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自己回复,“会开车很厉害,剧组很累的,能坚持下来同样不容易。” 老王被打开了话匣子,“哎哟喂,许编,你是不知道啊,剧组生活啊,就是随地就睡的一种生活,一个剧组啊,起码好几百人,就是为了几个镜头,为了等着开拍,根本就没有时间概念。” “躺在杂物间的木头堆角落里,就直接睡了,手机呢,再订上几十个闹钟,万一错过了拍摄时间,导演又是一顿臭骂,像是我们这样的跟组司机,基本都是一两月都在车里吃饭,睡觉什么的。” “跟一个剧组后,就要回去休息个几个月,好好睡,要不然啊,这老身子骨,根本熬不住。” 有点想吐了。 晕车是真的难受,像是有东西在喉咙眼上抵着。 想吐,吐不出来。 想咽,咽不下去。 又像是身上痒了,却不知道挠哪里。 真是煎熬。 “王哥,我想先睡会,有点晕车了。”直接告诉了老王。 “没事,没事,你先睡,我就是说话习惯了。”老王一个急转弯,又道,“马上啊,我就接下一个人了。” 后续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一些塑料的味道,掺杂着浓重汽油机发动机开久了,难闻的味道,难以形容,她缓缓睁开眼睛,侧着的头颈先是酸痛,稍稍偏过头去,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蓝海。 车里没有开暖风,因为小岛市很暖和,平均气温比京城高了三四度左右,降下了两节车窗,海风争分夺秒钻进了她的鼻腔里,海风掺杂淡淡的咸味,明明是冬季却能让人感受到夏日的清爽。 好受多了。 把手机打开,距离剧组的酒店,红桥酒店,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了。 “许编,你醒了,你醒来的真是时候啊,咱走过这个黄金沙滩,咱就到酒店了,刚刚我还和老张说你呢,本来是不想接这部戏的,因为刑侦剧的道具他已经做腻了。” “但是您这个剧本,他看了一眼,就直接来了。” 老王开着车,走过这条黄金沙滩的时候,稍稍松了几分,让大家欣赏着这一路上最美的风景。 道具老师,和编剧一样的幕后工作者,听闻很多的道具老师,集美术,雕塑,蜡像,法医的专业,属于匠心职业,综合能力很强,和拟音师一样,需要超强的专注力。 “张智诚,你叫我老张就行了。”后面伸来一只手,布满老茧活脱脱是一双四十岁左右的手,她想都没有想,直接握住了。 “张老师,您好,你们都太客气了,我比你们都小,叫我小许就可以。”她回着话,情绪好多了,马上到达目的地,晕车的感觉也好多了。 “许编,您的名字,我早有耳闻。”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让她以为是新的老师在和她说话。 上半身转了过去。 入目的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男,眼袋很严重,红白的面部,衬托着眼袋发黄,看来是经常熬夜的人,年纪在 20 岁出头的样子,整体还是很稚嫩,只是暗黄色的眼袋很是突出。 “许编,你怎么了?”张智诚推了推眼镜,笑着看她。 沿着那只握住的手,望去,王司机口中的“老张”居然是一个 20 岁出头的男孩。 “你的手?” 她直接开口问,张智诚的手像是被腐蚀过的样子,手里的老茧像是被脱过几次后,又长出来的嫩茧,手背有些脱皮,落在手背上还有一些伤痕,数量很多,但是很细小,还有数十个色斑,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落在他手上。 好有故事的一双手。 看来道具老师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张智诚将手迅速伸回,遮遮掩掩藏到上衣服的口袋里。 “没什么。” 转移话题,“许编,有空,能去请教你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道具老师。”她附和着。 随着车子的一个刹车,她回过了身,随着惯性前倾过后,侧面的车窗外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嘉佳开车门,“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啊,害我等你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我问小唐,我都不能来接你了。” “晕车,太难受了。” 她简短回答着,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去后备箱拿行李,坐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才完全缓过来,房间不是何嘉佳口中说的那样,是两室一厅,而是一个小房间,像是老式旅馆的合租房一样,看来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和何嘉佳说的一样,比较老式的黄色木制桌子,书桌和柜子连接在一起,是很老的款式,并且桌子的边缘已经毛躁,有些破损的痕迹。 其实导演组这样的选址是很正确的,剧本所涉及的主要场景就是在三线的沿海城市,至于为什么居住这样的酒店,可能是因为和小型影视城距离最近吧,剧组的拍摄就是争分夺秒的,而且甲方拍的剧本类型,决定了甲方要的就是实力派演员。 大部分投资都放在剧本细节上。 “环境不太满意吗?” 何嘉佳自然洞悉她的微表情,直接把问题吐出了来。 “没什么不满意的,你忘了,咱们还住过地下室呢,再说了,咱们是来工作的。” 她回着话,随后脑海里的记忆涌了过来,大概是 23 年尾巴,京城才禁止地下室住人,在此之前,她和何嘉佳住过好几次的地下室。 地下室不论开多久的烘干机,还是有湿气,但是湿气并不是最伤害人身体的,发霉的味道才是,身体上的损伤是有时间限制的,但是心理上的猜忌是无限的。 