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恐惧?服从? 还是在那一刻觉得踏实? 答案是不知道。 这些感觉,他似乎都有过,所以他自己都分不清,在此之前,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他在黑暗中熟练地走到床边躺下,如果此时开灯,就会发现这间屋子和顾己在老城区租的那间房大同小异。 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忽然亮起来,他侧头一看,是宋晏辞打过来的。 李重光眸光一沉,坐起来接了电话:“怎么了?” 宋晏辞说:“顾己明天来不了。” 李重光问:“为什么?” “我差点忘了,她有个长辈,后天要做个比较重要的手术,明天得住院做相关检查,所以……” 李重光倒也没有多失落,他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却鬼使神差地问:“做什么手术?” 宋晏辞哼笑一声却没说:“李重光,你今天话有点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重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受了点小伤,回来的时候做了件好事,救了一对母子,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也有家人,会不会有人帮他们,可能是情绪不稳吧。” “大概有吧。”宋晏辞说:“世间的善意都是循环往复的。” 李重光嗤笑一声,他重新躺下去:“宋警官,我记得你最不信这一套。” 宋晏辞也笑了一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话拿出来安慰人还是有点用的,李重光,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尝试画像,你要知道,人的脸再怎么变,骨相都是不会变化的……” 李重光打断他的话:“我拒绝。” 说完这话的时候,李重光似乎都能想象到他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宋晏辞说:“还不信任我?” 李重光实话实说:“是,我连自己都不信。” 宋晏辞叹了口气:“行吧,你哪天觉得我可以彻底信任了就告诉我一声。” “嗯。”李重光又问了一遍:“在哪儿做手术?” “这么执着干什么,又跟你没关系。” 宋晏辞说:“李重光,你要知道,你对我抱有戒备的同时,我对你也同样保持着怀疑,这种情况下,一些细小的东西,都有可能造成我难以预估的后果,况且这是关于顾己的事情,我就更得谨慎。” 他前两句话的逻辑李重光很理解,后半句话就有点不懂了,他顿了好一会儿:“你这么快就爱上一个女人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宋晏辞磨牙的声音:“请你不要对我的爱情指手画脚,我今天解释累了,你等下个解释档期吧。” 他挂了电话,李重光难得地笑了笑,但很快他又呼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总有点莫名的心慌。 难过,紧张,又带着难以控制的急躁,不然他也不会跟宋晏辞说这么多。 短暂的思考后,李重光又坐起来,他就那么坐着沉默了半个小时,到底还是下床,开灯,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个电脑。 从柜子里拿出电脑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住了。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对自己做事的行为轨迹感到奇怪,那种肌肉记忆很熟悉却不知源头的茫然让他懊恼又无助,尤其是每当他这样的时候,偶尔会突然无端地悲伤起来。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做什么,他全然不知,但身体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除了那个人,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人。” 可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重光不知道,但拆迁房遇到那个叫顾己的警察时,那股熟悉又令他茫然的悲伤感再次席卷而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李重光很想问面前那个见面不超过五分钟的女人:“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没敢,也不会这样问。 他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点开搜索框,微微思索后,打下了顾己的名字。 另一边,顾己正准备跟爷爷分享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白心得,还没开口呢,就被顾怀山拎着后脖颈的衣领把人丢出去了。 “爷爷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要在爷爷心口插刀了,爷爷看个电影平复一下,你也平复一下,你明天还有正事要干。” 一想到周慧如后天手术的事情,顾己理智迅速归拢。 顾己去找周慧如,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就看到风尘仆仆刚回来的戚铭。 顾己愣了一下,心里松了一口气,进去跟他碰了个拳头:“挺好,活着回来了,怎么黑成这样了?” 戚铭刚进来,甚至连衣服都还没换,黑的像挖煤回来的,拳头都还没收回去就红了眼眶。 他张开双臂就朝着顾己扑了过来:“队长,队长我想死你了队长,我挂彩了队长……” 顾己一脸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背,生无可恋地问:“全须全尾的啊,哪儿挂了?” 戚铭抹了把热泪,脱了外套,露出胳膊上渗出血迹的纱布:“队长,王八羔子,使阴招,子弹就擦着我皮肉过去,队长,我差点成了独臂!” 周慧如从厨房端了面条出来,又心疼又失笑,食指点了戚铭一下:“见着队长就哭,小心你手底下那些小家伙们笑话你,赶紧洗手吃饭,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我去看着,你们准备准备。” 