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本来财经和我的圈子就没有交集。只是听助理提起过。”姜淮想,她的耐心精进了不少,到了这时候,还能好声好气地向周羡南解释。 对于她这番官方说法,周羡南并不显得意外。 “以后,你准备在京都常住么?” 他们又不是什么可以心平气和聊天的关系,所以姜淮简短地说道:“嗯。”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装饰性手表。 她这副不配合的样子,周羡南只当没看到,仍旧问自己的:“还习惯么?” “首都什么都不差,况且我是来工作,不是来游玩的。” “就你这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工作?” 一股难以压制的屈辱,从心底喷涌而出。姜淮忍无可忍,起身要走。 周羡南凉薄的嗓音,袭入耳膜,“你还真是演不了能屈能伸的角色。在我面前,你都装不下去,更何况是对着别人?” “别人能跟你比么?”姜淮反唇相讥。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挺特别。” 姜淮此刻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 像他这样的城府,玩弄话术就跟遛她玩儿似的。 她转过身,正色道:“周先生,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你说不离婚,就真的没人敢接我的案子,我认了。只是我现在,只想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我也请你,不要再通过其他人,来打扰我。” 不管从她紧绷的表情,还是坚决的嗓音,都能看出这番话发自肺腑。 她演不了虚假,就来硬的,来真的。 周羡南深深看着她。 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曾经那个温软乖巧的姜淮,那个老是扬着笑脸的姜淮。 最后,什么都没找到。 他敛眸,喉咙里发出一声笑音,嘴角却没有丝毫弧度,“你还是虚与委蛇的时候,可爱一点。”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姜淮打开门,就看见吴悦和王伯埙,以及那位向助理站在门口。 “我来迟了。”吴悦上下打量姜淮一眼,没瞧出什么异样,暗暗松了口气。 王伯埙笑眯眯地,“姜小姐和周总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吴悦你也太紧张了些。” “小淮来京都时间不长,我怕她走丢”,说完又问姜淮,“不是让你来参加酒会,怎么走错地方了?” “原本是我约周总谈事情,我来迟一步。侍应生搞错了,把姜小姐带了过来。”王伯埙大包大揽,一副要怪就怪他的样子。 说着,他冒着精光的眼睛,在姜淮和周羡南身上打转。 想从毫无眼神交集的两人身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周羡南目光从姜淮雪白的锁骨上滑过,低声对她说道:“外面冷,把衣服穿好。” 姜淮知道王伯埙正密切关注着这边,虽然不想跟周羡南扯上关系,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她努力扯出一缕笑来,“这里暖气足,不冷。” 周羡南上前一步,指尖搭上她的外套纽扣。 姜淮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说:“我自己来。” 侧身飞快把衣服扣好。 姜淮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看向吴悦问道:“走吧,酒会在几楼?” 王伯埙替吴悦回答,“酒会已经结束。” 所以说,刚才姜淮和周羡南在一起的时间可不短。 “周总和姜小姐聊得挺投契。”王伯埙半开玩笑地说道,实际上是想探听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周羡南回身拿起桌上的杂志,“我不常拍这些东西,在请教姜小姐拍封面的技巧。” “那您可找对人了,姜小姐拍杂志封面很有经验,表现力也不错。姜小姐,周总这么聪明的学生,你可要好好教。”王伯埙连眼角的笑纹都显得意味深长。 “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给周总当老师。”姜淮不好拒绝得太明显,只好打太极。 “教得了教不了,你好好看看再说。”周羡南把手里的一摞杂志,塞进姜淮手里。 姜淮当着王伯埙他们的面,不好横眉对周羡南来一句“你的杂志是卖不出去了么”。再撑下去,演技快要破功,随便找了个理由,总算抽身和吴悦一起离开。 上了保姆车,姜淮几乎脱力地陷在皮质座椅中。 手指一松,没抓稳,杂志滑落下去。 助理捡起来一看,又瞧了瞧姜淮出神的脸,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说不要为男人乱花钱么,怎么你也背地里买了。 还一口气买五本。 姜淮瞥了眼助理的表情,大概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但她窝在角落,无力解释。 酒店门口的一段路很堵,吴悦问姜淮想不想下车走走。 姜淮答应,和她一道下车。 “介意我抽烟吗?女士烟。”吴悦问道。 “你抽吧。” 吴悦把烟衔在唇边,点燃。 “你真能和周羡南断得了吗?” 姜淮听出她话里有话,停下脚步,坚定地说道:“能。” 吴悦扭头看向她,不禁莞尔,“能就能,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紧紧攀附周羡南,大家都轻松?”