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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虎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送我老虎的阿姨！” 他很高兴，从床上坐起身。原本苍白如纸的小脸，也因为兴奋而微微红润起来。 原本孙小虎还比较腼腆，姜淮问一句说一句。但她神色温柔，并不因为他是小孩子，就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话渐渐多起来。 两人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周羡南。 孙小虎叫她“姐姐”，但称呼周羡南，却一口一个“周先生”。 姜淮想到周羡南平时那副疏冷淡漠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孩子可能有点儿怕他。 周羡南立在面前，恐怕没几个人能泰然处之。 “周先生很忙，但每年都会到家里来。这次我听说他要来，特意拜托院长带我回去看看。结果却给他添了麻烦。”孙小虎神采奕奕的眼眸被愧疚蒙上晦暗，脑袋耷拉下去。 姜淮把话题引到一边，“听起来你很喜欢他。” 孙小虎点了点头。 其实与其说喜欢，不如说他崇拜周羡南。 不是因为周羡南每年给福利院带来多少捐赠，修了别的福利院都没有的图书馆。而是听说了他的事迹之后，心里会升起莫名的憧憬和希望。 周先生也是从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只要自己将来，和他一样努力，哪怕及不上他，也能闯出一方天地。 其间，有护士来帮孙小虎换留置针。 针孔周围一片乌青，他的血管偏细，针管试了几次才扎进去。 姜淮有点儿晕针，看着都疼。 孙小虎却面不改色。 等护士离开，姜淮不禁问他：“不疼吗？” “还好，习惯了。张妈妈说我是小男子汉，要坚强。周先生也说我要乖乖配合治疗，把病治好，以后才能当医生。” 姜淮点了点头，夸他勇敢，“是啊，医生上手术台很费体力。身体养得壮壮的，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去医治患者。” “姐姐，我现在相信你和周先生是一家人了！” “嗯？” 孙小虎笑得开心，“他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姜淮也跟着笑起来。 没一会儿，孙小虎口中的“张妈妈”走了进来。 张妈妈是孩子们对她的亲昵称呼，她脸偏圆，挽成髻的头发夹杂着银丝，眼角布着操劳的痕迹，一边招呼姜淮，一边让孙小虎躺好。 孙小虎昨晚没睡好，一睡下就眼皮子打架。 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张妈妈把姜淮带到阳台上晒太阳。 “这次多亏了周先生，帮小虎找专家治病。不然再拖下去，真是心焦。”张妈妈长长舒了口气。 姜淮安慰她两句，又说：“以前都不知道他一直关照着福利院的孩子们，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只要开了头，就会管到底。小虎懂事又可爱，只要见过他的人，都想让他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这是张妈妈第一次见到姜淮，以前就好奇，他娶了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听说连婚宴也没办。原本还担心周家会把他的婚姻当作筹码，现在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面前这个眉眼秀丽和畅，笑容温暖率真的女孩子，恐怕没人会不喜欢吧。 张妈妈了解周羡南的为人，知道他不会丢下小虎不管。但想起往事，心里又晦涩难当，“是啊，小虎运气好。只是世界上不仅有好人，还有恶人。懂事又可爱的孩子，并不是人人都有好心肠去善待。” 张妈妈跟她讲，从前也有个小男孩，虽然不爱说话，却特别聪明，像个小大人。 有一天，一个身价过亿的富豪，想领养他，装出一副和善慈祥的样子，一遍遍保证会对孩子好。 “我们都心动了，毕竟对方的态度那么诚恳，说会对他视如己出。孩子本不想跟他走，可我们帮着劝说道，去了富豪家里，有更好的生活，会有新的家人，会有很多很多书给他读。先去试一试，万一不适应，福利院永远是他的家。可他一去就逃不掉了，男主人把他锁在一家小旅馆，喝醉了，就把他当出气筒，一顿暴打......” 说到这儿，张妈妈眼底闪烁着泪光，哽咽了一下。 姜淮的心跟着揪紧，不禁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孩子悄悄偷了看守人的打火机，点燃报纸，引发消防报警器。旅馆老板赶忙带人来灭火，他才趁机跑掉。跑到半路，他就晕了过去，被另一家人捡到。这一次，他运气不错，捡到他的，是个好心老夫人。正好老太太的长媳不好生养，便将他交给自己儿子抚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那孩子事业有成，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
