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含糊的回答越是会勾动好奇心。 小护士来了劲,继续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倪苓没打算往下说了,干脆转移了个话题。 “少做那包打听,快工作去,是不是又想留下来加班?” 领导究竟是领导,那小护士尽管还想问出个所以然,但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倪苓回了办公室,总算是打发了人走,先是舒了口气,接着抻着脑袋自语了句,“起码也得‘恋’啊。” 可她当初,死缠烂打也有过,欲擒故纵也玩过,最后也只混了个所谓“朋友”的名头。 * 卓娅到家总算能把那沉甸甸的提包放下来,坐在厅里左思右想都觉得是自己吃亏了。 明明是她受气了,却还屁颠屁颠地去给人家跑腿,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里进了水。 于是想到这,她一个上火,一脚冲着提包踹了过去。 随后,就是“阿哟”一声。 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等痛劲过去了,她才起身把那提包送回祁桑的房里去。 祁桑的房间自那次帮他收拾床铺的时候进去过一次,后面她便再没去过。 平常,都是祁桑起得早,早上他或做好或买好早餐,便来敲门叫卓娅起床,因此,她也的确没什么机会上楼。 卓娅走进去。 祁桑果真是个很规矩的人。 房内一切东西都被摆得整齐有条,床铺干干净净地铺平,人走进去,竟会悻悻然地有种“贱足踏贵地”的感觉。 她把提包放在床头柜边,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又顿住。 昨晚她莫名刷到条视频,说看男人,得看他的床边。 他那么一板一眼应该不会? 但,也未必? 抱着这种心思,她的手不自觉触上床头柜的抽屉拉环。 大概也就做了五秒钟的思想建设,抽屉已经被拉开了。 她眯缝着眼看。 接着立马将眸子恢复原状。 里面自然没有卓娅想的那东西,倒是有些别的。 ——一个相框。 接着,她喉腔一动,困惑感直面而来。 房间内传出一声: “这女人谁啊??” 小土被她吓得“喵”了一声。 相片里,祁桑居左,布苏靠右,而两人中间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女人。 卓娅一瞬间有些混乱了。 她总想着要告诉祁桑自己的心意,却从没有设想过,祁桑或许有女朋友这件事。 她对祁桑的感觉,的确太片面了。 难道他这次走就是去找女朋友的? 可他从来没说过他有女朋友。 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打个电话给布苏问问吗? 只一秒,她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让布苏知道的话,很丢人,她不想这么丢脸。 她的心情此刻犹如坐了过山车,一开始还是悬在空中摇摇欲坠,这次是真的跌进谷底了。 网上都说,暗恋是一场兵荒马乱。 并且,是一个人的。 她之前觉得矫情和土气,可这次,她切实体会到了。 卓娅把相框原封不动地放回抽屉,苦扯了扯嘴角,而后关上抽屉,走出房门。 她想什么呢?这样好的人,一定是有女朋友的。 * “初恋”宣告结束。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卓娅都没精打采的,就连小土伏在她脚边用脑袋蹭她腿撒娇的时候,她都提不起什么兴致去逗它。 一个每天撒疯的人突然这样,可以想见情况有多坏了。 因此有一回中午,邻居张大娘见到布苏从卓娅家里出来,都悄悄地拉住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布苏对这事儿自然是一头雾水,索性直接去问了卓娅,可并没有得到什么回答。 她只是一味的不说话,整个人像是打了蔫。 不过,又过了段时间,卓娅又突然恢复了元气,不止是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活泼了不止一倍。 于是,所有人权当是她青春期来得稍晚一些,情绪有点起伏也正常。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冷了,大雪也来了。 皑皑白雪盖住了整个小镇,雪光照在山壁上,夜晚都变得亮堂了许多。 卓娅依旧如从前一样,早出晚归,去秦长老家找布苏的时间也变多了些,当然,更多时候她还是在山上给大爷大娘们帮忙。 小土是最乐得逍遥的,敞着圆滚滚的肚子大剌剌地在太阳底下晒着,时不时翻个身舔舔爪上的毛。 日子好像又重新进入到正轨。 可这样的宁静还是打破了。 大雪过后,祁桑回来了。 卓娅并没有见到他,这事儿她是晚上回来时听张大娘说的。 