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还保持着她少女时代的装修,无论是书架上翻得半新不旧的小说漫画、垂下粉色褶裙的照明台灯、摊开的手账本、贴着明星海报的衣柜,充满着她的生活气息。 房倦之喜欢这里,喜欢充满着她甜香气味的床。 他没见过她大学之前的模样,饶有兴趣地看她桌子上陈列的成长相架,硬是要跟她挤着一起睡。 元蕙如疲惫地推他,“床太小了,你去客房。” 房倦之却答非所问,“换上高中的校服?” “……” 私立学校制服的白衬衫被推到胸脯上,房倦之埋首在她的裙摆下。 她再次陷入恍惚的时候,又听到他问:“你在这张床上,有没有幻想过我。” 她听懂了他在问什么,紧闭着眼,像被烤熟的龙虾,肌肤发烫地陷在枕头里,假装没有听到。 她紧紧咬着手指,提心吊胆控制着不要发出声音被听到,一次次地,终于被他的无耻折腾哭了。 夜晚,才刚刚开始。 日晒三竿,元蕙如萎靡地起床,跟爹妈吃过早餐,和房倦之离家,前往城郊的别墅。 离开前,元舒华送给她一捧包装精美的花束,“十周年锡婚快乐。” 房倦之开车,车子顺着宽敞的私人车道,盘旋向上,前往峰顶的住宅。 一路上,偶尔能望到掩映在绿植中的其他半山别墅。 青嶂, 白烟,奢华低调,私密性极好。 元蕙如更爱住在城中的小家,这套房子他们很少住,更多是拿来招待客人。 她趁机打了个小盹,到地了,房倦之喊醒她。 她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有些泛红,房倦之按按她的眼下,“昨晚哭多了,待会用冰块敷敷。” 难道不该怪他吗! 忽然又发现她身处的环境,地下车库、无人空间、私密车内……结合起来是一个不太妙的信号,她已经吃过无数次亏。 元蕙如警惕地贴到门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扭头就跑。 宴会服务公司已经布置好场地,元蕙如检查一遍,满意地验收了。 下午,宾客逐渐到达现场。 元蕙如邀请了她玩得好的朋友,以及漫画出版社的编辑老师,房倦之那边的宾客,除了几个好友,多是他研究所的同事。 来的都是熟人,趴体轻松随性,宾客们在屋内外自由走动,随意取用合口的食物,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社交。 另有水疗、美容、电影院、游戏间、室内高尔夫、健身室……保证每个来宾都能度过愉快的一晚。 元蕙如作为女主人,只要负责和每位来宾产生过一次交流就行了。 几月未见的张彩寻,带着她的乐队朋友来参加聚会。 一见面就热情地拉着元蕙如的手寒暄:“谢谢富太的私人飞机,谢谢富太屋顶的停机坪,让我体验了一把专机接送的虚荣。” 元蕙如:“不客气不客气,不要在意这些枯燥无味的小细节。” “吉他手老高,贝斯手阿志,鼓手小萌,”张彩寻介绍她带来的人,“富婆呢,就给大伙介绍到这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都懂吧,下一张专辑能不能拉到投资,就看今天了。” 元蕙如接过张彩寻给带的酸辣柠檬味无骨鸡爪,穿着高定礼服小口地啃。 张彩寻很欣慰,元蕙如嫁入豪门半生归来,依旧是和她一起吃路边摊的暴发户,忒亲切。 “不得劲,要用手抓着才好吃,”元蕙如把袋子挂回张彩寻的手腕上,“你先找地方玩,我招待完客人就过去找你。” 元蕙如惦记着吃东西,得空了,立刻穿过人群,去找张彩寻。 客厅的欧式落地钟敲了十下。 她离开,和她近乎形影不离的房倦之,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也告别了交谈的客人,黏着她过来。 推开客房,被眼前的气氛小吓了一跳。 房间关着灯,黑暗中,张彩寻和她的朋友们围坐在桌子前,桌上点燃着几根白蜡烛,烛光照着几个诡异的白色人脸。 元蕙如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张彩寻身后,不由得放低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房倦之眉眼下垂,粗略扫过现场,坐在元蕙如身侧。 张彩寻说:“讲诡故事呢。我们不是在构思新专了嘛,这次的风格想做点惊悚风,大家缺灵感。” “就想让每个人讲讲发生在身边的灵异故事,看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元蕙如好奇,啃着鸡爪,听他们讲。 贝斯手阿志先牵头,“我接下来讲的故事,你们第一次听,不一定会觉得很可怕,但我保证细思极恐,会让你在大夏天里,越回味,越吓出一身冷汗。” 张彩寻:“废话少说。” 阿志:“这件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经历,我保证没说谎,事情经过皆是本人亲眼所见亲而所闻,否则生孩子没有唧唧。” “十几年前,我奶奶去世了……小萌你住我家附近,你见过我奶奶的,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有印象是吧。” “按照我们那的习俗,老人去世后,会在乡祠堂停灵三天再安葬,我是长孙,要跟我爸一起守灵,当时我还是高中生,年纪小,长辈们没让我通宵守夜,往往是叫我趴在旁边的木桌睡。” “守灵第三天的晚上,我突然在半夜醒来,看到我爸和我叔们都在睡,我爸和小叔,和我趴同一个桌睡,其他人在祠堂两边的休息间。” “我就看到祠堂亮着那种老式的电灯,很暗,我奶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我感到害怕,就去推我爸我叔,他们一动不动死人