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会狡辩。” “我谈恋爱,本来就是要——”话刚说出口,又咽了回去,怕自己的屁股遭殃,“你来呗。” 覃惟挺会躲懒,迅速退出去,不过这种类似于健身餐的东西也很快,烤个几分钟就好了。她坐在沙发上欣赏着视野绝好夜景的时候,他就把吃的端过来了。 覃惟拿了个抱枕放在膝盖上当小桌板,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忽然说:“你知道我第一次来你家,很空,光线很暗,家具都是暗色的,我想到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他自然而然地问。 “不是什么艺术片,你不用知道。”她用叉子送了块肉进嘴里,在他耳边说:“你和电影男主角有一点很像。就是,都有点变态。” 本以为他被形容变态会生气,但是并没有,他只是掐了掐她的脸:“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本来就是啊。”覃惟的想象力不止如此,她还想象过和他在窗边做呢,其实她自己也挺变态的。 她吃饱喝足,说要躺在他腿上发一会儿呆。被他摸摸头发,像是撸小猫一样,凌乱的心终于有了安稳的落处。 “诶……”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困了吗?” “没,只是有点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倾诉了白天发生的一些事,那个销售被通报批评了,她作为主管也跑不掉处罚。 “在其位谋其政,这是你自己选的,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她本可以专注只做sales,或许还会做到大区的top级别。 以为他会安慰自己,却不想还是领导的立场。 “哦。” 周珏想了一想,“你在这个行业待了近三年,应该明白,你的工作是笼络忠实的消费群体,不是获得大量的认同感。”所以,不用特别在乎一个不重要的声音。 “可是,我做不到完全忽略负面的评价和影响。” 周珏说:“无论多强大的人都会有来自世界对TA的负面评价,会以一抵百,或者一抵万的效果影响着TA。外界评价不需要忽略,战胜它就好。” 他安慰鼓励她的时候是温柔的,这会让她更依赖他。 “好难。” “如果你关注新品发布的秀场,成衣秀里总会有一两款,被媒体和大众评为哗众取宠的奇装异服,不理解的设计。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想制造新闻点呗?”她猜。 他捏捏她的脸:“是设计师面向特定群体的语言,只是如今媒体发达才被大众看到,不被理解是很正常的。” “我是俗人一个,但我觉得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 “你的性格,很契合这个行业的工作性质,不屑于被所有人理解。”覃惟想起Perla对他的评价,长得挺好,就是眼神不太好,看不见人——过于傲慢。 “做事和做产品是一个思路。你知道在Luxury行业里,当一个产品的销量太好,就会停止销售。” “为什么呀?嫌钱多吗?”覃惟也总是困惑,客人来问热门产品,然后被告知没货后会很失望。 为什么呢? 他告诉她,“销量太好,这款产品失去了它的独特性,一旦被中产拥护,很快会被高净值人群抛弃。” 这个行业到底是能赚到有钱人的钱,还是赚到普通人的钱,需要讨好谁,一目了然。 覃惟就很义愤填膺了,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 “哈,就是不卖给普通人呗,那还做大面积的营销?把线下门店开在综合商场干什么?”就有钱人圈地自萌好了。 他指出她逻辑的漏洞,“一个品牌如果不被普通人追捧,有钱人便也不会买单。” 关于造梦,就是这样的一个闭环,对多数人来说太扭曲了。 “这个行业本就是扭曲的。” 他把她抱了起来,“所以,如果你想做好一个管理,必然不能被大多数人喜欢,有一定的社交隔离,做好准备了吗?” “额。”覃惟还是不太愿意面对,支吾了几声就不愿意多说了,去搂他的脖子,又在他耳边悄悄地讲了几句话。 然后周珏起身去把灯关掉,屋内迅速黑下来。 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可以安心地欣赏夜色,也可以慢慢体会着他在她身体里的感觉。 被他拥抱着的时候,她会觉得很有安全感,他的高大身体可以将她全部笼罩。 人在不同的阶段,对感情的需求是不一样的,小时候只要开心快乐,不考虑明天。 现在,她爱他的成熟,强大,甚至因为社会属性而造成的冷漠也是如此的迷人。她更爱他即使本性傲慢,依然答应了对她保持温柔,耐心地引导她,告诉她一些道理。 她并不觉得无聊,反而十分有趣。 和他恋爱的感觉很好。但她隐隐察觉到,这样的感情或者关系,不是那么健康和正常。 参杂了工作的因素。他们都有野心,有更重要的目标,都不肯先一步沦陷,都止步于喜欢。 Enzo很难是自己在感情里的归宿,自己必然也不会是他的终点。 想着想着就很可怕,她有哭的冲动,明明这一刻就是那么的甜蜜。她又有点恨意,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更加强大一些,不能完全掌控这个男人的意志力。 冲动之下,张口咬了他,咬得很重,口腔里都有铁锈味了。以为会招来他惩罚性的敲打,但等了很久,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微变,一层冰冷的霜雪悄然融化,流着血的唇去亲她,“还在生气?” “对。”