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能不能扶我一下’,阿布就蹲在她的面前。 “我背你过去。” 啊? 背? 背过去还怎么夸手和胳膊啊? 王思年也没教她背着时该夸什么话呀—— 何禾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她对阿布宽阔的肩膀视而不见。 “你扶着我就行,我能自己走。”她装作能站起一半的样子试了试:“应该没什么大事。而且我老爹说,扭了脚就要走走才不会肿起来。” “好。” 阿布站起来。 他先把何禾的脸盆推开到路的一旁,他伸出手,手在何禾的手臂边比划了几下又晾在空气中。 他低头:“怎么扶你?” 阿布永远都赤诚的眼神,说假话的何禾即使在昏暗中都忍不住挪开眼睛赞。 “就——抓着我的手和胳膊呗——”她小声说。 “嗯。” 阿布很听话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与手腕。 接触的那一瞬间他们谁都没说话,何禾被夜风吹的微凉的皮肤,被阿布热乎乎的手掌用力抓着。 她直愣愣地被阿布带着站了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还要装作一瘸一拐。 他怎么,洗了凉水澡体温还这么高呢。 何禾低着头独自心如擂鼓,她深呼吸几下。 她一抬头,看清阿布僵硬地扶着她小步挪动着的样子。 他盯着她的手臂,走得好像横着走的螃蟹,他把她好像当成了一个易碎品。 快夸他呀! 何禾的嘴巴抿了几下。 “你——你的手——”何禾支支吾吾的,后半句话突然说不出口。 阿布抬起眼睛:“啊?” 他停下脚步挺直了刚刚绷紧的身子,他松了松力气:“抓疼你了吗?” “没——” 何禾摇头,她重重地呼吸几下。 她憋着一股气一把抓住了阿布的手臂,摸索着用掌心包裹他那悬在空中像单杠似的结实的手腕。 她还是没夸的出口,她的心都要跳到爆炸!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哪怕连阿布可能会说的回复她都幻想了好几种。 还预演了她和阿布比一下手大手小时掌心贴在一起夸他的语气。 “阿布。” “嗯?” 何禾站直身子。 “我好看吗?” “啊?” ‘老天爷!快点把白羊座的情丝抽了!快点!!!’ 何禾绝不会比愣住的阿布还要理智,她的眼睛像看到某个憨蛋似的嫌弃地眨着。 而她自己就是那个憨蛋。 “刚刚谁在在说话?”何禾一把推开阿布的手往前走。 她加快步伐,要不是她穿着人字拖会打滑,她恨不得百米冲刺离开这里! “你的脚——” “我好了!” “那你慢点走,别再崴了——” “不用你管!” ‘你有病吧!人家跟你不熟你还发上脾气了!’ 何禾又懊恼地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她猛地止住脚步转回身子。 “不是,我那个——我刚刚,醉风。” “对,醉风。”何禾扶住额头:“风吹多了我就喜欢说胡话。你就当作没听见。” 她说完,就转身继续快步走着。 她都不在意她是否害怕这片黑暗,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阿布也没有跟上来。 完了,他不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吧—— 行吧,她没有和帅哥谈恋爱的命。 不是,她是没有谈恋爱的命。 从赵团团,到阿布。 ‘我花果山十三太保,手起刀落一路火花带闪电从花果山砍到南天门。’ ‘男人,让人不理智的东西通通留不得!’ ‘大王明智啊!’ 脑子中看过的星座博主的小剧场演了一遍,何禾还是没忍住快速转了一下头看看阿布在做什么。 阿布背对着何禾,他已经走到何禾的脸盆旁端起她的脸盆。 他转过身看到她停下了,就小跑了几步追了上来。 “刚刚想着回去了我再回来帮你拿脸盆嘞。” 何禾伸手:“给我,我自己拿。” “没事。我帮你拿。”阿布继续走:“我们是好朋友。” 路远山和亓行舟也去刚刚的小澡堂那里洗澡了,何禾坐在月亮象舍前的长椅上守着月亮背着单词。 阿布过了一会儿才从别处过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小象象舍前坐下。 刚刚的经历,何禾只顾埋头背自己的单词。 她的嘴巴在背完单词后就把拉链拉上了,她隔着象舍的栏杆门和趴着的月亮大眼瞪小眼,顺便外放着bbc的每日英语听力。 值班室肖叔那里拿来的收音机,云南本地新闻报道着刚刚破获的一起特大贩毒运毒案。 何禾握着月亮柔软娇嫩的鼻子。 “我妈妈说云南很危险。她其实不太想让我来这里。”何禾突然说。 阿布倒退着坐回椅子上:“为什么?” “毒品呗。”何禾指了指身后已经被调到戏曲的收音机:“她怕我吃了不合适的东西。” “有缉毒警察。”阿布说。 “是呀,我老爹也是这么说的。” 何禾也坐回椅子上:“我老爹也是警察。不过他是刑警。“ “但是天下警察都是一家人。”她看着阿布笑了起来。 阿布也跟着笑。 他吸吸鼻子弯腰点上蚊香:“刑警,厉害。” “对,真的很厉害。”