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几家欢喜几家愁,安安看到与时奕一道放下筷子、默契同时起身的许远汀后,有些别扭地问:“你要一起吗?” 她眨眨眼:“可以吗?” 小姑娘傲娇地转过头去:“山路崎岖,你可跟好了,别拖后腿。” 安安如今六年级,在山里唯一的小学读书。因她不想放假还回学校,所以三人约定好汇合地点,她先去采买。虽然小姑娘完全不懂一个学校有什么好看的。 相比于城市那些基础设施完备的小学,这里堪称简陋,只有石砖砌成的一座二层小平房,以及一片水泥地操场。 许远汀不由蹙眉,这里的环境,甚至不及二十年前她读书的地方。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声,平房门口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她戴着老花镜,冲时奕轻轻点头:“时先生,您又来了。” 想不到她看起来老态,声音却很有穿透力,许远汀正暗自猜测她的身份,身旁时奕已快步上前,搀扶住老人的臂膀:“刘校长,外面天冷,我们进屋再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许远汀,她意回,也跟着走进这间小平房,看清里面的设施,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教学楼。 “我们这里穷,几个山头的孩子凑在一起也没多少,一到三年级一个班,四五六年级各一个班,算上我一共就四个老师。”刘校长看出两人是一起的,为初来乍到的许远汀解释道。 她心里一瞬间酸涩难言,只沉默地点点头。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叫她着实瑟缩了下,往四周望去,原来窗户是纸糊的,墙体也有些缝隙,风便是这样灌进来的。 似是注意到她的反应,时奕从大衣内侧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刘校长的同时说道:“您拿着,重新装修下教学楼吧,或者买几个电暖风。” 老人纠结道:“这……” “拿着吧。”时奕又往前递了一下,“软件设施我们再努力,至少硬件设施得跟上。” 老人颤颤巍巍地双手接过,就要冲他鞠躬:“时先生,我代表所有的孩子谢谢您,好人会有好报的。” 被时奕伸手扶住,“您言重了,只是出一份绵薄之力。” 许远汀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连安安父母这样的人都会对时奕如此热情。 于是两人继续下山的路上,她到底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每年都会给他们送钱?” 时奕没有说话,算作默认。 “为什么?你就不怕他们把钱私吞,不花在安安身上吗?”何况前几年你还不是首席,工资恐怕只够勉强养活自己。不过后半句话,许远汀只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未说出口。 “我做了,无论如何也有一丝可能;若我不做,连这点渺茫的机会都没有。”时奕顿了顿,“况且安安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不会完全不管她的。” 太阳不知何时躲在了云层后,许远汀内心思绪万千,最终只化作一声浓重的叹息:“我以后跟你一起吧。” 约定地点在山脚下小市场的一隅,许远汀和时奕到时,安安还在与老板娘聊天。当地方言语速偏快,她们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许远汀基本听不懂,只能从零星冒出的几个数字推断,她大概是在砍价。 安安余光瞥见他们,转头看过来,老板娘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只在时奕身上略作停留,最终目光定在许远汀身上。 许远汀遥遥与她对视,瞧见她偏头与安安说了句什么,随后安安也盯着她看了几秒,用方言回答了老板娘的问题。 三人一起从小市场出来,许远汀到底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安安神态间蓦地有些别扭:“你真想知道?” 这样一说,倒更叫她纳闷,于是许远汀“嗯”了一声。 身旁时奕轻咳两下,忽然快走几步,与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安安仍旧有些不好意思,只目视前方,完全不敢看许远汀的表情:“她刚刚问我,‘那个常来的是你哥哥,那他旁边那个呢?是你嫂子吗?’” 想不到是这个话题。 现如今和时奕开诚布公地聊过了,许远汀的脸皮也厚了起来,逗趣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知道。”顿了一顿,安安又把皮球踢了回来,“所以呢?你们俩现在是……是那种关系吗?” 时奕从前方折转回身,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开口。 时奕:“是。” 许远汀:“不是。” 许远汀含娇带嗔地剜了他一眼,怎么就是了?于是三秒后,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时奕:“不是。” 许远汀:“是。” “……” 看来这口径是统一不了了。 安安显然也被两人两次截然相反的答案搞得一头雾水,不禁又问一遍:“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许远汀莫名感到一阵心虚,用目色向时奕传递“求救信号”,她眨了眨眼——要不这回我不说话了,你来回答吧。 时奕冲她挑了下眉,瞧着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移开目光,声音里噙了几分笑意:“现在还不是。” “哦。”安安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她很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去。 小镇的另一角是大巴车站点,每天下午一点准时发车去县城火车站。上山的路正好途经这里,许远汀三人到时,发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不由略感奇怪。 