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她的目光,他还冲她笑了下,面容慈祥。 偷看当场被抓包,许远汀也只好回以微笑,表情乖巧。 说完话后,时奕向许远汀这边走来,两人继续并肩往外走。 他再次解释:“《雁引月来》的导演,陈言老师,当年在戏剧学院教过我。” 许远汀点头,由衷夸赞:“他气质真好。” 可能搞艺术的,气质都与旁人不同吧,要么有生命力,要么忧郁,不一定有顶尖的美貌,却一定有超凡的气质。 时奕另起一题:“你怎么回家?” “我开车来的,你呢?” “我和张越合租,离剧院很近,与你不顺路。” “好吧。”许远汀暗自瘪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不必主动提送他了。 于是两人在剧院门口挥手道别,分道扬镳。 很久以后,许远汀才知道,原来那时的时奕尚且受到“私生”困扰,为了不给她带来麻烦,他只能选择踽踽独行,不与她同路。 幸好后来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1月10日,星期五,《雁引月来》在棠城的最后一场。 许远汀本不再关注这事,奈何晚上十点左右,正是演出结束时分,时奕突然来电。 她疑惑接起:“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许医生吗?” 她将手机挪开,再次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联系人,确实是时奕无疑,方才回答:“是我,请问您是?” 那边松了一口气,似乎是认出了她的声音,再次开口,语气也不那么端着了:“我是张越,时奕的同事。长话短说吧,您现在有空来接一下他吗?” 三言两语中,许远汀理清了事件始末。 原来时奕8号因发烧挂水,才缺席了棠城首演。9号,也就是昨天,他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决定登台。 结果拖着病体演出的后果就是,今天一谢幕,他便浑身发抖,直接晕倒在了后台休息室。 张越解释道:“我们其他演职人员要一起去庆祝,今晚估计得通宵,但时奕这个状态,离了人恐怕不行。刚巧他的联系人备注里有一个‘许医生’,我就想着打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是你。” 他没说的是,时奕给许远汀的备注是“A许医生”,而且在他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说了一个“许”字。 作为多年同事,他一瞬间什么都懂了,也甘愿为这位亲师弟做一次助攻。 “他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哪想到这么严重,发烧39度多,隔着厚厚的妆面都能看出脸上没有血色!” “好的,我马上到,等我二十分钟。”许远汀一锤定音,披上大衣后,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地出门了。 都说医者仁心,虽说她是个心理医生,时奕也不算她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但……他刚遭受至亲离世的重大打击,整个人又带病强负荷工作两小时之久,在棠城这样一个不算故乡的城市,难免倍感凄凉。 因此,无论处于朋友、还是医生的角度,她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这样一想,许远汀顿时不再纠结,那点微妙的心理也转瞬即逝了。 注:
1、SD:演职人员出入口,观众可以在此处与舞台剧演员互动。
2、关于B角跳的剧情。因为舞剧不像音乐剧、话剧、京剧等等提前宣卡,而是相当于在卡池里开盲盒,也就是说观众们买票时,是不知道该场次的演员名单的。因此,男主不存在临时不演、“欺骗”观众等职业道德问题。
忘了之前在哪里看到的,成为舞台剧演员家属的最大浪漫之处便在于,你知道生活中的ta是什么样子的,但还是会为了台上的ta心动。
第39章 登堂入室 棠城大剧院,后台,演员休息区。 许远汀到时,其他舞者都已卸妆完毕,跟她打声招呼便结伴离开了。 其中张越显得特别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许医生。” 许远汀摆摆手:“没事。” 张越问:“要不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这边聚会一结束,我就来接时奕。” 另一个同事在旁搭腔:“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呢,这不是扰人清梦吗?” 张越似也察出不妥,一时却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神色中流露纠结:“那……” “我先把他带回我家,”许远汀说,“等他清醒后,让他自己决定吧。” “好。”张越松了一口气,再次跟许远汀道谢。 昨日刚来过,因此今日再来,许远汀尚还记得后台构造。 她很快找到时奕。 那么高的人,趴在化妆桌上竟然小小一只,宽大的戏服更彰显了他单薄的脊背,随着均匀的呼吸规律起伏。 他睡着了,不知是疲惫还是难受。 也许两者都有吧,许远汀想,毕竟高强度连轴转了两天。 她不忍心叫醒他,索性坐在他旁边,趁着这个他毫不设防的时刻,明目张胆地看他。 然后……数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他的睫毛真密,即使化着夸张的舞台妆,依然无需过多工笔。 画家到此处,也不忍再落笔,唯恐失了原本意境。 许远汀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数到一百零二时,时奕皱了下眉头,蓦然睁眼。 毫无准备之下,两人怆惶对视。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内里却充斥血丝,眼尾大抵因刚刚压着了的缘故,泛红格外明显。 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许远汀故作轻松地移开目光,这样的眼神多看一秒,都会照见自己不够澄澈的私心。 