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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金衎临行前，并没有规定多久做出成绩来，但金毅却很想尽快的证明自己，不想让小叔失望。 “他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金弍听过海棠别馆的录音，偎在金氏老夫人身旁，有些不解的问。 “我能分辨出纪总的声音。这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应该就是站在门口的那位老奶奶吧？听听这说话的语气，跟是仇人似的。” 金氏老夫人见金弍满脸的疑惑，有些欣慰，“都提到还恩情了，该是一家人，这旧事应该是很曲折。” “血亲反目成仇的戏码也比比皆是，很多时间都是分不出对错，道不清缘由的。”金氏老夫人一辈子吃过的盐比金弍吃过的米还要多，形形色色的人儿见的多了，奇奇怪怪的事儿也听的多了，这些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翻过纪思岚的资料，沪上最高端的旗袍定制，已经推向了国际市场的时装品牌，都让金氏老夫人对这个人感到几分好奇。 “他没有家人吗？”看着家属一栏中，只写着奶奶长年独居在疗养院，后面又添了一行小字，‘得海棠夫人看重’，除此之外连父母那里都是一片空白。 金弍摇摇头，“除了有个奶奶，没提到过有旁的人，都说若不是海棠夫人在，纪思岚仿佛是凭空出来的一样。” “海棠夫人……”金氏老夫人喃喃的念着，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关系，她脑中灵光一闪，却没有抓住。 “对啊，小叔原计划要见过海棠夫人才离开沪上呢！” “哈啾~”海棠街上，正埋头于工作的纪思岚突然打了个喷嚏，。 “纪总，金氏集团的负责人离开沪上了。”小于走进来，将刚收到的消息报给纪思岚。 “什么时候的事？”纪思岚闻言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问道。 “今天一早的航班，不过另一位负责人金毅还在沪上，业内已有传闻，他在为新公司选址了。”小于回答道。 纪思岚正准备宴请金氏集团的这几位，一是为了感谢他们出手相助，没有让自己自生自灭的倒在大街上，再有，也想将合作的事做个了断。 “我们上次提的方案，金氏集团可有回复。” 小于对此也感到有些奇怪，“纪总，金氏集团一直没有传消息过来，便是要做更多的考察，也该有消息了。” 纪思岚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十分敷衍与金氏的合作，“金氏集团没消息，我们却千万不能松懈，这两年开始，喜爱定制，和传统手艺的受众越来越多了，哪怕没有这次机会，也不能有任何的不满，砸了咱们的招牌，失了口碑！” “纪总放心，”小于满脸骄傲的说道，“公司的每一位员工都以此为荣，每一件出品的成衣都力求完美！” 纪思岚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年学徒们的手艺如何？算算时间，也该开始准备今年的结业作品了。” 凭着海棠夫人的名头，来当学徒的颇多，有的是一贯秉承着手老艺，老传统，从剪裁到绲（gǔn）边（一种缝纫方法，沿着衣服的边缘缝上布料，带子等进行装饰）都要有理有据的。 也有要融入最新的风格、理念的，无论是面料选择，或者是看不到的配线，什么新鲜、时髦就用什么。 每年腊月二十二那天，不光各位老师傅要认真的点评上一番。便是一起对阵的学徒们，除了要参加考核，也要将每一件作品的优点，缺点，各自的看法、判断一一列举出来。 这是每年最热闹的一天，也是纪思岚一年中最高兴的一天。 “小于，记的通知下去，今年的单项考核里面加一项，用捻接好的细线，绑在苹果梗上，看谁接的最牢，重合的部分最少，可以提起的苹果重量最大，相信大家一定会充满斗志的！”纪思岚眼中噙着笑，出了个小小的题目。 想到自己刚刚接触这些时，为了将线接牢固一些，线头不会跑出毛边来，手指都搓得发红，发麻。 可那两截线头很不听话，一定要四处绽开，或者扭搭在一起，便是捻接的很严密，也常是一片布都还没有穿过来，就断开了。 “好的。”虽然天天耳熏目染着，但这些需要技巧，需要耐性一点点雕琢的东西，对小于来讲，还是隔行如隔山。 等小于离开后，纪思岚走到窗前，仰着头感受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脸上，未等冷风吹起，街上的海棠树的树叶便落尽了，冬日已经到了。 “我已经努力的迈出了九十九步，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不能有任何事情脱离我的掌控。”纪思岚自言自语的说道。 许是明亮的阳光过于刺眼，纪思岚举出一只手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浅红色的血肉，一根根手指越发的纤细，薄弱，只剩一节节指节突兀的矗立在那里。 “纪总，金妈说海棠别馆有几位客人，带着绣品前过来拜访，要询问定制的事情。”刚离开的小于，在门外打断了纪思岚的思绪。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纪思岚转身离开温暖的阳光，事关绣品一事，金妈还无法辨解决。 “哎……”金公馆中，金弍自太奶奶出发后就静不下心来，不停走动着，想要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想，却怕打扰到哥哥金毅工作。 