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总,纪总带来的合作预案,可有需要再次沟通的地方?”金毅见小叔金衎一直没有说话,挑起一个问题,金毅心中清楚,小叔又在想从未见过的小婶婶了。 不管什么场合,谁都阻止不了小叔日复一日的思念,只是这次,他在小叔盯着纪思岚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满足。 金衎没有接过金毅的话题,同纪思岚道,“想必纪总也清楚,这条路看着热闹,却并不好走,无端的招惹一番骂名,都是有可能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记忆中的海棠花,金衎话锋一转,处处为纪思岚考虑着,“纪总也只是海棠夫人的对外代表,我想,还是要见到海棠夫人后,才能做出决定。” “不知金总有何疑问,所有事宜我均可直接代表海棠夫人作主。”纪思岚眼神闪了一下,回避了金衎的要求。 一旁的小于连连点头,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是纪总的决定,海棠夫人都是支持的,从未反对过。 金衎听了心中有些不满,若不是从纪思岚身上看到一直在寻找的人的影子,他也不会想要再约见海棠夫人细细的探究。 纪思岚心思灵巧,见金衎没有回复,神色带上几分不虞,心中有了猜测。 “海棠夫人因着身体的原因,一直在国外疗养,怕是没有办法帮金总引见了。”纪思岚垂下眼睛捏着手中的资料,淡淡的说道。 金衎眼光一寒,这个纪思岚看着比同行的助理还略矮上几分,不知是遗传自父母,还是因着水土养人,才有了一副与海棠儿时神似的好相貌。 纪思岚肤色瓷白,眉目坚定,柔软的嘴唇淡的只有一些肉色,刚好中和掉过于锋利的棱角,内搭的马甲和衬衫扣的整整齐齐,领带也打得紧紧的,被自己一直打量着也未见神色变化。 沪上一直流传着纪思岚是被海棠夫人包养的桃色绯闻,只因着纪思岚将海棠夫人哄好了,伺-候-舒服了,才得到了海棠夫人打下的半壁江山。 ‘若沪上的传闻是真的,他还是比那些小白脸强上许多吧!’金衎为自己突起的念头感到懊恼。 “若是如此,这次的合作有待商酌,金氏看中的是海棠夫人,自然要见到海棠夫人本尊后,才能再谈其它的。”金衎盯着纪思岚,冷声说道。 “我既可以直接代表海棠夫人,自会精心维护着海棠夫人!”纪思岚对上金衎的视线,神情不变。 “纪总有如此想法和决心,想必海棠夫人知道了定会十分的感动。”宽敞的房间里回响着金衎一个人的掌声,“期待我离开沪上前,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我会转达金总的要求的。”纪思岚敷衍道,并不打算按金衎的意思去办。 只是不知为何,纪思岚有种要倒大霉的感觉。 ----
第4章 = “叩,叩……”金妈站在门边轻扣了几下,“纪总,药膳已经煲好了!” 纪思岚正伏在案上整理着资料,头也没抬,“好,就来。” 见到不甚明亮的房间内,只有纪思岚头上的几盏灯亮着,金妈心中叹了口气,按下开关,“天都黑透了,也不将灯都打开。上次还说自己眼睛疼的厉害,这才几天的光景,就全都忘记了。” “金妈就不要念我啦,只是一时忙来忘记了。”纪思岚有些心虚的笑了笑,金妈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纪思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煲了好久的药膳,就想着给你补补,结果纪总倒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说着,金妈打开盖子,空气中立刻混入一股子苦涩的中药味儿,站在门边干等着纪思岚过来。 海棠别馆二楼的书房除了清茶,其它汤水吃食从不端进来,以免污了衣料。 纪思岚这几年过得很辛苦,一到秋末的尾巴上,稍稍受了寒,便大的小的毛病俱找来了。 金妈借着海棠夫人的名头,找遍了沪上的老大夫,才得了这个滋补的方子。 无论纪思岚工作多忙,只要人在沪上,每天一碗的药膳汤水,金妈是一定要亲自盯着纪思岚喝下去的。 这次纪思岚出差月余,金妈恨不得这一碗能补上一月的量。 闻着熟悉的味道,纪思岚胃中一阵翻涌。 纪思岚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垮掉了,光线略暗些时,布料上的经纬便看得不真切了。 为了让金妈安心,也为了自己的身体能坚持下去,纪思岚走到门边,端起碗,一口气灌了个干净。 看着纪思岚放下碗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金妈知道那药膳的味道,倒了花果茶给纪思岚漱口。 “疗养院那边传来消息,纪家人已经联系上了,不日就会抵达沪上。” 纪思岚停下脚步,想了想同金妈交待着,“那边的客人到了后,不必前去打扰,以纪思岚的名字订好酒店……就先空着吧!” “我会安排好的。”金妈点点头,见纪思岚准备回去工作,忍不住开口唠叨,“刚吃过晚饭没多久,休息一下再忙吧!” “知道了!”纪思岚拉长调子应和着。 纪思岚的做法金妈见多了,她守在书房门口也不离开,隔上几分钟便喊上一声,心中暗暗记着次数,盘算着要再加上多少的补品才合适。 “嘶~”一直弓着腰对比草稿的纪思岚刚直起身,只觉整个后背失去了知觉,又僵又麻,脱离了控制。 “思岚不舒服了吗?”金妈见状忙走了过来,轻声询问着,手下力道十足,毫不留情的按了上去。 “呃…”纪思岚倒吸了一口凉气,闷哼出声,垮着肩膀躲闪着,“有些痛……” “倒还知道是痛的,今年都出几次这样的事情了。”金妈练的给纪思岚按摩着僵硬的肩背。 “只是昨晚急着准备与金氏见面的资料罢了。”纪思岚分散着注意力,语气不稳的分辨道。 “思岚不能再如此苦熬下去了,别忘了,之前是谁,连个薄薄的铁皮调羹都拿不住的!”感受到隔着衬衫和马甲还硌手的筋骨,让金妈忍不住红着眼圈翻旧帐,想要狠狠的将眼前这个人骂上一顿,却又舍不得。 这一路走来,金妈知道纪思岚付出了多少,她早已经把纪思岚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晚辈来疼爱,恨不得直接代纪思岚受这些苦楚。 待状态有所缓和后,金妈拧了张热帕子给纪思岚拭去额角的冷汗,“思岚,听金妈一句劝,别将自己逼的那么狠了。” “咱们的师傅,绣娘也有班底了,你要缓下来,好好的养养,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有多少事情是做不完的!” “金妈,我怕来不及啊!”纪思岚苦笑了一下,望向眼前的屏风。 分割成数片的绣品在薄绢上绷的平平的,细细的对着纹路绣补好,只是屏风上大片的空缺,让人遗憾不能一睹原貌。 “我身上背负的债太多了。”望着那残缺的绣屏,纪思岚觉得看到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一生。 “虽说这些年靠着海棠夫人的名头处理了大半,但金妈你看,那绣屏上面还有多少的遗失,连我自己都算不清了!” 只要看到那屏风,纪思岚常会想起满脸癫狂的老人,用缺了手指,枯瘪的老手,扯着年幼的纪思岚不放,刚绣好的绣品被裁成了无数块,如雪花般纷扬而下。 “一个又一个窟窿,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窟窿里藏着的是什么,让我不得不努力的去填补它,真怕这几个窟窿掌控我的一生。” “我只能努力的控制住筹码,借着海棠夫人的名头,尽快的将缺失的地方找回来,付出我尚能承担的代价。”纪思岚眼神黯淡的喃喃自语着。 “金妈会帮你的。”金妈说不出能让纪思岚安心的话来,不停的抚着纪思岚的后背。 “金妈,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纪思岚笑着看金妈,眼中满是感激,“海棠别馆的一切事务,和我不方便代表海棠夫人出面时,都是您在帮我处理的!金妈,这些年真很感谢您!” “是我该感觉思岚才对,若不是思岚在我家出了变故,留我一个人无着无落时出手帮了金妈,金妈可真,撑不过来,现在能上点儿小忙,金妈很开心的。” 金妈眨着眼收回眼底的泪痕,宽慰着纪思岚,“这些很快都会结束的,思岚很快就会将这些不该有的债清理完的。” 纪思岚为了换回这些绣品碎片,不光背负着小白脸吃软饭的嘲讽,更是不敢展露出才华来。 故意的让所有的人都认为,纪思岚不过是借着海棠夫人的宠爱,才有了今日。 目的就是想让那些曾花钱买了碎绣片的人,趁着纪思岚还没有被海棠夫人抛弃前,主动找上门来。 金妈继续给纪思岚按着肩背,“前些日子还有不少人问我,海棠夫人什么时候能再开茶会,都想再添上件衣服呢!” “我已同那些夫人提及这绣片了,怕是用不上两年,思岚的心愿就该了结了。”金妈真希望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纪思岚能早些结束这样的日子。 “若是那样,怕是睡梦都是香甜的。”纪思岚听了,笑了起来。 十几年过去了,纪思岚只记得那天的天格外的阴冷,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进骨头里。 周围一个个眼睛里放着光的人,不断的将手里的票子(钱)塞到老人手中。 任由年幼的自己哭哑了嗓子,也只得来一声声呵斥。 那天被剪碎了的绣品,怎么也数不清,背上的债永远也还不完,那时起,纪思岚的人生便被剪的破碎。 ----
第5章 = 彻夜不眠的沪上,在深夜也开始安静了下来,海棠别馆二层的灯一直亮着。 纪思岚放下封面上印着金衎的杂志,放空思绪,卸掉全身的力气靠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绣花屏风发呆。 半晌,才起身绕过那副残缺的绣花屏风向里侧走去。 屏风后面横摆着一座博古架,将偌大的空间分成了南北两个区域。 南边迎阳靠窗的空间略小些,只在窗边设了张红木老虎腿的美人榻,薄薄的一张毛毯子半掩住榻上线条流畅的葡萄纹,很多个夜晚,纪思岚都是蜷在这张美人榻上睡个囫囵觉。 被博古架挡住的北侧,依着墙壁打了高高的格子柜,填满了各式的面料,并着成捆的纸张,工具,这里俨然是一个完整的工作室。 纪思岚径在角落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上了年头的木箱子,走到美人塌上坐了下来,打开黄铜搭扣,取出一件小衣裳,放在膝头展开。 那衣裳看上去直直的一个筒儿,拼着两个窄窄的袖子,看衣长不过是五、六岁的稚童身量。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存放的也不好,褪了色的红绸布上面绣着花草,蝴蝶。 那刺绣的手法稚嫩,针脚稀疏,丝线拉得忽松忽紧,颇为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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