几乎走向全国各地，成为了迄今为止国内外最年轻的企业家。 沈知意死后的第七年，摩根家族倒台。 这一消息，几乎轰动全球。 摩根家族走的走，散的散，海瑟薇也早因为生病去世，只剩下了欧文。 而他，即将面临终身监禁。 被关押那天，欧文看到了林屿舟。 林屿舟的五官一如七年前，没有丝毫变化，只不过头发却几乎全白，他穿着剪裁得当的西装，俨然是一副高位者的睥睨姿态。 他面容温淡，似乎沈知意的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影响。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屿舟。 甚至，比之前名头更盛。 他坐在长椅上，烟雾朦胧了他的五官，他轻弹烟灰，“七年前，你跟海瑟薇找到她的时候，跟她说了什么？” 一句话，欧文瞬间愣住，忽然笑了。 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沈知意的死不过是海里丢进去的一颗石子。 却原来，是他想错了。 沈知意的死，是平静海面上预卷起的海啸。 早已在林屿舟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他勾唇笑了一声，格外嘲讽，“林屿舟，到了现在，还觉得，沈知意的死，是因为我跟她说的那些话吗？” 林屿舟眼眸浮现一丝狠戾，猛的站起，一把揪住欧文的衣领。 欧文轻笑，笑的癫狂。 摩根家族以欧文被监禁而告终，这也预示着在此后很多年里，林家代替摩根家族，成为了四大家族之首，跻身世界前列。 一时间，新闻各处刊登。 可却无一人知道，此家族掌舵人的真实面容。 …… 林屿舟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刚好是江城的傍晚，暮色四合，天空尽头的彩色云朵，像是昭示着新生活的到来。 可只有林屿舟知道，夙愿以尝之后的代价。 他站在机场门口，环顾四周。 彼时已入秋，破败的落叶在整个城市中翻卷，枫叶伴随着银杏。 江大门口，新生放学。 林屿舟驱车停在门口，记忆仿佛回到了他送沈知意上学那几年，也是这样的傍晚，女孩笑眯眯的从学校出来，坐上他的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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