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女的还抓不抓了?” 几人面面相觑,红毛狠下心,“去他妈的,来都来了,抓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传来年迈的声音—— “你们这群流氓,竟敢欺负到我们村来。” 众人回头,只见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扛着锄头跑过来,不远处,还有更多的村民。 很快,四面八方都是人,每家都拿着工具,几条老腿颤颤巍巍,却还是要走过来。 村长开着拖拉机直接把后路都堵住了,并从车上拿下钉耙。 “我去,怎么办啊,我们被包围了。” 红毛:“怕他们啊,这群老弱病残有什么用。” “红毛,我们撤吧,波哥的规矩你忘了吗?” 艾波的规矩,不能欺负老人孩子和女人。 红毛本来就是瞒着艾波来抓温若,这两小弟和他平时关系好愿意来,可也忌惮艾波。 如果事情闹大了传到了艾波的耳里,这风险他们担不起。 “他妈的,你们到底能不能行?”红毛怒了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口。 “这狗太凶了,我们快去医院吧,我手都麻了。” “对啊,还是算了吧,你看这些老的弱不禁风,万一不小心碰倒了,那是要出人命的,咱可赔不起。” 闻言,抱着小白的温若抬起头,她红着眼睛瞪他们,“小白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你们这些坏人,早晚要遭报应。” “报应?你问问江粲他的报应呢。” 温若顿住,“你认识江粲?” 红毛被两个小弟堵住嘴,架着往外拉,村民们在后面追他们。 温若低头看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白,抱住它的脖子,声泪俱下,“小白,你不能睡,睡了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她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鼻子被堵住,浑身都被恐惧包围。 温若在抖,心脏像是要从身体里掏出来般,撕心裂肺地痛。 小白眯着眼睛,它平时有点难受就哼哼唧唧,现在反倒很安静。 它凝视着温若,想表示什么,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哈奶奶安慰她,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瘦小的身子佝偻着,绝望地喊着“小白。” 她被人架起来,小白被抱到了村长大爷的拖拉机上。 村长大爷开拖拉机把她和小白送到兽医家里,经验丰富的兽医师检查后,遗憾地摇头。 温若交握的双手,指尖分别陷进肉里,巨大的痛苦都不如此刻心里的绝望。 “求求你,想想办法。”她拉住兽医,发自身体原始的本能,她跪倒在地。 “小白是我的家人,”滚烫的泪珠成串划过她的脸颊,她声音嘶哑,崩溃无助,“我不能没有它,它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 “姑娘,它的使命已经完成,是上天要把它收回去。”老兽医也感受到眼前少女的无助,可他何尝不想如人所愿,动物的寿命短暂,悲欢离合看多了。 温若被搀起来,她喊着“不要”,可对上老兽医悲悯的眼神,便也明白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死亡就是死亡,任谁也改变不了。 小白静静地躺着,毛发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漂亮的白毛失去光泽,变得污秽。 它的尾巴垂在地上,动也不动。 生命就像点燃的火柴,说熄灭就熄灭。 温若捂住心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这些道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 江粲赶到家时,老远就看见门口坐着的人。 她抱膝坐在地上,正在等他。 他闻到了消逝的气息,女孩身上的光暗淡了。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头发散乱,见到他便发出啜泣声,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再次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重筑的坚强,见到最信赖的人瞬间瓦解。 悲伤如洪水,奔涌而出。 江粲连忙蹲到地上,抱住她。 他扶住她的后背,轻拍,“发生什么了?” 她面对着江粲,想说小白,可是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很努力地开口,滚烫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淹没她的喉咙,堵住她的鼻腔。 胸口更是难受,像被用擀面杖揉捏很多遍,她极力想要找到出口,却越来越窒息。 她抓住江粲的衣角,扭成麻花,嘴唇颤抖,仅仅能发出小兽般的嗷呜声,声嘶力竭,极力比划着什么。 他不忍心地抱过她的后脑勺,“好了,不要说了。” 平息很久很久,温若的哭泣声渐渐平息。 江粲仔细打量起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若定定地看着他,泪眼破碎,像坠落的玻璃珠子。 她摇头,咽口水,清过嗓子后,找回声音,“小白,小白死了。” 江粲不可置信。 温若低下头,“都怪我。” 她自责地捶打自己,“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 江粲握住她的双肩,含着愠怒喊道:“温若!” 