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让他们为他们让一颗明珠蒙尘的行为忏悔!” 他倒是觉得有些吃惊,他以为台上那小姑娘是混个兼职,没想到是真要往这条路上走。他知道在那个时候,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于是他问她:“你这朋友还去唱片圈碰过运气吗,我以为她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唱歌。” “总是要先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她坐在那儿抬头看向他,小哑嗓混着酒意,粤语说的一本正经,可爱极了,“才有能力追逐自己的梦想的嘛。” “这样。” 他看了看店内随心所欲的装修风格,和一开心就免单的老板,配合着喝高了后唱我们那个都是东北人的,有点担心她这个工作是不是像她说的“稳定”了。 只是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他没想到台上的姑娘唱的是香港摇滚乐队Beyond的歌。 黄家驹先生意外离世的那天,他正式接手家族在越南的生意没多久,坐在祖母面前听家族规训,那年他给慈善基金拨了一笔款,从香港的一个收藏家手里买了很多唱片,无偿分发给歌迷缅怀;后来那年八月,他遇到了越南话讲的难听,粤语却讲的那么灵动的小姑娘。 时间过的好快。 他再听到Beyond的歌,竟然是在一个弹着贝斯的越南混血姑娘身上。 贝斯手是主唱,越南人唱粤语,东北人开港餐厅,他这个法国人说中国话…… 一切是那么诡异,那么荒唐。 只是身边原先一脸困倦的小姑娘这会却毫无倦容,早早地挤到人群里,像是怕他走丢一样,还握着他的手腕,回过头来说说:“往前一些,音浪更大!” 她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人群中。 人群拥挤,但他们口中唱的却是同一首歌,用的也都是同一种语言。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風雨裏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 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 (誰沒在變)”(1) …… 她扯着嗓子用粤语在声浪滔天的现场抬头问他: “易听笙,你感受到了吗!” 他知道她喝高了才会叫他的全名。 “感受到了什么?”他看着挥手蹦跶的她。 “感受到来自祖国同胞的快乐了吗!” 光线打在她身上,忽明忽暗之际,她放开他的手腕,涌入人群。 他有刹那的失神。 第34章 重逢 那晚他们待到了阮烟演出结束,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阮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商会传闻中的先生。 她原以为先生也是个比较西方做派的华裔,但面前的男人是典型的东方人的长相, 儒雅谦和,霁月清风,是阿漓口中那个慈悲的神佛。但她这些年混社会之后偶然得知, 原先几年前西贡的商会根本就没有先生的一席之地,即便他给当地的贸易做出了很多的贡献, 委员会的人依旧排斥他的外来人身份, 联合阻止他进入商会。但那年头发生过一件大事, 商会拜神求佛的那天,香炉倒下来,祭祀慌慌张张说有天神惩罚硬是要投河自尽,拦了一通才被拦下来, 更奇怪的是, 那几个商会委员起的家人亲眷也都被翻出来一些不能见人的丑事。 最后商会委员只能大开商会的门,迎先生入门。 他进来后, 按照他承诺的那样,商会日进斗金,各派分崩离析。 最后,这地方凡在他领域一块的经济贸易就他一人说了算了。 她不敢细想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后到底是多深的水。 但他现在只是站在阿漓的身边,单手手臂拦住东倒西歪的人。 佟闻漓看到阮烟, 张开手臂要到她怀里。 那男人要去扶她。 阮烟上去接过她, 笑着用越南语说到, “抱歉, 您把她交给我吧。” “我知道她住哪儿的。”她解释道。 他把人给她后,站在那儿:“劳烦。” “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先生, 我有车,我送她回去。” “你确定她这个样子,可以坐你摩托车的后座。” 阮烟有些诧异,他竟然连她开的是摩托车也知道。 她了解阿漓,她不会把她们之前这样的细节也说与他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把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的,或者说是,他一直都在关注阿漓的生活。 “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他的语气不容她有别的意见。 阮烟点了点头,她把自己的钥匙丢给了鼓手,“阿奇,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门口停着一辆周身线条优雅的车,司机从前面下来给两人开门,先生示意他们进去,自己却没有进来。 不用阮烟说,司机也知道目的地。 车子启动后,阮烟余光看到逐渐消失在车窗里的人。 她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宽敞、舒适,地面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毡,座椅皮质透亮昂贵。 她转头看身边的姑娘,她已经垂着脑袋睡着了。 她动了动脚,那感觉像是踩在云层之上,好像人类的双腿生来不是为了行走和站立的。 这种不真切、奇异又迷幻的感觉让她有一瞬间感到舒适,短暂忘记刚刚在台上演出后的疲惫。 