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檀,你不仅是骗子,还是疯子,是吧?” 庄静檀头埋在他颈窝里,短促地笑了声,又变换位置,双手甚至固定住他颈项处,在男人锋利的喉结上咬了口,力道较上一次轻了点。 她如愿感觉到身下的人浑身僵住,对此次围剿猎物的成果感到很满意,离开时,灵巧的舌尖无意间划过,留下柔软又濡湿的浅浅水痕。 尽管只是极短的瞬间。 砰—— 她自认威胁已经足够,身体电量业已耗光,便呈大字型倒入床中心,发出咂摸咂摸嘴,裹着带有淡淡消毒水味的被子,翻了个身,满意入睡。 而被祸害的人,一眼都没再多看她,找回对肢体的控制权后,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斯珩拉开门,门外的人差点掉进来。 面对斯珩面无表情的注视,章宵轻咳了声,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我路过,你还有什么需要吗?要不要吃饺子?” 章宵,一款控制力极强的八年制医学博士,他用强大的正念劝告自己,眼珠子要保持平视。 尽量不往男人衬衫扣开三颗、衣衫不整的领口和骇人带血的齿痕上瞟。 俗话说得好,能顾哪头算哪头,他顾得上眼,就顾不上嘴了。 邀请斯珩吃饺子,章宵出口就知道说错了。 看斯珩现在这脸色,明显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气性再大,随着时间推移也就消了,不足为奇。可他的荠菜猪肉饺子一共就二十颗,他女朋友刚送过来还热乎着呢, 这哥到时候要在他饺子上撒气就麻烦了,他没处说理。 毕竟自己幸福了太多,章宵在心里暗暗想,可不敢让斯珩知道他的家属那么体贴,跟男人此刻惨状做出鲜明对比,到时候迁怒于他就不好了。 “还差五分之一没滴完。针被她拔掉了,有空去看看。” 斯珩只扔下这么一句,随即扬长而去。 “好……哎不是,你就穿单衣啊斯总?!” 章宵转头刚要进病房,瞥到地上的大衣,这才想起来回头喊他,可惜人已经走远了。 等水重新挂上,检查了体温,章宵出去时,又接到了施亦均关切问候的电话。 “送药?” 章宵想起刚刚里头动静,□□的色情和暴力元素听上去是占全了,不免抱怨道:“小均,你要有胆你下次自己来送,马上又是集团拨预算的时候了,这尊大佛我惹不起……得,别说,他就算把病房拆了,他也是自己花钱重建,你说是不是?” *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开始斯珩感情状态滑铁卢的事,只有很小的圈子知情。像施亦均、章宵、明绮这类或主动或被动的知情人,这其中也没有一个是嘴把不住门的,谁也不会乱传斯珩的八卦。 虽然这个八卦消息确实很劲爆—— 庄静音的孪生姐妹,把斯珩蒙在鼓里长达半年。 而斯珩知情后,竟然没第一时间把人扫地出门。 年前斯珩进医院,大年三十庄静檀进医院,用施亦均的话说,讲得是老祖宗爱的阴阳调和与对称美感。 庄静檀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斯珩也只去过一次,没进某人病房,带着斯鹤年的体检报告去找了章宵,章宵一边翻一边头脑风暴。 斯鹤年的私人家庭医生,比他水平应该要高多了吧—— 想着想着,还是按部就班地把想法说了,最后不经意地带了两句:“对了,小庄恢复的差不多了,回去后多静养就行。” 斯珩跟没听到一样,收回体检报告,淡冷有礼地道谢后离开了。 他一走,章宵迅速在五人群里发了消息通报。 群名叫[夏洛克侦探事务所党支部分部]—— 斯筠脑回路不太正常,不过这个群里章家两兄弟、施家两兄弟都不是在乎这些细节的人,再加上这个名字充满着新世纪的前卫感,以斯珩这个年龄,就算看见了也猜不到意思。 他们得出的结论很一致。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整件事从前到后,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斯筠分析,斯珩最近还去总部呢,年初正是最忙的时候,他一场会议都不缺,财经板块上还登了晟康跟力联在争延汇财险的控股,这个计划一开始的主舵人就是斯珩,现在也真算赶到关口了。 把庄静檀的事搁置,他要么是想报复个大的,要么还纠缠在爱与恨的边缘! 斯筠慷慨分析,群里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施亦巍忽然发了张对话截图出来。 ——我有个在力延的朋友,来问我斯珩最近是不是感情出事一蹶不振了……怎么回事? 斯筠:……?!我在赚钱不是我! 施亦均:……?!我刚洗完澡不是我! 章明琛:……?!我没发言权啊不是我! 章宵:刚下手术,发生什么了? 就这样,年后第十天,斯珩家里后院起火的消息,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传播起来了。 而事件风暴中心,庄静檀女士大病初愈,没了某人的骚扰,她被送回郊区别墅,第一件事就是爬上爬下拆监控。 她知道有人已经出差了,反正也管不到她。她现在大门内外自由进出,也让阿姨离开了,每天自己在家买菜做饭,偶尔跟明绮打打电话,锻炼看书烤蛋糕睡觉,生活得非常有规律。 