住在地下室的人,像是生活在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的阴沟老鼠。 “小雯,你脸色好难看,没事吧。” 何嘉佳有点担心她,因为她的脸色苍白,像是生了场大病,刚刚痊愈的样子,关心着。 她稍稍后退,靠在床头上,把电脑拉了过来,解释着,“我没事啊,就是有点晕车。” “中午要吃什么吗?”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事实上,她现在根本就吃不下东西,只是想喝点水,等缓过来,才能吃点东西。 “我吃过了。”何嘉佳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电话,那我就先走了。” 定了定神看手机,是小唐打来的电话。 “许编,您今天可以先自己休整一下,明天早上八点钟请您准时来到一层的大厅里开会,如果有任何问题,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 答应之后,她就订好了闹钟。 简单的整理过后,她把床都整理好了,衣服和东西都放在拉杆箱里没有整理出来,反正衣物不是很多,几个月的时间又回去了,房间不算很小,一张双人床放在中间。 有两个厕所,一个洗手间,里面有一个全自动的洗衣机,里面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正在红色的规定滚筒时间里,剧烈转动着。 这样的洗衣机她是不会用的,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不知道上一个人洗过什么东西,这样的场景很像是大学里的洗衣机,多了一点就是大学里的洗衣机是需要付费的,并且学校表白墙上会是不是多了几个丢失袜子的同校同学。 把房间的书桌都擦拭了一遍,刚把电脑摆放好,就收到了敲门声。 “许编,您在吗?” 陌生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她起身,几经犹豫开口,“您是?” 门外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剧本,“许编,我是男主的饰演者,夏木皓。” 原来是演员。 她推开了门,“那你进来吧,可能有点乱。” 抬起眼,是一双充满故事的眼睛。 看样子像是三十多岁的男演员,眼尾已经有明显的皱纹,有几根头发在两侧耳朵上的头发渣上耷拉着,眼神却很是坚定,手里的剧本被揉搓着已经熟透的程度。 就像是他对剧本的研磨程度,也同样熟透。 人和人的第一次见面让对方记住的信息是最多的,而眼前的男人,就是肉眼可见的好演员,但是这个年纪还在坚持的人,应该和何嘉佳一样执拗吧。
第36章 果粒橙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她看了眼手机,是祝平安,他在周末的时候,不都是在打游戏嘛,昨天才因为要去相亲,推了工作室的聚餐,现在打电话是干嘛。 “我先接过电话,你先等一下啊。” 她解释着,把门关上了。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声音就被放了出来,“小雯姐,咱们工作室被封了。” 怎么可能! 刚注册的工作室就被封了。 她紧张的情绪升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热闹街景,却感受不到任何人间气息,手心开始出汗,紧张到踱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的作品被封了,平台检测到我的剧本名字涉嫌传播封建迷信,不符合平台的创作,把我作品封了,然后咱们工作室就跟着被封了。” “小雯姐,怎办啊!” 祝平安很是焦急,如果只是影响到他自己,只是他自己的作品被封,被下架,这些都好说,但是现在影响到了工作室的所有人,他就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先被紧张,你的剧本涉及的内容是很正能量,但是你的剧本名字一定要改,《卫冕冠军》,怎么样,你的剧本名字《我,先天圣体,永远冠军》,风格不太适合。” 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祝平安仔细查看平台反馈,“《卫冕冠军》这个名字好听,小雯姐,你这个名字好,我又看了一眼网站给我的审核反馈,说我的剧本名字,圣体,涉嫌传播封建迷信。” “我真服了,圣体,哪里迷信了,现在网上不一大堆叫圣体的嘛。” 还是太嫩了。 她控制着情绪,坐在床上,平静道,“剧本和网络是不一样的,剧本是要影视化的,影视化的审核和网络上的审核程度是不一样的,所有的擦边的东西都不要碰,更何况是剧本名字这样的第一印象的东西。” “国内对影视化的剧本风格是有严格的控制。” “好的,小雯姐,我知道了。”祝平安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 这个事情就先往后隔,把外面的人放了进来,让人家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她很不好意思,因为屋子里只有一把旋转的座椅,所以她就让夏木皓坐了,她自己坐在床上。 “有点事情,耽搁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夏木皓有些拘谨,起身,“许编,要不咱们去一层大厅吧。” “可以。” 拿着电脑和手机,她跟随夏木皓来到一层大厅,大厅很大,红桥酒店算是周边规格最大的酒店了,前台的另一侧,是一个半封闭的环境,两侧对着的沙发,后面有一些酒水和一些零食和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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