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启早就没有血色的唇瓣,勾出一抹苦笑:“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 “……我求你”他打断她。 “不要可怜我。” ----
第23章 闯入 ===== 王桂花的后事流程进行的很快,从提交证明再到将尸体从医院运到殡仪馆火化,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橙红色的夕阳在天边若隐若现,黑云推着它一点点在天边消散。 她全程陪着周廷,而周廷则跟着处理王桂花后事的那群穿着廉价棉袄的男人女人。 可是,不论她跟周廷到哪,这群人好像并不待见他们,偶尔侧首瞧见时,脸上总是一副不耐又嫌弃的模样。 火葬很快结束,那群人里看起来应当是最年长的男人抱着王桂花的骨灰盒走在最前面。 当刚走到殡仪馆门外时,他们之中一个身着大红色花边棉袄的女人却突然停住脚步,似乎忍不住了,她转过身用她掺着污垢的指甲恶狠狠地指周廷的脸。 “你还要跟到哪刚?你要做哪样?!难道你还要跟我们一路克家?!” 她嘴里操着一口带着浓浓口音的家乡话,陈最最勉勉强强连蒙带猜听懂了。 女人的暴怒让她的同伴都停了下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回身,目光同样嫌恶。 面对女人的怒吼周廷始终沉默着,半晌,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连带着一把土黄色的铜钥匙在他手中出现。 他开口:“这是奶奶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东西。” 领头的男人闻此从最前头折回来,腾出一只手从周廷的手心迅速捞走钥匙,然后讥讽道:“奶奶?呵呵,我妈是你奶?搞笑得,养了你几年你还真以为你是我妈孙了?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哭?你哭一个我看回?” “我警告你,”他用食指指着周廷,“不要以为你喊我妈奶就可以跟我们分钱!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男人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图留着周廷一脸淡然地在原地,和一旁寒风中凌乱的陈最最。 “周廷.....” 他沉默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脸上没看出什么表情,是一种近乎木然的发呆。 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听男人的话,周廷好似跟他们并不是亲属,甚至他根本就不是王桂花的孙子。 可陈最最是亲眼看见周廷为了付王桂花的医药费不惜舍弃尊严,虽然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周廷确实是为了王桂花几乎拼了命。 如今却告诉她他们不是亲生的,那周廷他为什么能做到这般地步,是什么支撑着他的信念,又是什么让他看起来那么让人心疼...... “周廷......”陈最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这等我一下啊,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她朝着洗手间在的反方向跑,周廷才愣神片刻,反应过来时,陈最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鹅卵石小路的尽头。 陈最最忽然明白,明白王桂花昨天为什么会跟她说那样的话。 王桂花让她帮周廷拿钱,问王桂花真正的儿子们拿钱。 而那把不知道可以打开什么东西的钥匙,一定就是周廷的筹码了。 他明明知道的。 可他还是二话不说交出去了。 为什么呢? 陈最最不理解,可也不会真的像个泼妇一样要求人家还回来,她做不到。 她在建行的自动取款机处用自己的卡取了两万块现金,刚迈出银行,她从白色的羊毛尼围巾里抬头时,恰好瞧见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里,站着七八个人。 距离陈最最最近的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垃圾桶旁,低头大口大口地吸烟,末了把没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他把手插回大衣兜里刚准备转头跟同伴汇合,表情愣了一瞬,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钥匙,脸上闪过一抹屑笑,他轻抬手扔钥匙进垃圾桶。 “真他娘呢晦气。”男人走回去,盯着被人随意放在横木椅上埋汰道。 靠在灯牌上忽然开口问男人:“大哥,回去摆酒获得的钱按说好的分对喏?” 被叫大哥那人冷睥说话的人,后者直起身说:“我就是确认下,不然来市里头花那么多钱回去屁点捞不到那我跟我媳妇不就白来了吗。” “少不了你们家。”男人默了半晌才回道。 摆酒在农村是置办酒席的意思,这群人之所以会给王桂花办后事,完全是为了办酒席能拿到钱。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 他们真的让陈最最见识了什么叫人性的丑恶。 陈最最从公交站牌的后边绕过去,直勾勾盯着最具话语权的男人,冷声开口:“你为什么把钥匙扔掉?” 王平方乍一瞬间没认出来陈最最,脑子转了圈才记起来,“我妈给我的东西我想扔就扔,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那钥匙本来是周廷的!”她铿锵,挺起胸膛面对一个高出她一个头的中年男人半点不输气场。 “嗤,”王平方耻笑,“那你让他别给我啊,本来也没啥用,老婆子压箱底的东西我早就砸开大家分了。” 陈最最藏在袖口的手紧紧握成拳,她怒斥:“你们怎么能这样!王奶奶可是你们的亲妈妈,她生病你们不照顾她全是周廷在照顾,你们不感谢就算了,态度居然这么差!” 她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谢谢他?那个白眼狼吗?!”人群里冲出来一个身着花袄的女人,正是殡仪馆门前用长指甲指周廷的那个女人。 “我妈给他饭吃养活他,捡破烂也要给他钱花,可到头来我妈死了他有流过一滴眼泪吗?!我们没让他付钱已经是发善心了妹妹。” 她说着,忽然扭头看向陈最最身后,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呵呵,好在我妈看清了白眼狼的本性,一分钱也没留给他,活该他克死了他爸,他妈改嫁了也不要他!” 陈最最怔在原地,公交车也在这时候进站了,眼前变空荡,站牌内忽闪着五颜六色的广告,于喧嚣的街道中她清晰听闻身后的脚步在一点点靠近。 转回头的时候,却瞧见周廷不知何时已经安然地在空椅上坐下,实时公交的信息在他身后的小型灯牌上滚动。 陈最最走过去放低声音:“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周廷的手撑在长椅上微微蜷缩着,泛白的双唇翕动,片刻喉咙才挤出一个“嗯”。 瞧见他的模样,陈最最急了,她冲过去坐下,忙道:“别听他们的,他们净瞎说,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 “陈最最。”一片静谧中他倏然开口唤她全名。 “嗯?” 他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就那么用深邃像溪水退去黑色大理石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你想了解我吗?” “......” 心跳骤然加快。 “想。”她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么?”他还是就这那样的眼神看她,语气加快:“为什么想了解我?” “......” “你就不怕我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我的真面目就是个垃圾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呢!”陈最最眼瞳泛酸,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开口反驳。 周廷却出言打断她:“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写不出歌患抑郁症自杀,我爸死后我妈抛下我改嫁。我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乞丐,饿了我就偷村口的小卖部,小卖部不能偷了我就抢同村小孩的零食,最后被人打得差点残废。” 他问:“就算这样你也还觉得我好吗?” “对,还是好。”她答。 周廷讥讽地笑了一声:“08年的时候苏海下了一场大雪,那年我睡在天桥底下快要冻死,是奶奶把我带回家,给我吃的住的捡塑料瓶废纸壳供我上学。奶奶对我有大恩,可在她死的时候我却一点都不难过。” 他又问:“你不觉得我冷血没有感情吗?” “撒谎。”陈最最屁股不自觉朝周廷坐近,眼中满满都是心疼:“你明明很难过。” “呵呵。” “是啊,我很难过。”他仰头眺一望无际的黑色深空,“可我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从宽敞的柏油路上疾驰而过,闷而响的油门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慢慢消散。 油门声似乎惊醒了什么,陈最最打开双手伸长腰肢勾上周廷的脖子大力地按向自己。 霎时熟悉的薄荷味溢满鼻尖。 她小心翼翼:“我小时候难过的时候最喜欢扑到我哥哥的怀里哭,我爷爷奶奶去世得早,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想如果他们活到现在又突然去世,我一定会比你还要难过。” 他可是她喜欢的男生,看他这么难过她又怎么不心疼。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抱着我。”陈最最柔声说。 保持这样的姿势良久,陈最最以为周廷不会回抱,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又自作多情了...... 她打算松手,可下一瞬感觉细腰上有什么东西缓缓绕过来,将她的白羽绒服捻出凹陷。 周廷的头陷进她的肩头,与她的脸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毛尼围巾。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里头沉淀着浓烈的情愫。 “陈最最......” “谢谢你。” ----
第24章 闯入 ===== 周廷后来也没有哭,只是眼睛红了一下,很快收拾好情绪把陈最最送回了家。 陈最最原本并不放心周廷一个人,可她没有什么理由呆在周廷身边。 她其实可以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的,可人就是那么矛盾,似乎永远也无法舍弃不了心中的那点点尊严。 她是喜欢周廷,但她更爱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从王桂花去世那日过后,她几乎都赖在家里没有出过门,直到三省音乐联赛决赛五天,叶斌他们回苏海,陈最最才出门同大家聚集开始赛前的磨合练习。 时间在忙碌的缝隙中悄然而过。 大年十三,到了决赛日当天。 比赛场地安排在苏海市中心的奥克体育场。 十二进八的比赛并不是什么重头戏,主办方不做宣传因而台下走动的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员或者乐队成员的朋友家人,真正的观众寥寥无几。 “比赛马上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谢谢。” 主持人沉稳内敛的声音从舞台旁的四个半人高的黑色音响传出,哄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 两分钟后主持人上台,开始诵读开场白介绍比赛流程。 参与决赛的是来自大溪、晋城、苏海各四只总计十二支乐队,第一轮比赛分两组决出八强,第二轮八进四最后决出前三名。 第一轮嗨乐队的抽签运气不错,他们在的这组水平跟他们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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