她解释:“我有时候睚眦必报的。” “那就来吧。”他说,用炙热,填满了她的空缺,也把一声惊呼堵了回去。 …… 覃惟早晨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天亮没亮,只觉身边的人起了,离开卧室,她想睁开眼可实在醒不过来,就只能再赖一赖。 后来他在她耳边问了声,“今天是什么班?” 她说中午,然后他说自己得走了,给她掩上被子就离开了。 这导致了覃惟起床的时候,独自面对一室的陌生和空荡,还是会有些恐慌,昨晚一切都像做梦,梦里的人准时消失。 而体力的消耗,让她身体有点不适,在外面的椅子上找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来,粗略洗漱好,她离开了他的家。 回到自己家,她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很疲倦也还是赶去上班。 下午,她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问她,昨天是不是和林秋池通电话了,还让他去死。
第76章 覃惟脑袋懵了一下, 问:“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来医院看看吧!” 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覃惟看来电号码, 是她大学时期认识的,也是林秋池的好朋友, 王皓。 她说的那句话只是生气之下,一时的口出狂言, 并没有真的叫谁去死。可也耐不住林秋池那人任性,万一真给她搞出事情来, 跳进黄河也洗不了。 刑法里是不是有个罪名叫教唆他人自杀? 覃惟一下子心乱极了,回忆那人愤怒的口吻,不像假的。 不做他想, 立即去换衣服、请假。 “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林晓蓓不悦, 抱着手臂说道:“平时我睁只眼闭只眼、今天上面老板们会来巡店,昨天你的人还跟客人起了冲突,这个节骨眼上,你要请假?” 覃惟:“对不起。” 林晓蓓:“你不要仗着——已经升了职,就认为绝对的安全。” 覃惟本不想解释, 现如今只能开口说道:“我认识的一个人,现在在医院, 他可能……”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因为自己也不确定。 林晓蓓仔细地看了她的表情,可能真的出了很严重的事, 不得不请假, 于是也不再为难:“行了,你去吧, 路上小心。” “谢谢你,Wendy。”覃惟这句话也说得特别重,快速离开了。 刚出了门就看到Stella和Enzo从一辆车下来,她也顾不上了,迅速跑下台阶,去路边打车。 她根据王皓发来的地址报给了司机,声音有些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次打电话过去问,对方没有接,估计在忙。 路上她渐渐冷静下来,如果真是最坏的结果,对方就直接告诉她了,不至于让她去医院。而且林秋池几年不见真的癫到这个程度了吗? 覃惟不由叹了一口气,司机以为她是着急,问了句:“姑娘怎么了?是家里人生病了还是你自己不舒服?” “都不是。”覃惟小声回答。 “别提前吓自己,现在不堵车,我开快点。” “谢谢您了。” 她有些鼻酸,到了医院就快速跑下去,再次打电话过去问,才知道人在输液室。 输液室里多是抵抗力差的小孩儿和老人,她站在门口,看见一个手长脚长的高个子男生蜷缩在座椅里,尤为显眼。 三年不见,她不至于认不出他的背影。 覃惟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他惨白的皮肤,凌厉的侧脸,而他正在专心地玩手游,丝毫不顾及手背上的吊瓶,精神好得很。 原来她被耍了。 覃惟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儿。 她扭头就往外面走。 王皓听见脚步声,发现了她,立即跑上来喊道:“覃惟,覃惟!你先别走!” “骗人有意思吗?” 王皓解释:“他昨晚确实很难受,听了你的话后喝了很多酒,今天都过来输液了。” 侥幸过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狂怒无处发泄。 她克制着声音问对方:“我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如果路上出了车祸,伤了死了,你负得了责任吗?” 王皓语结地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的人。 覃惟不愿再废话,继续往外走。 “你站住!”林秋池拔了手背上的针管,朝她走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你把我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的朋友把你护得很严,什么都不说。” 覃惟心说:不然呢?我的朋友当然是护着我了。 他这一站起来,带着输液架砸在地上,乱七八糟,护士“哎”了一声问道:“干嘛呢你?” 林秋池没理。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他流血的手背。覃惟知道,他当然是好看的,但是现在大家看他,估计是看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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