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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看看母亲，说有这个打算。 正当康叔叔聊起他儿子调皮捣蛋的时候，父亲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咖啡溅在了外衣上。父亲赶紧把外衣脱了下来。 “晓东，你去把衣服送去广场后面的干洗店，让他们现在就处理一下。” 父亲把衣服递给我，我也知道那家干洗店的位置，父亲在S市忙的时候总是会把衣服送去那家干洗店，干洗店的老板跟父亲很熟识。 “晓东，别太着急，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母亲叮嘱我。 咖啡馆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车来车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赶紧往广场的方向走去。S市的广场不算小，如果从广场上直接穿过去要走更多的路，实在浪费时间。于是我找了一条广场附近的捷径，在商场和办公楼的后面，直接可以绕到广场后面的干洗店。 干洗店的老板娘正好在店里，她认识我。老板娘很热情的接过衣服看了看。 “不着急的话明天来取吧，我把衣服好好处理一下。” 我谢过老板娘准备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晓东，快回来！你爸发病了，药在外衣口袋里，快点……” 老板娘马上翻衣兜，把药递给我，我接过赶紧往回跑。我还是按照原路返回，我急匆匆的跑过街道，又来到那条商场和办公楼后面的捷径。我心里很担心父亲的安危，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飞奔。 就在跑过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人跳了出来。我一下子撞到了那个人的身上，同时我闻到了浓烈的酒气。我险些摔倒，稳住身子继续往前跑。还没迈出两步我就摔倒了，不是因为我没有站稳，我是被人拉扯了衣领才没有站稳。 “你怎么回事？”与我碰撞的人很不高兴，“撞到人了一句话没有就跑？” 我无暇顾及其他，“对不起。”说完我想离开，可是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对不起，我有急事！”我再次道歉，眼睛盯着我要去的方向。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就你着急？我们还着急呢！”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大概是五六个人，还有一个女生站在他身后，看上去像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好像刚刚喝过酒，应该要去其他地方找乐子。 “对不起撞到你了，我真的有急事。” 我一阵心急，都快哭出来了。 男人转身对其他人说，“你看他这德行，快哭了啊？一个男人没事要哭了？哎呦！” 男人嘲讽着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他耗下去了，我恳求道：“我真的有事，你让我走吧。” 可是男人还是不依不饶，他的朋友都没有任何劝阻，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甚至他的女朋友也完全是一种看笑话的态度。 “不行！”男人很强硬的说道。 “为什么啊！”我有些恼火了，父亲现在的状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把药快点送去。我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又被男人阻止了，我和他纠缠在一起，想离开却不行。我掏出手机，却被他一巴掌甩在了地上。 我知道事情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简单了，我只想赶紧把药送回去，不然父亲会有生命危险。我被男人推倒在地上，“你真不算个男人，你说你撞了人不道歉，你打也打不过我……怎么了？想哭？” 他没说错，我当时真的哭了，我对这个场面无可奈何，我想走，我要回到父亲身边。 “求求你，让我走吧！” 我恳求的话竟然惹来他和身边其他人的哄笑。男人得意的看了看身边的人，搂过女朋友，做了一个哭泣的鬼脸。 “你跪下，我就让你走。” 我丝毫没有犹豫，跪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哄笑，男人的又扭过脸看着身边的朋友，一切都像是一场表演，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男人的表演。 我刚要站起身来，又他的手按住我的头顶又压力下去，连续三次，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淌。男人的朋友似乎也看够了热闹，他的女朋友有点不耐烦了。
第60章 第八章.将尽未尽（3） “别搭理他了，赶快走吧，唱完歌我还得早点回家呢。” 男人听从了他女朋友的建议，果然没有理会我，就像我跪在地上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他一边跟其他人离开，嘴里一边嘀咕着“这也算男人？” 我赶紧起身跑走了，我时刻期盼着父亲千万别有事情，就连丢在地上的手机我也没有理会。手攥紧药瓶往回跑。当我回到咖啡馆的时候只有康婶婶拉着孩子站在门口。 “晓东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爸被送去医院了！” 康婶婶开车送我去了医院，母亲在急救室门外，母亲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我说路上被人惹了麻烦。母亲摸了摸我的脸，我感到脸上很疼，这我才知道脸上有些青了。我们一直守在急救室外面，希望父亲没事。 父亲是在晚上十一点十五分过世的。 从此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的离世对母亲的打击非常大。父亲一直是母亲的支柱，父亲的离世让母亲难以承受。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如果早点回来你爸就不会死了！” 从开始料理父亲后事开始，母亲就不停的责备我，可是每次责备完之后她便产生愧疚，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我也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难以自拔，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虽然平时父亲忙碌的时候也经常不在家，可是当父亲离世之后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期盼的感觉了。