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墨眉心拧得更紧。 “只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两人因为抚养权闹得很僵,他们就不会怀疑你。” “不能去找你跟书颜?” “……嗯。” “那电话和视频总能打吧?” “……晚上九点。” 是他当初约定好给她照片的时间。 如今也成了两人以解相思之苦的节点。 秦墨沉着气息,缓缓阖上眼,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这种要假装不熟的滋味并不叫人好受,比在纽约那时还要苦涩。 可秦墨也清楚,她的决策没有错。 盛家虽然已经无力回天,但仅仅让他们破产还不足以解恨,七年的事情要想彻底查清,找出证据给他定罪,就必须尽快行动。 “周梦岑,答应我,要好好的。” “好。” 秦墨低头再度吻上来的那一刻,周梦岑感觉心脏好像骤然暂停了,这次她没有丝毫拒绝,仰头承受着,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 偌大的办公室,只听到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像落在她心上。 —— 四月下旬的海城,风平浪静。 然而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种不安的气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这日,城东酒吧。 从归来酒店辞职后,盛灏便跟往日的狐朋狗友们,日日在酒吧浑浑噩噩。 “二少,许久不见你出来了啊。” “对啊,今天怎么有空找兄弟们了?” “还以为你被女人伤了心,回家种地去了?” 被人打趣,盛灏脸色没什么变化,握着啤酒瓶有一口每一口喝着,但听到“女人”二字,他抬了抬眼,眸中有些戾气。 众所周知,盛二少眼里心里的女人,除了周氏集团那位女董事长,再无别人。 “你什么意思?”盛灏喝了点酒,脾气上来了。 “什么什么意思?前段时间,那位周董事长在国外养小鲜肉的新闻,不闹得沸沸扬扬吗?二少你……啊!” 只听“嘭!”的一声,那人被砸得鲜血淋头。 “盛二你他妈疯了吗?” 盛灏握在手中的啤酒瓶也只剩下半截,鲜血和啤酒混着直流。 “你他妈再乱说一句试试?” 盛灏本就因为前几天被秦墨揍得压了一肚子气,此番正愁无处可泄,他怒气冲冲看着那人。 有人上来劝和。 “别吵了,大家多年兄弟,和气最重要!” “是啊,二少喝多了,赶快送明少去医院!” …… 然而那位明少却冷笑着挣开众人,一脸嘲讽看着盛灏,痛骂道:“难怪别人都叫你盛二草包!我看你他妈这辈子是死在周梦岑手里了!人家炸了你家,你还在这给人提鞋!” “你什么意思?”盛灏冲上去,揪着他衣领质问。 明少嗤了一声:“什么意思?回去找你爸吧,有你这样的草包儿子,真是你们盛家的福气!” 盛灏顿时酒醒,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明少,你说什么呢?”有人低声询问。 明少捂着额角,看着盛灏离去的背影,呵笑:“等着吧,盛家马上完蛋!” 盛灏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为了躲避父亲的追查,换了手机,停了信用卡,原本以为也躲不了多久,但好像这个月父亲也没心思管他。 推开门时,才发现家里一片空荡荡,佣人们正忙着收拾东西,母亲、阿姐和轩轩他们都不见身影。 他匆匆上了二楼,书房门半掩着,他刚想过去推开,却听到里面父亲沉沉的声音传来。 “盛灏那边,你给我仔细盯着,不能再让他跟这个女人有瓜葛!” “父亲”开口的是他哥哥盛瀚,“我们一起走吧,带母亲和轩轩他们出国,我们可以东山再起……” “走?难道要我盛乾坤承认,自己栽在一个女人手里?”盛乾坤怒道,“她既然把我往死里逼,这次也就别怪我无情!我就是死,也要拉她一起下地狱!她不是最宝贝她女儿吗?那就让她尝尝,她父亲当年尝过的滋味!” “可是……”盛瀚有些犹豫。 “如今行业内所有人都在看我盛乾坤的笑话,要不是盛灏那浑小子引狼入室,我们盛家会破产?” “这样如果真出事,爸爸,我们……” “怕什么?”盛乾坤拍了拍桌子,“当年,她父亲背叛了我们!非洲百亿油田项目不做,非要去投资什么渐冻症研究!为了他病秧子老婆,去砸一个无底洞!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项目,拱手让给别人!我能治得了她父亲,难道还治不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可学校不是那么好进的,书颜那丫头也精明得很,未必会愿意跟我走。” “那就想办法!”盛乾坤几乎是咬牙切齿。 “爸!哥!”盛灏推开门,神色复杂,一脸落魄,“让我去吧。” 他猝不及防出声,直接惊了房内的盛乾坤和盛瀚一跳。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还知道自己姓盛?”盛乾坤操起桌上的砚台,向他身上狠狠砸了过去。 盛灏吃痛一声,却不敢后退。 “爸!”盛瀚扶着父亲不稳的身子坐下,“事到如今,怪二弟也没用。” 盛灏看着被自己气得喘不过气的父亲,只觉得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很多。 “你们刚刚说,要把周书颜怎样?” “你又想做什么?这些年,你护着那女人还少吗?结果呢?人家合着外人打压盛世集团,我盛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个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盛乾坤指着他鼻子大骂,就差没甩一巴掌了。 盛灏被骂得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也晚了!我们盛家已经破产了!”盛乾坤气得闭上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爸,我也恨她。”盛灏也仿佛心如死灰了。 盛乾坤哼了一声:“你会恨她?她就是把你脑袋割下来,你都要滚过去给她当球踢!你会恨她?” “书颜父亲回来了,”盛灏低垂着头,“我跟她……不可能了。” 盛乾坤恨铁不成钢指了指他:“我说你什么好呢?你……” 盛灏跪着爬过去,握住他的手:“爸,你说我们家现在这样,真的都是梦岑做的吗?” 盛瀚出声:“弟弟,你能不能清醒点?这两年,我们盛世集团投资的领域接二连三失败,就连酒店转型也失败,而一直打压我们的竞争对手,都成为周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不是她还能是谁的手笔?爸爸之前一直以为,你们能走到一块,才把圣地集团交给你们,可你做了什么?送股权!送总裁位!你可知道……现在的圣地集团,已经不是我们盛世集团能掌控了的!” 盛灏瘫在地上:“对不起,爸,哥……” “你刚才说,你愿意去接近周书颜?” 冷静下来,盛乾坤也明白,能接近周书颜最好的人,便是这个上赶着要个人家做爸爸,不争气的儿子! “爸想怎样?”盛瀚颤抖着唇,问道。 “明日你去学校给轩轩办理退学手续,顺便带那丫头出来,我自有安排。” 盛灏却说:“如果要利用周书颜,我更想用她来折磨另一个人。” “谁?”盛乾坤不禁问。 “周书颜的父亲,融梦集团的CEO,秦墨。” 盛乾坤惊住:“你说她父亲是融梦集团的CEO?” 盛灏点头。 “难怪别人看不上你这个草包!”盛乾坤冷唾一声,可秦墨的身份又让他担忧起来,“一个周梦岑已经要让我耗尽心血了,再来一个秦墨……” “爸,这件事,您只管交给我。” 盛乾坤看着眼睛猩红充满恨意的儿子,难得看他硬气一回,“行,我最后一次相信你,盛灏,拿出个男人的样子来!” 他起身拍了拍盛灏的肩膀,步履蹒跚走出书房。 盛瀚走过去,打算扶自己弟弟起来,“盛灏,你也别担心,等我们一家到了国外,再从长计议。” 盛灏却抬头看他:“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盛灏……” “当年周家的危机,是父亲造成的?” 盛瀚没有否认,他也很难替父亲辩解,只能说:“生意上的事情……” “那当年,你带着我跟梦岑去各种宴会拉投资,也是假的吗?” 盛瀚垂下眼。 他当年也是听了父亲的安排,酒会上那些投资人其实都是盛家安排的人,故意拖延时间,只为了转移周梦岑的注意力的同时,又给她虚假的希望。 当年还只是学生的周梦岑和盛灏,又怎能看透他们成年人的心机呢。 顷刻之间,盛灏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他不再认识了。 周梦岑、父亲、哥哥…… 每个人都仿佛戴了面具一样,他看不清他们内心,自己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光着身子,笨拙地做着自以为深情的事情。 “盛灏,你之前怎么玩世不恭无所谓,但现在我只希望你记住,你姓盛,是盛家的儿子。” 盛瀚看着失魂落魄的弟弟,语重心长告诫了一句。 —— 纽约,PAIGED公司大楼。 George正在向秦墨说起ALS研究进度。 自半个月前,与周梦岑约定好后,他特地回了一趟纽约,托George着手启动ALS研究所的事情。 George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联系上了对ALS研究多年的麻省总医院,那边对七年前北市ALS研究所的成果也十分感兴趣,果断派人联系当时研究所的负责人,表示要跟他们建立合作,继续当年的研究方向。 那位负责人原本就对当年治疗失败而耿耿于怀,总觉得研究方向没有错,靶向特效药也有所更迭,不可能也不应该是那样的结果,但奈何当时周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研究所无力支撑,最终只能宣布解散科研团队,如今有国外顶尖团队接洽,他自然求之不得,迅速再次集齐了当年大半的队伍,远赴纽约,重新研究当年的特效药对渐冻症的治疗效果。 而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 “不愧是麻省总医院,这次结果出来得很快,听说那位负责人人都傻了,对着那数据报告哭了很久。” George不知道这位科学家是喜极而泣还是悲声痛哭,他同样觉得很遗憾,因为如果七年前得知有这样的效果,他们或许能凭此拿到诺贝尔医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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