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吓我?” 她向远挪动,而他似乎能看见,她的脚被狠狠踩住。 夕颜再次发出惨叫,同骨头发出的清脆声。 她的喉咙被冰冻。 刀抵在了她的皮肤上,夕颜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对她的杀意。 她再也发不出声音,脚软,浑身都软。 以往总觉得人生漫长,无聊没趣,如今死亡逼近,她好后悔。 等待死亡是个漫长的过程,夕颜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立马动手。 绝望之际,她眼前一亮。 有人开门,照亮了楼道。 他的杀意瞬间消散。 夕颜正要松口气,她的头发被拽起,寒刃闪过,青丝泄地。 “少做坏事,否则——” 江粲收起刀子,如同幽灵隐进黑暗,转瞬消失。 夕颜愣在原地睁大眼睛,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身上,她往后抓,却怎么也抓不到一把头发。 她顿时双手抱住头,崩溃大哭。 “我的头发……” 闻声而来的邻居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女,既同情,又惊讶。 资历颇深的各位交换眼神,便心下明镜似的,这多半是有仇。 江粲离开后,在荒无人烟的路上疾驰。 他在拿刀抵住赵夕颜的脖子时,耳畔又响起那个人的声音。 “杀了她,杀了她,杀啊。” “江粲,你不是已经杀过人了,还等什么,快动手啊。” “懦夫,胆小鬼!” 直到此刻,他还能听见回音,“杀——” 他拼命挣脱,双眼猩红,无尽的黑夜似乎被血染尽。 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他,一会儿是狼脸,一会是人脸。 江粲笔直地从电摩上摔下来,车轮急转,擦地发出响声。 他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紧盯着自己的双手。 那个人的声音:“你以为你还可以做正常人吗,江粲,你早就下地狱了。” 江粲没有反驳,他的手上沾满鲜血。 “从小到大,你就是个怪物,世人只会厌你,惧你,驱逐你。” “别天真地信奉施舍,一旦她知道你的过去,就会毫不犹豫抛弃你。” “在像被垃圾丢掉前,不如你先抛弃他们,捡起地上的刀。” 江粲的视线移到路中央的寒刃上,零碎的发丝底下,是他湿漉漉的眼睛。 脚腕上被划伤的口子在流血,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眼神破碎,犹如千疮百孔。 他的手机在远处的地上响起,连续不断的铃声。 可他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迷茫。 江粲忽然支起身子,像是听进去那些话,决然地走向刀子的方向。 那个人得逞地笑,继续蛊惑道:“好孩子,去解决掉他们。” 江粲的双眼雾蒙蒙的,捡起地上的刀子。 手在颤抖,他挣脱大脑的指令,二话不说反手捅向自己。 “你!”耳边的声音恼怒地说出一个字,就自动熄灭。 刀尖抵入腹部的时候,江粲猛然间睁开眼,恢复清明。 “滚!”他拿着刀回头低吼。 周围空荡荡,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凛冽的晚风令他慢慢清醒,那道声音来自他自己。 他接听了手机。 “粲粲,你去哪里啦?” “巡边。” “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晚。” “那你要注意安全啊,我和小白在家等你,我再给你准备点宵夜,你记得回来吃哦,不要饿肚子啦,遇到厉害的就跑,千万不要硬碰硬,你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受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江粲听完电话,踉踉跄跄地把刀扔进湖里。 他捂着伤口止血,他不能就这么回去。 江粲站在湖边,等血凝固。 他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谁在那,就是你,干什么的?” 江粲暗道不好,碰上巡逻的安保了,他想捂好伤口,可是大片的血迹早已避无可避。 大肚子巡湖保安走过来,“大晚上的十一二点,你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你父母不管吗,你是县高的学生啊?” 江粲的身上还穿着校服,背后学校的名称印在上面。 见他总不回话,大肚子有点不高兴,“我再问你话呢,你赶紧给我转过来。” 江粲见状想走,大肚子加快脚步拦在他面前。 强烈的手电筒光直射在江粲脸上。 大肚子有点惊讶,他的脸有伤,嘴唇还毫无血色。 不祥的预感—— 大肚子照向他手捂着的地方,是血,湿透了整个胸口。 前刻威风凛凛的大肚子明显慌了,手电筒晃了几下。 因为这一身伤,还有江粲拒人千里之外的戾气,大肚子把他当成打架斗殴的小混混。 “你应该去医院,这里治不好你的伤,快走吧。” 大肚子心想,别死在这里,第二天上新闻,到时候他跟着倒霉了。 江粲本就打算走,血止得差不多了,他坐上电摩。 “这电摩是你偷来的吗?” 江粲:“……” 这粉色电摩实在与众不同,大肚子不免怀疑,心直口快就说出来了。 但他到底没有再拦江粲,毕竟不是他的电摩。他也犯怵,这小子年纪虽轻,眼神实在凶狠。 大肚子的所有心思,江粲都看得出来。 