何禾继续说:“我小时候他经常都回不了家,有一次我们那里打击□□,他好久好久好久都没休息,我也很少在家里见到他。后来我和我妈就被送到姥爷家住了三年,大院里安全一些,进出口有人站岗,我们好几个同校的警察小孩放了学直接被警车接了送回大院。当时我们还觉得好玩呢。” “为什么?” “防止那些人打击报复呗。”何禾撇嘴:“我老爹和他的同事还有那些□□自己印的通缉单呢,贴的全城都是。我同学还来问我。” “有点吓人。” “是啊。” 聊天就暂时停在这里,何禾坐在长椅上晾着她的头发,她看着亓行舟在医务室帮忙。 “但是我不怕。”她慢吞吞地说:“因为警察一定能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我小时候一直嚷嚷着长大也要嫁给一个警察来着——” 她说着,又想起赵团团抓着她手腕告诉她自己以后要当一个警察。 是夜晚让人开始情绪低迷吗? 何禾揉了揉鼻尖。 “阿布。” “嗯?” “你可不能碰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 “毒品。” 何禾的话,引得阿布又看向她。 “不会。”他对视何禾突然审视的视线都没有片刻的躲藏。 “我阿爸就我一个儿子,我得好好活着给我阿爸养老送终。” 何禾扑哧笑了:“你阿爸知道你从现在就开始惦记这个吗?” 阿布也笑。 何禾往靠近长椅尽头挪了挪。 “它叫什么名字?”她指着阿布守着的小象问。 “没名字。” “哦。” 阿布指着何禾面前的小象:“她叫月亮。” “对。”何禾说:“我起的。” 月亮。 阿布垂下了眼睛。 “好听。” 他晃晃手腕的串珠捋了一下头发后盯着小象沉默着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给它起名字吗?”何禾问。 “起什么?” “不知道。”何禾傻笑:“干脆叫不不得了。” “哦,不对。得叫布布。”何禾歪头:“和你一个布,因为它和你,都是你阿爸的孩子。” 夜深了,阿布帮着亓行舟和象医刘叔给小象清理完伤口。 亓行舟去倒热水喝了,留下一本他刚刚写完的值班日记。 阿布坐在小象的象舍外守着,夜风吹过,寂静中只有蛐蛐的鸣叫。他把蚊香往何禾那边的长椅挪了挪。 他拿过外套轻轻盖在何禾的身上,就着灯光看向刚刚还精神着,现在已经熟睡何禾的脸。 ‘我好看吗?’ 只有一秒,他就赶快挪开了眼睛。 他抬头嗅了嗅风。 “醉风。” 阿布拔掉笔帽,在亓行舟刚刚写好的日记上方找到他认识的数字。 他划掉那个‘0706’,低着头认真的在旁边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布布’。 作者有话说: 孩子就会写自己名字。
第20章 版纳日记—2020.0708 ◎有味。是香味。◎ 何禾一觉睡到了八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以为自己该躺在家里的床上,眼前却不是记忆中那盏熟悉的吊灯与大落地窗。 四四方方的墙壁框出的小房间,她的脑子也打着哈欠爬起来勉强上班。 哦——是路远山办公室后的小房间。 何禾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后舒服地伸直了双臂在床上像一条鱼那样滚来滚去地打了几个滚。 阳光透过小帘子只在边缘露着光,她慢腾腾坐起来,拉开小帘子打开了窗户。 刚刚下了一场雨,窗户玻璃上还有雨珠,朦胧的阳光吹过雨林才飘向这里的微风,何禾把脑袋探出窗户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哈欠。 舒服。 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不对! 她不是要守夜吗???? 象舍前路远山正拿着大扫帚扫着从象舍内冲出来的水,她一抬头看见正从芭蕉后拐出来的何禾就停下了动作。 路远山把大扫帚立在身边:“我还想去叫你起床吃早饭呢!” “姐!”何禾小跑几步:“我睡着了你也不叫我!” “叫你干啥?” “守夜啊。” 路远山笑了,她继续用大扫帚扫着与雨水混合的脏水。 “睡的和小猪似的。”路远山边扫边说:“我去换你舟哥班儿的时候想叫你回我办公室睡都叫不起来,还是阿布把你扛回来的——” “那多不好意思呀——” 何禾听到阿布的名字后就打断了路远山的话,她扶着长椅害羞地抠着长椅上的钉子帽儿。 “这小屁孩儿,还说给我俩年纪大的补上。” 路远山‘哼哼’两声,她的胶靴踩着脏水哒哒哒地穿过湿漉漉的地面,她拿着扫帚换了方向去扫另外一边象舍中冲出来的脏水。 何禾嘿嘿笑,她转身跑回象舍门口。 她趴在象舍门上看着睡着的月亮,她小声,特别小声,几乎是上课时交头接耳的小声叫了几声‘月亮’。 “又睡着了!” 月亮叫不醒,何禾就挪到另外一边的象舍。 另外一头小象同样在睡,抬着那条皮肉都烂了一圈涂了药水后仍然血肉模糊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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