每个月的巨额生活费还准时到账了,庄静檀看也没看转进了那张银行卡。 她收到了安德烈的邮件,对方语气带点不情不愿地问她,到底还回不回纽约了。 庄静檀坐在转椅里悠闲啃苹果,面前桌上放着份厚厚一沓A4纸,被一个饼干盒压着,只露出最边角的‘黎’字。 还没想好怎么回邮件,谈行简的电话突然进来了,他问她恢复得如何,想约她吃个晚饭。 闲着也是闲着,庄静檀想也没想地答:“好啊。” 谈行简也没多说,只是在快挂电话时,庄静檀又叫住他。 “那个,你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吧?” 她把苹果核扬手扔进房间角落垃圾桶,拿起桌上的小木雕把玩:“你对燕城,熟吗?” “你说。我能办的,万死不辞。” 谈行简说。 “没那么严重,就是……” 庄静檀挠了挠头:“装备稍微齐全点的,能搞锻造或者打个物件的地方,工作坊可以,工厂角落都行,价格多少都无所谓,我就借两天。” 谈行简低声道:“好,知道了,我会帮你留心。” 挂断电话,她想了想,回了安德烈两个汉字。 ——如回。 安德烈迅速发回了邮件。 ——????????? 庄静檀透过窗外悠悠望向远方。 经济形势下行,安身之所难找。 能在酒吧储物间睡着的心大斯拉夫人自然不会理解。 最近休养生息期间,她海量阅读了不少通俗小说,无论古代现代,她每次看到被关起来的情节都会下意识换算主角住所面积和方位,朝不朝阳、带不带厨房,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如果是伤害性质的囚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转了圈手里的美工刀,全神贯注地在小木雕上精雕细琢。 成天跟铁与火打交道不算什么,她还有幸跟在沈珧身边,成天跟各色人类打交道,对危险有着天然警觉性。 能跟斯珩相安无事那么久,另一个侧面也能看出来,她还是很克制的。 不过。 庄静檀仔细想了想,她确实从没觉得他有外界传言里那么可怕。 * 力联集团今年在延汇财险的经营权到期,而第一大股东晟康随时要取而代之的心思非常明显,回收股份和经营权,晟康来势汹汹。 本来开年就在忙着继续跟晟康斡旋,力联的二把手余复泽看准机会,立刻约了一次斯珩的私人会谈,地点在自己的地盘。 余复泽这个人没有背景,纯靠着好用的脑子、灵活敏锐的判断力一路杀到今天,年纪轻轻能做力延高层,自然有点本事在身上。他身上既有江湖老油条的狡猾,底色里又有一点真诚,适当地摊开底线,对大家都有好处。 斯珩现在身处感情漩涡,脑子再清楚,也是难得的薄弱时期了。 不说趁人病要人命,但不趁着这时候,还能等对面斯珩恢复了再谈吗? 他约着斯珩高尔夫,不过斯珩从头到尾没配合他的玩乐行程,在旁边阴凉处坐了半天,最后适时抬腕看表,温声提醒。 “还剩半小时。” 余复泽:…… 他赶紧把杆子丢给属下,擦汗笑着过来。 “斯总,您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老谈公事太没意思,我就说说如果晟康不咬牙吃下这一块,您后退一步天地能有多——” 斯珩直接打断他,把袖口松松挽上去一些。 “余总,你可能搞错了,我没打算咬牙吃。” 他头也没抬,语气清淡。 “我是需要你们吐。” 余复泽忍俊不禁般哈哈大笑:“斯总这就说笑了,我看我们还是继续打球吧!” 斯珩双手松散交叠,往椅子后靠了靠,黑眸静水流深。 “力联派到延汇驻任的老总高劼,在任期间,他跟鹭城上个月出事的成铄有多少往来,为延汇净利下跌做了多少贡献,你清楚吗?” 余复泽的笑僵在半空。 谈判真正的关键节点从来不需要很久,有时态势的变化只在电光火石间。 余复泽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我清楚。我可以帮忙。” 斯珩微微一笑。 “斯总,谨言慎行。” 余复泽调整了表情,轻松笑道:“这毕竟是我的地盘,您说对吧?” 斯珩极轻地嗤了一声,属于上位者微妙的厌倦和冷意一闪而过。 他最烦人装傻。 于是笑意变淡:“所以呢?这个消息出去,你要操心的就不是延汇了。余总,我不喜欢讲废话,言尽于此。” …… 斯珩离开后,余复泽窝着难受了大半天,最后想起什么,爬起来给施亦巍发了个信息,语气很无奈。 ——不是说斯珩最近颓了吗? 过了好久,他才收到施亦巍信息。 ——啊? 余复泽也算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三言两语带过惨剧。 斯珩这手眼通天的消息收集能力,还有对峙时的冷冽寒意只增不减。 施亦巍很快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回了简短一句。 ——嗯。但他是颓了,又不是死了。 * 斯珩感情生活不顺,显然是陷入分居僵局,有次叫住蒋临,又迟迟不说什么事,还是蒋临反应快,告诉他这个月钱如期到账了。 他脸色更难看,把手机扔到抽屉里,身上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仍然缭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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