安安小跑几步上前,与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悻悻地返回两人身边。 “一个对我来说是好消息,但对你们来说可能是坏消息的消息。” 许远汀失笑:“你现在倒是很有说绕口令的天赋。”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值正午,却并无骄阳,不知何时,厚厚的云层逐渐遮天蔽日。 心里基本有了猜测。 “因为天气原因,今天不发车了?” “不止。”安安摇了摇头,“说是暴雪将至,为安全起见,这一周的车都停了。” 说完后,她觑了眼面前二人神色,只见许远汀老神在在,时奕若有所思,都不像是被消息唬住了的样子。 安安不由有些疑惑:“你们不着急回家吗?”明明昨天一个两个的都说自己只在这里待一天。 时奕似是终于回过神,答道:“下一次演出在元宵之后了。” 许远汀不甘示弱:“我请了年假,两周。” 昨天到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不得不继续借住在安安家,两人势必要分担些劳动,不能免费食宿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许远汀刚一出门,就撞见了同样打算下山卖莲藕的时奕。 睡了一觉过后,才有了些两人关系发生变化的实感。许远汀后知后觉地害羞,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回房间当鸵鸟。 但她控制了下,最终立在原地,冲时奕轻扯嘴角。 不过是试用期而已,解释权在她手里。
第48章 雪崩 “你每年都这个时候过来吗?”两人一并下山的路上,许远汀又联想起那天晩上时奕的突然出现。 这也太巧了吧,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还是在这样一个她心思纷乱的时节。 时奕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她一点,待到两人的影子有了一小块区域交叉方才满意。 “不一定,看我什么时候有空。” “哦,我还以为……”许远汀蓦地顿住,不再继续往下说。 “以为什么?” “没什么。”见时奕看过来,许远汀猛地摇头,十足十的欲盖弥彰。 “以为我提前猜到了你的行踪,故意来这里守株待兔?”时奕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可能。” 许远汀瞪大眼睛。 时奕与她对视,几秒后移开目光,声音里笑意更甚:“逗你的,确实是凑巧,我本来就打算这两天来看安安。” 他没说的是,如果那天许远汀接受了他的表白,正好就他们两个一起过来。谁知最后前一件事尚未定论,后一件事却殊途同归。 果真造化弄人。 另一边,许远汀心里也有同样的感慨。她来这里,直接目的是探望故人,但根本目的,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在山水间寻心,找个清静之地仔细考虑下她和时奕的关系。 谁知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他就“从天而降”,直接甩出个解决方案给她。这方案倒也不差,让他进入试用期嘛,也不算完全与初衷背道而驰。 思绪逐渐飘远,直到时奕问她:“你呢?” “嗯?什么?”许远汀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过来?”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别过脸去。 “你管我!我假期多,又没事做,就过来了。”许远汀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声音骤然拔高。 “哦。”时奕似乎笑了一声,她听不真切,但疑心他把自己“研究”得透彻,早已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不由面红耳热。 谈话到此稍止,等到两人再走过一段路,时奕才又问她:“你平时工作忙吗?” “不忙。”许远汀下意识回答,突然想到什么,睨了他一眼,傲娇道,“你不是专门蹲点过?应该知道我是最尊贵的朝九晚五上班人。” “那正巧,我除了演出前要集中加训,平时时间都很自由。”时奕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揶揄,自顾自回应道。 谁问你了?许远汀心里腹诽,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扯开一个弧度,又怕身旁人发现,连忙低下头去。 她心不在焉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子,忽然想起一桩事来:“说起来,我咨询收费很贵的,一小时四位数。这样一算,你可欠了我不少钱。” “我记着呢。”时奕语气一本正经,倒叫她着实惊了下,正要说明自己只是开玩笑,就听他继续说道,“可是许医生还没彻底解决我的问题,等彻底解决的那一天,我再一起补上,嗯?”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别说诊费,以后我赚的所有钱都归你。 许远汀自然也瞬间意会,时奕当初的诉求是“和前女友复合”,那他话里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本以为自己扳回一局,没想到又被他撩到了,但他又确实没说任何带有暧昧性质的话,自己想要“惩罚”他都师出无名。 想到这里,许远汀更郁闷了,怎么感觉自己被拿捏了呢?看来还是要脸皮厚一些啊。 化解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打破沉默,于是许远汀另起一个话题,问道:“除了《雁引月来》巡演,你今年还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最近在筹备一部新的民族舞剧。”时奕回答。 “你主演?那我可得准备好抢票。”自从他现象级爆火后,每次放票不到一秒钟就售罄。 “不用。”时奕轻笑一声,“我们有内部家属票,而且这部剧我不出演。还记得之前在棠城大剧院见过的陈言老师吗?这次他担纲总导演,我是执行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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