她闭上眼睛想,这儿真舒服,要是阿漓能一辈子都得到这一切就好了,那就不用再跟着她坐在那个从不遮风避雨的摩托车后座了。 * 司机给他们送到后,还帮阮烟一起把佟闻漓扶进来。 阮烟在佟闻漓帆布包里摸,摸出来一个早上没吃完的面包,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后。她皱皱眉头,好好的一漂亮小姑娘怎么过得这么糙。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她的钥匙,转开门后对身后的司机道了谢,就扶人进去,把她摔在沙发上。 “晚上我睡床你睡沙发。”这会没外人了,阮烟也就不再给佟闻漓面子了,边理着沙发茶几上的东西边念叨着人,“一喝酒就没个正行,刚在外人面前我给你留面子了佟闻漓。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一点尺度都没有,有点酒量就试有点酒量就试,你就说说这是第几回了,你往前数数,昂,你那个什么破学校拉个赞助的那一次,你抱着个马桶睡了一夜你记得吗,佟闻漓,那他妈是个合租房,一晚上室友没处上厕所啊……” 睡在沙发里的人用手把耳朵捂起来,“好吵哦……” 手捂到耳朵后,脸上又觉得湿哒哒的,她隔空在那儿挥手乱拍,“来福,你别搞我,我很困!” 早就冲过来的来福冲上沙发对着佟闻漓一套“热情”。 “来福。”阮烟呵斥它。 来福听训,虽然它心里很痒,但还是乖乖地站好了。 佟闻漓这屋子虽然是套旧房子,但改装的还挺像样的。 阮烟把院子里的门打开,站在他那个阳光房里,感受入秋之后逐渐凉快的风。 躺在沙发上的人还在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阵风吹来,佟闻漓放在桌上的书被吹翻过了几页。 她的钢笔还在一旁,优雅的法文写的密密麻麻。 阮烟叹了口气,她想起晚上发生的一切,从兜里掏出一支烟。 来福从沙发上走到阳台边上,在那儿摇着尾巴,期待的看着她。 阮烟依旧站在门口,点燃烟。 来福凑上前去,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她眯着眼,吐了个烟圈:“傻狗。离我远点。” 它呜呜呜,表示并不想。 她笑笑,心想佟闻漓那股傻劲都被它学去了。 最后她还是蹲下来,盯着它眼珠子颇有哲学含义地朝它点点头: “每个人的命运早就已经被写好了,注定交缠的人不管分开多少年还是会遇见。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不管在一起多少年都没有爱情,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亚里士多德.来福。” * 佟闻漓一早就被阳光房的光线亮醒,她一摸脑袋,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而后一看沙发对面挂着的钟表,慌慌张张醒过来。 “啊啊啊啊啊我又要迟到了!” 随着佟闻漓的一声嚎叫,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人,“佟闻漓你要死啊。” 佟闻漓听到声音后转过来,见到楼梯上还站着一个人吓一跳,“烟烟,你怎么在我家?” “你说我怎么在你家。”她眼皮都没有掀开,扶着扶手恹恹地说。 佟闻漓就是有这点好,喝酒了也不忘事,她迟钝地想了想,想起来了后又抱歉又着急,“噢噢噢噢我喝多了,你送我回来,那个什么,你继续睡,我要上学去了,该死的我又要迟到了。” 鞋柜的鞋子被她翻得到处都是,一只凉鞋滚得老远,另外两只板鞋的鞋带纠缠在一起。 “今天周末啊大姐。” “是吗?”佟闻漓从鞋堆里转过头来,迟疑了一会,想了想,而后笑起来,“是哦,今天周末哦,昨天周五所以我才请客吃饭的,我想起来。” 想到这儿,她又问到,“先生哩?他回西贡了吗?” “嗯。”她点头,“说早上五点的飞机,应该走了。” “哦。”佟闻漓点头,后不紧不慢地起来。 “我继续睡觉去了。”阮烟甩甩手,进屋子前又回头对佟闻漓说,“记得把你帆布包里的半个面包丢了,都馊了。” “没问题!” 佟闻漓醒了之后元气满满,她先给来福的碗里倒了狗粮,后给家里阳光房里长得茂密繁盛的植物浇了水,在发出叮叮当当恼人打扫家务声音被从房间里冲下来的阮烟打了三个大逼/兜之后,依旧乐呵呵地带上来福出去溜溜重新又买了一个跟昨天一模一样的面包上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想起来今天得提醒榕榕一下今天周末有社团交流会,从沙发缝里找出那部时常失灵的小灵通后,摁着红色的开机键摁到手指头都麻了也没开起机来。 佟闻漓淡定地把电池拆下来又装上,静待启动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还是没动静。佟闻漓甩了甩电池,摸了摸头,惆怅了一会。 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趁手的工具,最后眼神落在沙发边上那茶几上,她于是把茶几抬一个脚起来,把那电话机放在茶几脚下,让茶几的力度一直摁着那开机键。 不久后,随着破喇叭似的声音响起,她的电话终于开机了。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和她一起平坐在地上的来福:“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话音刚落,那电话机破喇叭声音响起来,佟闻漓连忙揣在怀里真怕楼上暴躁的一姐再下来,接起来后那头的声音却让她有些意外。 “姑奶奶,您电话可算是接通了。哎呦我的妈呀,我想想我这么虔诚,每一小时打一个,菩提老祖这会儿也该接通了。” “陈经理?”佟闻漓有些疑惑,陈铁鸡干嘛给自己打电话,话里话外还这么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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