顾己和戚铭一起应了声好,顾己轻车熟路找到医药箱,朝可怜兮兮的戚铭招手:“滚过来换纱布。” 戚铭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目光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队长,书房有个药特好使,你给我用那个呗。” 顾己眉头一拧,转身看了他一眼,临时改变步调,拿着医药箱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一打开,顾己就问他:“有情况?” 戚铭眼眶又是一热,脸色跟刚才相比却严肃了很多,他几乎是哽咽着,压着声音说:“队长,我好像发现老黑的痕迹了。” 顾己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厨房忽然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第154章 连心 顾己和戚铭迅速冲到厨房,周慧如正蹲在地上收拾残渣。 看到两个孩子,她有点不好意思:“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点心慌,手上没拿稳就掉下去了,你们别担心,出去吃饭,我收拾了这里就过来。” 顾己拿了笤帚和簸箕过来:“我刚在我爷爷那里喝了鸡汤,一点都不饿,我来收拾,你们出去。” 她看了戚铭一眼,戚铭立马笑嘻嘻地推着周慧如出去:“慧妈,就让队长收拾呗,我快饿死了,你来陪我吃饭。” 周慧如被他推出去的时候还在懊恼:“可惜了,少了个菜,你够不够吃啊?” “这么多菜,肯定够了,就这碗面我都能吃饱了。” 戚铭把她推到座位上:“哎哟,我都想死您做的面条了。” 周慧如长长地呼了口气,那边顾己也清理好厨房出来了。 顾己坐下的时候,周慧如又叹了口气:“我怕你们担心,所以也不瞒着你们,我不是担心手术,有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我,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我刚才,忽然就……” 她拍了拍心口的位置:“都说母子连心,有些东西说不明白,我就是刚才……刚才忽然觉得难受,那感觉……感觉就像周列那孩子也在想我一样,现在想想我忽然有点高兴……” 顾己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您觉得高兴,是觉得你们之间还有牵连,那他活着的可能性又多了一些,是不是?” 周慧如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个安慰,你们说是吧?” 其他两个人还没怎么呢,戚铭已经红了眼眶,为了掩盖自己的脆弱,他低下头,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面条。 “我会找到他。”顾己握住周慧如的手:“一定会找到。” 戚铭嘴巴鼓鼓囊囊的,也跟着顾己的话:“一定会找到的!” 周慧如笑了笑,把菜往他那边推了推:“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只要他回来,给咱们一个结果,我都接受。” 顾己点了点头:“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明天还要去医院,您先去睡觉,我跟戚铭再聊聊,今晚我就睡这儿了,明天咱们一起走。” 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但顾己要睡在这儿就像是一粒定心丸一样,让戚铭和周慧如心里都莫名踏实了下来。 周慧如很听话地去洗漱睡觉,戚铭埋头苦吃,见周慧如房间的门关上了才抬起头。 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顾己才拎着人到了书房,压着声音问:“你前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戚铭顿时严肃了起来,他拿出手机:“队长,你记不记得,老黑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个习惯,这个习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就连韩团都不清楚。” 顾己眉头一拧:“身边一切植物的叶子,他都可以拿来编成各种小玩意。” 周慧如的手特别巧,各种手工做得很熟练,尤其是编织,不管是毛线还是路边植物的叶子和根茎,她随手都能变出个小玩意儿出来。 周列算是遗传了她这点天赋。 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通常需要长时间的蹲点,他们彼此都有自己对抗疲惫和困意的办法,周列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手停不下来,他就不会困,而且,这也是他锻炼手指灵活度的一个办法。 他用植物根茎或叶子编出来的东西,最后会送给他的行动对象,美其名曰:不枉费我辛辛苦苦蹲这么久,这是我给猎物的礼物,让他在牢里也能欣赏我绝美的手艺。 至于那些当场被击毙的,是没有资格得到这个礼物的。 戚铭还笑过他,牢里可带不进去这玩意儿。 老黑才不在意,他照送不误。 一开始他的手艺实在很烂,后来休假,回家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戚铭在手机上找到一张照片:“你看这只老虎,像不像老黑的手艺!” 看到照片的时候,顾己就愣住了。 老黑编的最好的是他们几个人的生肖,她和老黑前后脚出生,都属虎,戚铭属兔,邱俊和段皓属龙,阿克火仁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属蛇。 几个生肖里,他的老虎是编的最好的。 “他说过,他的老虎编织手法和别人不一样。” 戚铭说:“你看,这只老虎和他编的几乎一模一样,额头都有个小突起。” “是。”顾己只觉得心跳加速:“他把老虎额头的王字改成了个小爱心。” 虽然编出来很抽象,但他那么说,他们就那么认为了,照片上这只小老虎,是用麦秸秆编织的,但看的出来,已经有点轻微的散架了。 可额头那块凸起,跟老黑的手艺一模一样。 顾己喉头微紧:“你从哪儿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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