似的,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于是我就越害怕了。” “我一怕就萌生了尿意,祠堂里面没有厕所,祠堂呢,就夹在一片民居中间,前后都是巷子,公厕很远,要走到巷子尽头再绕出去,想便利只能去居民家里借洗手间,当时半夜,谁给你开门。” “于是我看夜深人静,左右无人,就站在巷子,对着边缘的沟放水。” “放水的途中,我老觉得不对劲,好像有视线在盯着我,又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阿志阿志地喊,声音老熟悉了,我想,这不是我奶吗,小时候她喊我回家吃饭时,就是这种声音。” “当我意识到喊我名字的人,是躺在棺材里的奶奶,我把不住了,全尿裤子里。” “阿志阿志,那声音还在喊,很悠扬地喊,我忍不住顺着发源地望去,就看到长巷尽头,离我十几米的地方,暗橘色的路灯灯光下,站着一个老太太,穿着寿衣,那干皱的脸那佝偻的神态,不是我奶是谁。” “阿志,过来,她不停地朝我招手,笑嘻嘻地,让我去她身边,我哪里敢过去,就揪着裤腰不动。” “那东西看我不动,就主动朝我过来了。你们看到过兔子走路吗,或者是跳蚤,就是那样一蹦一跳地朝我冲来,十几米的路,她好像只在地上蹦了两三下。” “就跳了两三下,我刚眨下眼,她就来到我跟前,整张脸放大,贴在我鼻子前……” 元蕙如鸡爪也忘记啃了,“然后呢?” 阿志:“然后我就被没有意识了呗,第二天一早,我爸把我揪到我奶奶棺材前爆揍了一顿,罪名是在祖祠门口公然晒鸟,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 “切——”乐队的人发出失望的嘘声。 阿志讲完,顺时针轮到鼓手小萌,小萌名字可爱,却是个身高 190、肱二头肌发达的花臂猛女。 她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阿志的故事,我觉得可怕,因为我认识他奶奶。她活着的时候,和我姥姥是闺蜜,常来我家走动。我要讲的,也是关于熟人的故事。” “我前乐队……” 张彩寻:“吞兽乐队?我记得是主唱出舞台事故死了,导致乐队解散了。” 小萌:“不是舞台事故。是他在威亚吊到最高的时候,自己割断保护带,摔死了。” 张彩寻:“啊?” 小萌:“主唱临死前半年,我跟着他全国巡演,他每场结束后,都会神经兮兮地问我们,有没有看到观众席上有一个白衣女人。” “他说每场演出都会看到一个白衣女人,从天而降摔到观众椅上,在他面前像西瓜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我们每次都会听到他紧张地说,怎么办,那女人的座位,越买越靠前了。” 小萌讲完,除了道士房倦之,现场的每个人都紧张地吞了口唾液。 “轮到我了?”吉他手老高挠挠爆炸头,“我身边没什么恐怖故事啊,除了阴桃花吧,你们知道阴桃花吧。” “就是梦到死去的人,想跟你处对象。” “我老梦见一男的,穿着古代新郎官的喜服,带着好多漂亮的新娘服来找我,那些衣服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摸起来跟摸人的皮肤似的,在梦里,会产生想要把它们占为己有的贪心,真的很难拒绝。” 他说着,元蕙如发现他摸了摸身上的棉恤,衣服面料泛着棉布所不具备的丝绸亮感,很漂亮。 “但我每次都成功拒绝了,劳资是男的,你个男诡麻烦换个性别再跟我搞对象。” 这个故事中规中矩,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张彩寻身上。 “就这?你们就这?接下来你爹我,要让你们见识什么叫毛骨悚然,”张彩寻贱兮兮地看向元蕙如,“预告下,我接下来讲的故事会涉及到你,你不要害怕哈。”
第七十五章 075 元蕙如脱下吃鸡爪的手套,往房倦之的方向靠了靠,“你讲讲看。” 张彩寻把气氛烘托到未来,煞有介事地换上阴森的腔调:“我讲的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并且,它刚刚发生。” “一个星期前,我接到了元蕙如的赴宴邀请,元蕙如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漫画家,我是乐队主唱,需要在各地巡演,由于职业关系,我们已经三四个月没见面了,我看行程刚好有档期,就高兴地接受了邀约。” “没想到,三天前,我开车外出的时候,出了车祸,等到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元蕙如:“……” “你问我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吧,一开始受伤流血的时候很痛苦,痛着痛着,大脑习惯了痛觉,就麻木了,接着就看到眼前有一片白色的光晕。” “我感到自己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地朝那片白光升去,越升越高,痛苦不见了,心情是从所未有的平静,过往人生经历的事,走马灯般在眼前播放。” “我被白光吸进去之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我的身体躺在担架上,往上升的,是我的魂魄。” “我先惊奇地想,我死了吗。我不甘心地让魂魄往下坠,要回到我的肉身,但每次碰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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