金毅清楚弟弟现在的心情，听着他吧嗒，吧嗒满是沉重的脚步，不去看也知道金弍定是满脸的担忧，“小弍，放心吧，太奶奶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见哥哥终于开口，金弍像是得到了解禁的信号，连忙凑过来，“可是，今天陪着太奶奶去海棠别馆的那些人，我们都没有见过，太奶奶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怎么想都放心不下来。” “我们兄弟自小在太奶奶身边长大，也是见识过太奶奶的手段的。”金毅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次陪着太奶奶的，都是太奶奶年轻时认识的姐妹，结交的好友，有什么好担忧的！” 金毅见弟弟仍皱着眉，安慰着他，“放心吧！太奶奶背后可是金氏集团呢！就算太奶奶这次去海棠别馆，不会表明身份，沪上这些夫人们也都是人精，会好好照顾太奶奶的。” “真的吗？可是太奶奶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家中休养，我还是放心不下。” 金毅清楚弟弟向来不喜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来往，只有在摸到手术刀，提到专业知识时，整个人才开始发光。 他决定要给弟弟找些事情做，“小叔出发前，让你统计小诊所需要的设备和药品，单子都列出来了吗？” “哥，我马上就去弄！小叔不在沪上了，还有哥哥可以给我报销啊！”金弍听到小诊所几个字，立刻恢复了精神，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去整理清单了。 金弍边翻着纸笔，边说道，“等我统计好，太奶奶也该回来了，我再亲自问太奶奶见到纪思岚开不开心，我也是个聪明的金家人呐！” ----
第15章 == 第一次正式到海棠别馆拜访的金氏老夫人，将泛白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个髻，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耳朵上挂着一副黄金打的耳坠，不知是哪辈传下来的物件，很是精巧。 这副耳坠子不过寸长，约莫一指宽，上半幅是莲形金雀展翅身，牢牢的固定在耳垂儿上，下面勾着一团云纹，看那纹理又像迎风展开的凤尾，骨架细羽，纤丝毕现。 远远望去如展翅飞翔的凤凰，又像流转在云间上的莲花，久经时光的考验，越发沉黄温润，很是生动精彩。 等将这耳坠子打量个清楚，纪思岚才惊觉自己盯着金氏老夫人看了好久了，一时脸上有些发烫，笑着赔礼道，“失礼了，老夫人的耳坠子真漂亮，一时看痴了。” “纪总可真是有眼光，阿姻全身上下，最让我眼馋的就是这副耳坠子了，我可曾出过大价钱想打副仿的，还被她拒绝了，现在想来还是伤心！”一旁同行的夫人说道。 这位陪着金氏老夫人前来的夫人，也算是海棠别馆的常客了，每年都要在这儿定上一条旗袍。 哪怕是海棠夫人实在排不开工期了，也要挑着最好的大师傅耗上工时做一件称心的。 “你哟！我浑身上下就这一副好些的家当，每每见到你这个贼，都要被惦记一番！”金氏老夫人满脸的笑纹拢在一起，同友人打趣着。 “你那一堆堆，一件件的珠宝首饰，哪个比不上我这副老坠子！” “那倒是，阿姻也就这句话能安慰安慰我了！”说完，她转头看向纪思岚，“叫纪总看笑话了，我同阿姻好久不见，一闹起来便没个正经！” “夫人言重了，直接喊我小纪就可以了。”纪思岚捧着茶盏，似乎刚刚只沉浸在茶香中，并没有听到别人说什么。 这些夫人们同纪思岚打交道久了，一来二去，也知道纪思岚不会多猜多想多传。 在这个屋子里面说过的话，迈出大门便没人记得了，因此在海棠别馆时她们反而更随性些。 来一次海棠别馆不光能做件漂亮的衣服，更能换一个好心情，在这些夫人们当中，不知何时形成了一种攀比，炫耀的习惯。 这次说来也巧，金氏老夫人正想借朋友来混个熟脸，就听朋友提及那绣花碎片的事儿，刚好沪上有人急着出手，这东西自然就落到了金氏老夫人手中。 “既然小纪开了口，我可就仗着年长直接称呼一声了！”金氏老夫人笑咪了眼睛，乐呵呵的说道。 “早就听闻沪上的旗袍做的好，这其中最好的，便一定要到海棠别馆来。”金氏老夫人未提海棠夫人这个名字，将手中精致的盒子推到纪思岚面前，打开后，里面是成套的首饰。 见纪思岚有几分不解，金氏老夫人开口道，“这是我给晚辈准备的礼物，却一直不好配衣服，这次来了沪上，便想着能做上一件，时间长些也没关系，主要是一定能与这首饰互相衬映！” 纪思岚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这份礼物一定满是对晚辈的爱意和祝福吧！’ “我可否取出来看一下？”纪思岚慎重的轻声问道。 “自然可以，小纪你慢慢看！”金氏老夫人并未拒绝，盯着纪思岚越看越满意，不断的点着头。 这套首饰是师傅们按着金衎的要求刚打好的，还未给金衎看过，便被金氏老夫人劫胡了。 金氏老夫人告诫所有人，谁都不能同金衎提及她将这套饰品带走的事，免得金衎好不容易放在纪思岚身上的视线又转移回去。 这几年，纪思岚为了有更好的想法和素材，对所见所闻的东西都颇为留心，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巧合，这套金饰都是以‘海棠’为主题的。 最边儿上是厚重却精巧的，怒放海棠对镯，手指宽，压成条状的底胚上皆是由小米粒大，交融，堆砌出朵朵盛开的海棠，花叶清晰有序的环绕在上面。 旁边紧挨着的，是用细细金丝拉绞出来，完全展开的海棠花耳坠子，舒展的花瓣上嵌了打磨圆润晶亮的无色水晶，犹如沾了春雨，娇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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