时奕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做梦了吗?” “啊?”他为什么这样问,担心自己说些她听不得的梦话吗? 许远汀垂眼,解释:“张越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顿了几秒,时奕坐直身体:“所以,你来找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才搞清楚现下状况,再确认一遍。 “嗯,我带你去医院吊水。你还有力气吗?先卸妆换衣服?” 生病后的时奕看起来更像一片易碎的琉璃,许远汀和他讲话时,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好。”他乖觉地点头,拿了衣服去更衣室。 偌大的后台只有他们两个,因此一点响动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时奕进去了两分钟左右,毫无声息,许远汀怕他晕倒在里面,主动走近询问:“你还好吗?” “我没有力气,先坐一会儿。”他的声音从木板门里传来,虚弱又隐绰。 她放下心来,可惜他与她性别不同、关系也没近到那种程度,她没法帮他。 安静会加重尴尬,许远汀后知后觉,一个异性在距自己三米之内换衣服,或多或少有些暧昧。 于是她开始和他聊天:“你在台上,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发高烧。” “也没那么严重,”时奕说,“谢谢你能来。” “客气了。”许远汀说,然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分钟,更衣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许远汀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第一反应是背过身去。 尽管,两人一门之隔,她什么都看不到。 响动渐弱,门内又安静下来,大抵换衣很耗费气力,时奕又坐下歇息了。 这回他的声音听着有中气了些:“你明天有事吗?” “明天周六,我不用上班。”说到这里,许远汀突然想起还没录完的《舞艺超群》,确认道,“最后一次录制是下个周,对吧?” “嗯。他们开始择校校考了,下次录制算是一次模拟艺考。” 他讲话还算有条理,可见没有烧到大脑糊涂的程度。回答完许远汀后,时奕推开门,已换回了常服。 “再稍等几分钟,我去卸个妆。”他说。 许远汀点头:“好。” 时奕今日的私服是一身黑,黑色长款羽绒服加黑色休闲裤,甚至连鸭舌帽和口罩都是黑色的。 这样一番全副武装后,以防万一两人依然没走演职人员通道,而是从剧院后门绕了一圈。 许远汀也表示理解,他现在热度正高,有了一批久混娱乐圈的“狂热粉”,像追明星一样窥探好奇他的私生活。 以他的性格,一向将台上台下分得很开。在剧院里,彼此身份是舞者和观众;出了剧院后,大家都是普通人,不必造神,不必有过多牵扯。 这会儿室外温度挺低的,许远汀想了想,问道:“还走得动吗?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这里不好停车,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时奕顿了顿,又说,“还行,就是腿有点软。” 他语气一本正经的,许远汀不疑有他,打趣道:“我肯定没法背你,要不,你靠过来点吧。”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她默念这四个字,反正大冬天的两人都穿得格外多,也不会有直接的肢体接触。而且,这样走能快点,对自己也有好处。 时奕从善如流地靠了过来。 他比许远汀高将近一个头,左臂自然地搭在她的右肩上借力,这样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不大。 唯一的缺点就是,两人离得很近,衣料不断摩擦,像是他揽着她一样。 许远汀收起自己的旖旎心思,只专注脚下。 真神奇,即使刚刚演出有那样大的运动量,他身上也没有汗渍的难闻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薰衣草香。 她不由问道:“你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留香好持久啊。” “嗯?”时奕抬起右臂,低头轻嗅了下,声音含笑,“可能是平时习惯在衣橱里放一枚香皂,腌入味儿了吧。” 唉,他这样松弛,她这样紧绷,一时真不知道生病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鬼迷心窍。 十一点过,两人到了医院。 急诊科人不少,没有空余床位了,时奕只能在走廊里挂水。 倒也乐得自在,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小角落,并排坐下。 许远汀跟随打针的小护士去前台交费。 三下五除二办好,临走前,护士随口夸赞:“你男朋友真帅,虽然只露双眼睛,看起来有点冷酷。” 不是男朋友,也没有冷酷,许远汀在心里否认,嘴上却说:“谢谢你。” 反正时奕没听到,也没必要费心解释了。而且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被误会也不奇怪。 许远汀收好发票,回去找时奕。 走廊的尽头,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只有她走近时,因声控而亮起的昏黄小灯昭彰了些暖意。 他似是累极,这么一会儿工夫,又睡着了。 许远汀悄悄坐下,在他旁边玩手机。 这种宁静的感觉令她安心,于是不知何时,她也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许远汀还有些怔忪,瞥见医院雪白的墙壁,才将昨夜发生的事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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