她愣住,他从不跟自己说重话。 “小白的灵魂还在,你必须坚强起来,如果你因为它的死亡而自暴自弃,它看见会更难过自己以后不能守护你。” 他说的亦是自己的心声,比起失去生命,他们更在乎以后不能陪伴她。 “小白,我的小白。”温若呼喊着小白,心如刀割,小白从小守护她,把她当做天职,它真的会这么想。 小白死前赶她走的样子映入她的脑海,心脏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 “它,它拼命让我走,那群人不放过它,重重地打它,根本没有不在乎它的命。” 江粲替她擦拭脸上的泪花,小心翼翼,克制到指尖发抖。 抱住温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时,深眉压眼,眉间溢出戾气,压出很深的双眼皮,黑色的瞳仁里闪烁暗红色的光。 抱住她的手,骨节泛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他同样自责,胃里的血液在燃烧,口腔里都是血气。 小白对于他同样重要,他绝不会放过伤害它的人。 小白到底没有等到江粲和温长河,自此之前它默默闭上眼睛,离开了人间。 白禾村民在老树下挖了坑,埋葬它的躯体。 它将永远长眠在这片土地,在从小生活的地方,守护白禾和木屋。
第23章 白禾有雪 温若始终无法接受,家里缺少小白,变得空荡荡的。 小白的遗物还在原处,上面残留着小白的痕迹,谁都不忍心改变。 她做过噩梦,梦里在重复那天的事情,血淋淋的小白一遍遍死去。 温若开始体会到江粲的痛苦,而江粲和温长河表现地正常很多,他们对小白只字不提,也未表现过难过,仿佛从未发生过。 温若不知道的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白禾村,人烟稀少的村落,一旦落入夜色,便静得使人心发慌。 江粲压低鸭舌帽,走出木屋,老旧的路灯散发出的光却格外的亮。 往常白禾的路灯一旦暗淡,他便会换上新的灯泡。 “去哪?” 江粲抬起头,意外看见温长河,后者正在问他。 温长河站在阴影里,手中掐着一点猩红,袅袅烟雾从口中吐出。 “夜巡。” 温长河突然出手,江粲阻挡已来不及。 “带这个吗?”温长河利落地抽出他别在腰后的刀,甩在他面前。 江粲沉默,他根本没有心情辩解,也无需辩解。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温长河冷不丁说。 “我决不能放过他。” “你只是个高中生。” 江粲和温长河一人一句,气氛变得严肃。 温长河把刀还给江粲,语重心长,“我来。” “你是警察。”江粲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并不能把那些人怎么样,要想他们付出代价,就只能私人解决,而警察必须大公无私。 闻言,温长河扯出笑意,他的笑既不是发自真心,也不是嘲讽。 江粲不解地眯起眼睛。 “我是温若的爸爸。”温长河拍拍江粲的肩膀,他看向遥远的黑夜,“作为父亲,决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孩子。” 江粲很想问他早干什么去了,可是想到最近自己因为打拳而无法陪伴温若,某种意义上,他感同身受。 温长河何尝听不出来江粲替温若对自己这个父亲的责怪,只是世间安有双全法。 “回去吧,替我守好她。”温长河再次让江粲回头。 温长河的声音里带着气音,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灰白的头发,他的脸颊线条冷硬,没有什么肉,脖子习惯性前倾,有点驼背。 江粲转身回屋。 温长河凝视着木屋,眼神从温柔变成毅然。 他已知事情经过,那三个混混使他女儿有危险,还让她如此伤心,这笔账无论如何都得算。 徒手掐灭烟头,他突然说道:“出来吧。” 没什么动静。 “我知道你在,畏畏缩缩的,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 这句话音落下,墙角后面走出人影。 叶妄惊异温长河发现自己,可人家是老刑警,有这能力不容置疑。 “你怎么发现的?” 温长河微笑,“那小子进屋前朝你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妄一愣。 “你来找温若的吗?” 叶妄否认,“我只是路过。” “我家在村边,你路过要去上山吗?” 见状,叶妄倒恼,“我用不着和你汇报。” 温长河有事不便多纠缠,他要走,去讨账。 “小叶,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自便吧,注意安全。” 叶妄突然拦在他的身前,不带商量,“你带我去。” 方才江粲和温长河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不难猜出温长河要去做什么。 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温长河真是奇了怪。 “你喜欢我们家若若?” 温长河问得大大方方,叶妄却反而闷声不吭,气势全无。 少年的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 温长河拍了下他的背,“背挺直,头抬起来,喜欢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我不喜欢她。”叶妄开口,眼神坚定。 “我只是想看看热闹。” 温长河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好吧。” 叶妄没想到温长河真的会答应,他坐在温长河的摩托车后架上,踏上漫长的路。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7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