只是我悄悄的把这份悲痛隐藏起来，我担心母亲看到我的悲痛而感到更加难过。 我尽量让生活跟以往一样，也正如康叔叔说的，父亲已经赚了不少钱，我和母亲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而且康叔叔告诉我他还是会继续经营与父亲的生意，让我和母亲不会因为钱犯愁。 令人悲痛的夏天过去了，高中三年级开始，课业忙了起来。班主任老师知道我家里的变故对我很关心和照顾，可是我的学习还是受了影响。最初母亲只是很沉闷，做什么事情也打不起精神来，每每谈起父亲总是会流眼泪。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母亲很难得的做了很丰盛的晚餐。我以为母亲终于走出了父亲过世的阴影，生活积极起来了，可是我错了。 “今天晚上吃牛排！” 母亲已经把餐具摆放好了，看上去心情非常好。我把校服脱下来，书包放下，母亲在厨房里跟我说话，“超市的人真多，我排队排了很久，竟然还有个当妈的带着孩子插队”“水果打折了，不过并不划算，太小了，烂掉的也太多”……我总是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前一天母亲还郁郁寡欢，今天就突然走出了悲伤。 我一句一句接话，可是当我注意到饭桌上的餐具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桌子上有三套餐具。我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把牛排盛进三张碟子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我就闭嘴不说话了。 母亲没有招呼我马上吃饭，她不停的看着钟。我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对母亲说：“咱们快吃饭吧，不然牛排就快凉了。” “你爸今天从S市回来，你忘了吗？等一会儿吧，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下高速了！”母亲笑着对我说，“好啦，稍等一会吧。”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听说过有人承受不住失去亲人的打击不愿面对现实，认为亲人还活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母亲。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说完母亲就去拨打父亲的手机号，“我问问他到哪里了……” 我一言不发。 电话当然没有人接听，“你爸手机没有电了，应该快回来了。” 我拿起刀叉开始吃牛排了，母亲看到我已经开始吃饭突然很不高兴，她以前从来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冲我发火，这次母亲非常生气：“你爸马上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当做没有听见母亲的话，继续吃饭。母亲见我不听话拖走了我面前的盘子，我把刀叉放下，走进书房，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了父亲的手机。 “我爸他已经不在了。” 我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我几乎哽咽着拿过餐盘继续勉强自己吃下去。母亲站在餐桌旁看着父亲的手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指着我大声喊叫：“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早点把药拿回来，你爸就不会死了，他就不会死了……” 母亲说完就跑回了房间关上门，我依然能够听到她大声哭喊的声音。我顿时觉得自己太残忍，残忍的说出现实，说出了让母亲难以接受的现实。可是我不能不说，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必须要认清现实。 如果父亲的过世为我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从那天母亲固执的认为父亲还活着开始，我的生活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 每过几天，母亲都会在家里等着父亲回来，说他忙完工作正从S市赶回来。有的时候甚至不用我提醒，母亲原本在欢天喜地的等待着父亲回来，突然自己意识到父亲已经过世了，便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依然是对我的斥责，说是因为我没能及时把药带回去才害死了父亲。 中秋节，康叔叔夫妻俩来我家探望。我和母亲在家，是母亲开的门。母亲很热情的把两个人引进客厅，然后去烧水倒茶。谁也没有看出母亲的不正常，一直到母亲把茶端上来。 “老葛最喜欢喝绿茶，我看杂志上说，冬天最好喝红茶，可是老葛就是不听。”康叔叔看了我一眼，我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母亲把茶杯递给康叔叔和婶婶继续说，“老葛最近忙，水果公司的事情也多，你们俩别着急，等他回来了，咱们再一起聚聚。对了，孩子没领来？” 我在康叔叔和婶婶惊讶的表情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妈，我爸他已经不在了。” 母亲瞬间爆发，似乎一直都在等着我揭穿这个事实。她哭喊着重复了很多次的话，“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早点把药带回来你爸就不会死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没精打采的坐在康叔叔的对面。 康婶婶很担忧的听着母亲在房间里的哭喊，问我：“晓东啊，你妈这样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这样不行，得送她去医院看看。” 面对康叔叔的建议我点点头，可是母亲坚决不去医院，当时母亲大多数时间还算清醒，她说自己只是无法面对父亲不在的现实而已。 “晓东，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不怪你。” 母亲哭泣着对我说。 康叔叔建议找一个比较称职的保姆，这样母亲也可以不用操心好好休息，但是母亲坚决的拒绝了。我希望母亲能够走出父亲过时的阴影，希望生活可以重新开始。不过事情却越来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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