第40章 第40章 = 姜淮一开始只是心头微动，但随着张妈妈的讲述，心跳渐渐鼓噪起来。 等她讲完，两人都沉默起来。 姜淮也没有追问那个男孩儿是谁。 她宁愿不是周羡南。 从医院出来后，上了车，司机问姜淮去哪儿。 姜淮想了想，报了周羡南公司的名字。 她只是来碰碰运气，不过心里猜想，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在公司。 到了之后，问了问前台，果然没错。 门禁森严，她进不去，只是姜淮并不着急。给崔昀发了条微信，拜托他给前台打声招呼，她自己则转身出去，到旁边的餐厅买吃的。 等她提着餐厅的袋子再来，前台笑眯眯地帮她开了门禁。姜淮点头致谢。 正值春节，公司里空旷如野，行走在大厅里，都能听见脚步的回响。 秘书室里，只有两个人在值班。姜淮没有惊动他们，轻俏路过，推开周羡南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真是的，这些事情在家里也能做，非要跑来公司。家里的地暖性能没他公司好还是怎么着。 姜淮走近之后，把吃的摆在桌上。就听见周羡南正在回绝电话那头的邀约：“你们吃吧，我还有事要做。别婆婆妈妈，听饱了我胃口更差......还没，中午有工作视频，忘了......” 她听着，心里不禁嘀咕，都这会儿了，还没吃午饭。以前还逼她吃中药养胃来着，他也该一起试试中药的魅力。 周羡南闻到云吞的香味，一转头，就看见姜淮在自己桌前忙活。 她穿着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宽松做旧牛仔裤，围巾把领口到下颌的空隙填满，还戴了一顶浅蓝色毛线帽。虽然素面朝天，只画了个眉毛，但清透的皮肤自然灵秀，像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淮抬起脸，眼睛自然而然地弯起来。 因为有这样一张讨喜的笑脸，周羡南平时对她再生气，也不忍过于苛责。 两人还没说上话，门口响起局促的敲门声。 周羡南的秘书脸上惊魂未定，“周总，刚刚看到有人影从门口闪过。是您的客人吗？” 姜淮手里还抱着没来得及打开的餐盒，“您好，我是送外卖的。” 秘书脸上的不安更甚。 周总竟亲自订了餐，是她的失职。 姜淮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对方的心理活动。不想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笑意盈盈地解释道：“周总是我们店里的常客。我们春节为了回报老顾客，推出免费献爱心活动。” 周羡南等她一本正经地胡扯完，瞟了秘书一眼，“这里没什么事。” 秘书识趣地出去，顺便带上门。 心里有些奇怪。 公司大厦从上到下，没有不怕周羡南的。这个店员倒是胆子大，在周总面前竟一点都不紧张。 “你怎么来了？”周羡南上前，看她忙活。 “顺路，来看看你为了赚钱有多努力。” 趁着过年，打电话给他拜年的人不少。歌功颂德的话听了满耳，都觉得提钱太俗，张口说的无非是他为国家贡献多少税收，捐款造福了多少贫困地区，新的一年在业内有怎样的创新使命...... 她一概括，就两个字，赚钱。 姜淮见他眼中漾着笑意，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他收了笑，“没什么。” 看了眼她红扑扑的脸蛋，伸手摸了摸上面的温度，“都热成这样了，还不脱衣服？” 姜淮走了一路，全身的确热烘烘地。只是她冬天不喜欢穿内衣，打底衣外面虽然还有一件毛衣，但真空总觉得不踏实。 纠结半晌，还是不喜欢热气带来的潮意。她咬唇觑了眼周羡南，“那你不许乱看。” 她不说还没什么，这么一开口，周羡南便着意打量着她，“别告诉我，你里面什么都没穿。” 说着，他轻勾嘴角，“你的外卖，到底是免费送饭，还是免费送人？” 姜淮立马改了主意。 外套坚决不能脱！ 还没露出什么来，他已经这么不正经。 她舀了一颗云吞，塞进他嘴里。 先把这张嘴堵上再说。 云吞放了醋，咬开后能吃到鲜嫩的虾仁。 周羡南不习惯被人喂，接手自己吃。吃完，姜淮又让他尝尝这家很出名的蟹黄面。 她絮絮叨叨地说：“你是有多忙，连午饭也顾不上。在家办公不是更方便，至少一天三顿吃得整整齐齐。一到春节，这种CBD就是一出空城计，冷冷清清地，比荒郊野外好不到哪儿去。” “想想读大学的时候，复习功课，在寝室和图书馆都能看书，但效率却天差地别。” “在寝室那是因为六人间，有室友吵我......” 说到一半，她醒过神来，叉腰跟他理论，“你是不是嫌我吵？” 她笑起来，眼睛是一条缝，生气的时候，眼睛又睁得圆圆地。懊恼盛在她眸中。微鼓的脸颊透着粉，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诱人伸手去戳一戳。 周羡南一向是亲手收拾自己的桌面，把盒子扣好，装进纸袋里，这时候发现，“里面有两支冰淇淋。” 姜淮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我买的，差点儿忘记。”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草莓味甜筒，还好，虽然化了一点，但至少没变形。 她揭开包装，吃了一口，草莓甜味冰冰凉凉地浸开。 姜淮正热呢，降温的爽意四溢开来，又怕吃太快凉胃，便小口小口地抿着。 时不时，湿软红嫩的舌尖便从唇瓣中滑出，轻轻舔着冰淇淋，心满意足时，还会自顾自地偷笑。 姜淮察觉他正盯着自己，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说着，大方分享，把甜筒举到他唇边。 周羡南下意识地往后微仰。 嘴唇还是沾到凉凉的草莓味。 姜淮见他躲得这么快，郁闷道：“我发现自己今天就是来讨嫌的。” “你自己都吃不够，就别孔融让梨。” 姜淮把另一只巧克力味的递给他，“那你把这支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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