这个圈子里,为了能红,大家各出奇招,浑身解数用尽,都不一定能抢到想要的资源。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 吴悦吐出淡淡白烟,“实话说,我想啊,想得辗转反侧。那可是别人八辈子都攀不上的主儿。你的演技,我的运作,再加上坚如磐石能把你托到云巅的靠山,你不火都难。” 想到这儿,吴悦就切齿,差点儿把烟头咬断。 妈的,金大腿都伸过来了,这姑娘愣是要往后退。 不过吴悦自认和王伯埙有区别。 区别在于,她还有点儿浅薄的良知。 姜淮拉住她的手腕,眼眸亮如晨光,“我的演技,加你的运作,不用靠山,也能成功。” 吴悦一脸好笑,“从来都是我给别人画大饼的。” “人生并不一定都要走捷径。慢慢来,比较快。” 为了这次的新戏,姜淮做了很多准备,自己写了人物小传,剧本也研读了好几遍。 她把人物小传拿给编剧看,原本担心她是来找自己飞页的编剧还一脸惊讶。 “哇,你还把人物关系画成漫画,好可爱。” “没事的时候正好打发时间。” 很快,姜淮就和几个主创打成一片。 林星鸣临开机才来,他有一部上星剧正在播,几个待播剧也在筹备上映。忙得脚不沾地。 仪式结束,他才来得及跟姜淮说话,“有个综艺节目,飞行女嘉宾有事上不了,导演让我帮他推荐个人,你要不要去?” 现在的姜淮不比以前随心所欲。虽然吴悦会尽量帮她争取资源,但还是要靠自己去刷脸。 国民度和商业价值上去了,才有资格挑本子。 只是姜淮觉得自己一口答应,相当于又欠了林星鸣一次。 林星鸣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捏了捏鼻梁,声音在口罩下闷闷地,“剧组也想拉一点热度,郑导也有这个意思。” 姜淮想了想,最后答应下来。 上综艺那天,林星鸣和姜淮准时到达省卫视台。 “这节目玩儿的游戏很猛,惩罚也不留情面,你等会儿跟紧我。”林星鸣仔细交待。 “没关系,我是最先下场的。”姜淮本来就是借林星鸣的东风,打个酱油,镜头是最少得。 “那你录完单人采访,等我一会儿,一起回剧组。” “好。” 果然如姜淮所说,她是结束得最早的一个。她正准备离场,就被林星鸣叫住。 他走过来,一边摘掉手表递给姜淮,一边说道:“下个场地是在泥潭,麻烦帮我保存一下。” 顺手的事情,姜淮接过。 等他转身走开,她才后知后觉,他干嘛不叫他经纪人帮他拿着? 姜淮换下嘉宾集体穿的衣服,顺着走廊,去找休息室。 路过一个演播厅的时候,发现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说话。 中年男人正了正领带,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问旁边的人,“行了吗?” “台长,可以了。” 这时,演播厅的门从里面被打开,熟悉的女声从门内传来,“高台长,周总已经准备好,您请进。” 姜淮下意识抬头,就撞进高如溪的眼眸。 后者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收拾好表情。 两人都没有问好的意思,姜淮赶紧从边上闪过。 姜淮脚步越来越快,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 高如溪口中的周总,应该不是周羡南吧? 不会的,不会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姜淮攥紧了手里的机械手表,不经意抬头,就看见长身立在不远处。 她很想掉头就跑,但对上那双寒潭般地眼眸,双腿像沉得挪不开脚。 “你怎么在这里?”她怀疑周羡南在自己身上装了GPS。 “省台不缺记者,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说话?” 姜淮只好跟他来到消防通道,到了黑乎乎的环境,她才回过神。 不是,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本来就没话跟他好讲的啊。 ----
第99章 第99章 = 等姜淮反应过来,想要脱离当下的环境,周羡南已经森严地挡在门口。 他高大的身体,更像铜墙铁壁。 姜淮再一次懊恼自己最近脑子不够用。 她跺了一脚,楼道中的感应灯亮起来。 陡然落入视线的,是周羡南的手。 伤得比上次还严重,裂开的疤痕看起来很新。姜淮怀疑他好好的企业家不干,开始从事什么非法活动。 “手表,谁的?”在姜淮正盯着他的手看时,周羡南也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同事的。” 周羡南目光意味不明,“男同事?” 姜淮把手背到身后,“你有什么事?” “最近你在公众视野挺活跃。” “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追求的就是知名度。” “多知名?周太太这个头衔,够不够知名?” 他兜那么大个圈子,姜淮有些闹不懂他的意图。皱了皱眉说:“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比较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横生隔阂,姜淮当时已经准备要公开的。 变故来得太快,让姜淮猝不及防。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两个的过去,对她来说,是累赘,是对外难以启齿。 以前总觉得她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而此时才发现,她打算远走的时候,利落干脆,无可留恋。 她看向他的时候,像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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