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们买的是饮料。” 她二话不说又把电话挂了,站在原地,越来越委屈。 这次电话打回来她恍若未闻,埋着头往家里走,兜里的电话铃声像是她掉眼泪的背景音乐似的。 离老远就弥漫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 【盛寻:接电话好不好?】 她吸了下鼻子,狠狠用手蹭脸颊的眼泪。 “别生气,我出来了。” “我可不敢耽误您精彩夜生活,快回去玩吧,恭喜你,说不定要喜提女朋友了。” 盛寻没接她的酸话:“本来我也不会唱歌,准备坐一会儿就走。” “关我什么事儿。” 盛寻叹了口气。 “你不也一样吗?有事情不跟我说。” “我什么事儿没跟你说!” “姜远,姜远的事儿,你们关系好到一起吃晚饭。” 狡辩,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别再给我打电话!” 【盛寻:接我电话的人有男朋友,是我下铺,他们两个正计划结婚。】 【盛寻:吃晚饭只有我们寝室的人加下铺的女朋友,没有别人,黄矛确实为了热闹叫了几个人,但都没到呢。】 【盛寻:我刚进包房,提着黄矛的蛋糕,就把手机顺手放在桌面上,上厕所去了。】 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复,下一通电话跳进来。 “你没脸没皮?” “是,我没脸,总不能明知道你生气还不吭声,你这个时间不是该上晚课吗?” 余照翻滚的情绪被这句服软的话平复一点,夜风里缓步前行。 “学校变压器炸了,所以提前放学。” 盛寻闷闷笑一声:“恭喜。”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回寝室的路上,本来我也融入不进去,要不是黄矛过生日,我可能都不会去吃饭。” 余照抿抿唇,不讲话了,他们虽独自前行在不同城市的道路上,但也勉强能算作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吧。 “还生不生气?” 余照秒答:“生气。” “真错了,明天我就买个挂绳,把手机拴在脖子上。” “嘁。”余照皱皱鼻子,“你最大的错误是,为什么不能在我生气之前就解释清楚。” 盛寻满含笑意:“你给我机会了吗?” “给了。”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好,吸取教训,那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怎么突然跟姜远关系那么好了?一起吃晚饭。”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啊。” “嗯,以后别跟他一起吃饭。” “又不是只有我们俩,还有王梓和江帆呢,你问问王梓,我跟他闲聊了吗?”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不甘心,以前那个位置都是我的。” 余照鼓鼓脸颊,神神秘秘:“我跟你说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什么?” “姜远的生日跟你是同一天,1992年12月20号,我那天偶然看到他身份证号了。” 盛寻一声长叹:“我能不能也生气?” “不行。” 他们同时在电话两端畅快笑起来,盛寻笑够了微微沉吟:“还有你说的那个游戏...我没玩过,但我记住了,以后只跟你玩。” 余照脸颊顿时烧起来。 “胡说八道是要被砍头的!” ---- 姜远:盛寻,活着的时候把我当情敌,死了才把我当朋友是吧?
第三十四章 (前) == 2009年6月14日。 对于江淮这个南方城市来说,盛夏已至,荀铮百无聊赖在车窗边沿敲敲细长手指。 燥热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又匆忙赶往被晒蔫的绿叶间安抚,卷着浮灰簌簌落下,使街边大包小裹等公交的男生突兀迷了眼。 荀铮也揉揉眼睛,干脆将下巴搭在副驾驶的车窗往外瞧,距离爸爸说进电子厂谈事儿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等来等去,也没瞧见爸爸走出来的身影。 于是扭头去看驾驶位窗外的公交站,那边热闹一些。 看着看着,他的脊背逐渐挺直,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柔和柳叶眼越睁越大,抖着手摸索到身旁的车门。 简直是...见鬼,艳阳天,他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陌生的自己捞起黑色书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提起行李箱,在公交停靠之际急匆匆用胳膊蹭了下脸颊的汗。 “等等....等一下!” 可车流不息,他一时之间竟难以过马路,在两辆私家车中央急得上蹿下跳,不断挥舞的胳膊却没能吸引对面人的视线,眼睁睁瞧着对方带着行李迈上公交。 “上车回家了。” 爸爸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荀铮难掩懊丧,轻轻拍一下自家车前盖。 荀自强在外晒得口干舌燥,打开车载小冰箱,将里面的冰镇矿泉水分给儿子一瓶,才拧开自己的,灌了两口舒适打嗝,看仍怔愣的儿子微笑。 “胡经理还问呢,怎么没把你带去,说他们那有个跟你长得特别像的男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挺可惜的,那男生今天辞职回老家了。” 