少年沉默,抿唇开车。 之所以就这么离开,因为有人在等他。 江粲归家后,温若已经睡下,小白在她房里。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房间。 床边,小白抬起头,有些激动,他赶紧对它做出噤声的手势。 小白在看他的伤口,夹着尾巴摇。 江粲的目光全在床上的少女身上,他单膝跪地,掀开她身上的毯子。 小白坐在他的身侧,好奇地看着。 他已经洗过手,从脚裸撩起她的睡裤,一直撸到膝盖上方。 葱白细腿上被撞出好几块淤青,还有流血的。 他眼神闪动,深吸口气。 从小盒子里取出膏体,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 夕颜摔下去,叫得那样惨痛。 可她从来不会叫。 如果不是他在车棚里的时候听见别人谈论她被人捉弄,她就打算这么任人欺负? 江粲的血液再次躁动,想杀人的冲动。 他按住床沿,低头平复。 江粲神色暗淡,瞄着她酣睡香甜的脸,眸底愈发深沉。 脖间的皮肤透出点粉,喉结凸出,缓缓蠕动。 他一点点没入到阴影中,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她的呼吸平缓,匀称。 他滑坐在地上,靠着柜子听她的呼吸声。 江粲捂着伤口,在凌乱的刘海中,露出一点点破碎的眼神。 他的身体里住着头怪物,每当受到刺激,就会跑出来。 而他常常不敢入睡,梦里他就是怪物。 离开房间后,江粲回阁楼换下衣服,独自包扎伤口。 染血的校服被泡在盆里,旁边还有一双落灰小白鞋。 他做完作业,把校服和白鞋都洗干净,晾晒在阁楼的窗户上。 日出时,江粲方睡下。 - 翌日,温若走进学校就受到指指点点,污蔑她偷窃班费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早读课结束,她单独约了人在阅览室见面。 崔撼洲是她同班同学,平时没什么交集,只记得他帮她捡过课本。 昨日她摔倒时,见到崔撼洲从身后走过。 温若猜想他应该知道绊她的人是谁。 “崔撼洲,你见到是谁绊我的对吗?” 崔撼洲是个瘦弱的男生,平头戴眼镜,他摇头。 “好的,我不想为难你,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有隐情,我尊重你的答案。”温若道。 说完,她扶着墙壁,艰难地往回走。 早上醒来,她的脚踝就肿了,勉勉强强才能走路。 崔撼洲盯着她的背影,于心不忍道:“温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室内没有灯光,从窗户照进来的光被书架横档,剩下半截正好投在温若的脚边。 她伫立在原地,没有转身,她看着昏暗的角落,瞳仁清亮,“不会算了。” “她,你惹不起的。” 温若:“我不怕。” 崔撼洲一愣,温若的行为让他意想不到,眼前的女同学并不如他们眼中柔弱。 他们的耳边忽然传来广播的声音,刺啦的电流声后是熟悉的女音。 “我是高一三班的汪诗诗——” 温若和崔撼洲同时抬起头。
第11章 白禾有雪 “关于本人污蔑温若同学偷窃班费一事,我做出以下澄清和道歉。” “温若没有偷,是我自己弄丢班费,害怕被老师同学知道,我承受不了来自大家的责怪埋怨,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后,我知道我班同学温若从不上体育课,于是将歪心思打在她身上,故意在体育课后谎报班费丢失,引导同学怀疑她,并且之后到处添油加醋,让事情扩大化,我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温若同学的形象,为此我诚恳道歉。” “对不起,温若。对不起,我们的同学们。对不起,老师们,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广播中断。 汪诗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外力强行停止。 温若终于沉冤昭雪,崔撼洲走到她面前,青涩的脸上有些羞愧,“抱歉,我们错怪你。” 崔撼洲抓着后脑勺,难为情地不敢正视她。 温若舒口气,突如其来地反转令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无措。 对了,汪诗诗早读课不在座位。 温若还以为她是去查年纪早读课纪律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她改变口径? “崔撼洲,如果你不说出来真相,就会有下一个我。”温若表情认真,她平时在班上话很少,这是她第一次和同学说这么多话,“从古至今,衙门到警局的设立,都是为了制约,坏人得到报应,才能避免更多人效仿。假如,我就此忍气吞声,那么恶人会继续作恶,好人也会变成恶人。” “这里是学校,我们在这里学知识,更重要的是学做人。我不愿意做胆小鬼,也不愿意看见有更多同学和我一样被欺负。你们越畏惧,那个人只会越猖狂,旁观者是施暴者之一。” 崔撼洲:“可是学校也拿她没办法。” “不试怎么知道呢?” 温柔的语调,却像拳头砸进崔撼洲的心中。 他懦弱胆怯,竟不如眼前的女子勇敢。 他也重新认识了温若,她不是漂亮易折的花朵。 面对污蔑,她有理有据地反击。 被人霸凌,她不容忍,会考虑长远,担心是否有更多人会遭受和自己相同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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