荀铮连忙将手覆在爸爸温热胳膊上:“爸,你问问胡经理那人的手机号?” * “请进,请进。” 牛翠英和盛立业率先走进家门。 王梓爸爸环视这个小小的家:“你们这是一室一厅吗?” “是,纺织厂的家属楼都这样,面积不大。” “你们住卧室,那孩子睡哪儿?” 听到问题盛立业局促地搓搓手,牛翠英连忙殷勤笑着讲:“我儿子住阳台。” “我瞧瞧。”王梓爸爸不由分说地走过去,伸头瞧瞧那张弹簧床,“这阳台有点漏风啊。” 牛翠英找补:“男孩嘛,糙点养着没什么的。” 直到四个人落座,牛翠英才摆出一脸带笑不笑的表情,看对面自称是警察的张、王两人。 “两位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配合?” “我们来了解一下你家孩子的情况。” “哦盛寻啊。”牛翠英一拍大腿,“巧了不是,盛寻去江淮打工了,不在家呀。” 张警官翻开自己的黑色皮面本子:“他不在家也不影响,有你们就行。” 夫妻俩对视一眼,盛立业畏畏缩缩出声:“盛寻犯事儿了?” 张警官抬起手腕看看表,眼皮都不抬:“别多想,就是普通走访,先说说盛寻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提起这话题,盛立业眼观鼻鼻观心,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如同听不见问题,王梓爸爸瞧瞧他膝盖上颤动的手指,神情怪异地推了下厚重眼镜,看出声的牛翠英。 “92年冬天。” “具体日期。” “12月20号。”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滑过纸张的唰唰声。 “在哪家医院出生的?医院叫什么名字?” 牛翠英憨笑起来:“嗨,那时候穷人哪有去医院生孩子的?在我娘家生的,当时我姥还活着呢,我妈跟我姥接生的。” 王梓爸爸接着问:“什么时候给他上的户口。” 牛翠英眼珠子一转:“哎呀,这真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96年吧,以前我们也不懂啊,寻思这户口啥时候上都一样嘛。” “等盛寻要上幼儿园,跟我们要户口本我们俩才着急,想起来去上户口,差点没赶上那一届,那年纺织厂挣大钱了,开的幼儿园,啥都免费....” “不用说多余的啊。”姓张的警察眯起眼睛,“我念一遍,盛寻是1992年12月20号出生,你自己在娘家生的,96年上的户口,是吧?” “对!” “出生证明有没有?” “嗨我们那时候小地方哪有这个,我老家在山沟里呢,现在还有一趟街还是土路。” “还撒谎!” 王梓爸爸一拍茶几,对面两个人同时虎躯一震,瞧见这两人心虚的模样,两个常年跟基层打交道的警察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经历过世间百态,早就练就了人形测谎仪的内置功能。 “盛寻到底是哪儿来的?说实话。” 盛立业刚抬起的头被牛翠英狠狠一胳膊肘怼下去了。 “别在这你推我搡的,你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我家老盛不管事儿,啥都不知道,我怕他胡说。” 王梓爸爸双臂交叠,又听了一遍牛翠英反复宣讲的故事版本,他往后靠靠,幽幽问:“盛寻是谁家抱来的?” 盛立业飞快抬头瞄他一眼。 张警官适时开口:“别编了,快说盛寻从哪儿来的?” 眼看着分针走了一圈,瞧对面这俩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牛翠英心知没法糊弄过去,只得讪讪开口。 “我跟老盛从别人家抱来的,那家一看二胎也是儿子,超生还交不起罚款,要把孩子扔垃圾桶里去,我们一听那还了得,多作孽,我们就好心抱过来养着,这眼看着盛寻都长成大人了。” “你们亲自去抱的?那家人叫什么,住哪儿?” “这么多年,哪能记得呢,本来也没见过几面。我们没去,就听中间人说了一嘴,说是她亲戚家的孩子,不要了,要不是我和老盛好心啊这孩子就....” 张警官伸手制止:“还有中间人,那中间人叫什么?” “那就更记不得,把孩子给我们她就搬家了。” 盛立业吭哧吭哧附和:“是,我们都不记得她叫什么,芳芳还是霞霞?” “姓什么记不记得?怎么认识的这个中间人?” “好像姓杜?” 你来我往讨论好几轮,夫妻俩一直打迂回,不记得了、不知道、不清楚轮着说。 王梓爸爸总结:“我看盛寻不是抱来的,是你们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吧?” “可不敢这么说。”牛翠英翘起一条腿,嘴硬道,“那不是犯法吗?我和老盛我们都懂,我们没买,就是认识的人当时抱来送给我们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说了。” 两个警察站起来告辞,就在夫妻俩以为瞒天过海成功时,张警官的下句话让他们不管不顾闹起来。 “两位明天别去上班了,到区打拐办去一趟,做正式的笔录,还有中间人的画像。” 牛翠英连忙追出去:“凭什么?凭什么!” “就算你们是警察,也得讲点道理吧?我们正经从认识人手里抱的孩子,凭什么说我们是买的?当时多少人这么干?” “那你们倒是说说,是从谁手里抱来的,那家人叫什么?住哪儿?你们既然是正经的领养,为什么不办领养手续?为什么偷偷摸摸当做亲生的上户口?” 张警官一连串的问题把对面两个人问懵住,王梓爸爸推眼镜:“少在这胡搅蛮缠,明天有正式的询问,你们今晚把中间人的样子好好回忆一遍,明天跟负责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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