她说,祁桑回来收拾了些东西,又急匆匆地走了,同行的还有个女人。 晚上,卓娅又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好穿上外套起来,厅里,小土听到动静,从它暖茸茸的猫窝里起来跳上卓娅腿。 它好像通人性,看出卓娅的不开心。 “小土,你说,他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卓娅问。 小土在她怀里喵呜了一声,似在回应她。 “那,他还会回来吗?” 小土又喵了一声。 “张大娘说他来收拾东西了,他收拾什么了呢?是不是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 “不对不对,他那么多种花的工具,都这么重,怎么拿得下呢?” 卓娅就这样一遍一遍地摸着小土的脑袋,不停地问。 小土或许是受不了,从她腿上跳下来。 “要不,我们去他房间看看?” 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她干脆地站起来了。 上二楼的楼梯在室外,卓娅裹紧了外套出门,接着打开楼梯灯向上走。 夜晚空寂,一轮半缺不圆的月亮缀在天边,楼梯上只有顿顿的脚步声。 她走得很缓,小土也在后头跟着。 房间门就在眼前,可卓娅却迟迟不敢开门。 她有些害怕。 小土蹭了蹭她腿,轻轻叫唤了两声,好像在催促。 卓娅看看它,想道,对啊,有什么好怕的,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 她推开门,打开灯。 房间里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并没什么不同,提包也依旧在那个位置。 只是,衣柜里的衣服被收走了。 卓娅心狠狠沉了一下。 而,看到抽屉里那个相框也一同被带走的时候,她一下子有种直直坠入海底的窒息感。 “他不会回来了,走吧。”她对着小土说。 小土又陪着她缓缓下了楼梯,只是没再叫唤了。 * “你说你,要做手术的人,非要来这么偏一地,就为了拿这几件衣服?”倪苓坐在驾驶位上不解又无奈地对着祁桑说了这么一句。 祁桑头转向窗外,看着五彩的霓虹从车窗边掠过,闷出一句“谢谢,麻烦你了。” 倪苓讨厌他这样客气,“谢你个头啊,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就是不懂你,大学毕业之后非要来这么个镇上工作,真不知道那姓秦的给你灌了什么汤。” “是我自己要来的,跟他没关系。”祁桑把针织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回道。 “那你这次回去又是为了什么?这几件衣服值得你拖着这样的身体去?你爸那儿随便……” 倪苓没继续往下说,转了个话题,“不过,那照片总算是洗出来了,问你俩多久都没个回音,当初就不应该用姓秦的那相机拍,他这人,顾东不顾西的,一点儿不靠谱……” 话还没说完,一个急刹车,祁桑整个人往后倾了一下。 接着就听到倪苓撩开车窗破口大骂,“路是你家开的吗?” 祁桑往前看一眼才知道原来是车子过弯,有辆逆向的电动车从车前穿过了。 倪苓的路怒症出了名,也不论车上是不是坐了人,也不管坐的人是谁,只要逮到行车不文明的,就必定要开腔。 “你说这人,也不知道怎么骑的车。” 祁桑摇摇头,要不是他现在这情况没法开车,是绝不可能坐她车来的。 “你慢点。”他只好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是个病人。”倪苓心虚地瞄他一眼。 祁桑没理,阂上了眼。 这次回羌颐,他本想一个人去,可病情却突然加重,正好被倪苓听到,于是,就那么提了一嘴,最后便一起来了。 但也幸好是没遇上,否则,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卓娅。 针织帽下,因为化疗被剃短的头发,因为用药而瘦削的脸,该怎么让她瞧见呢? “我会死吗?” 面对冷不丁冒出的这个问题,倪苓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微微滞了一下。 随后就是一个急刹。 祁桑整个人都被后坐力甩了一下。 “看来不用等以后了。” 倪苓调整好姿势,轻踩动油门:“呸呸呸!当然不会啊!想什么呢你!你就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医院里,什么都别想,知道吗?” “我是说,坐你车我会不会死?” 倪苓:“……” 夜色下,车窗映出祁桑面容。 卓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了。他想。 ----
第7章 医院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浓重的消毒水味总是满满地溢在鼻腔之中,手臂上被扎地都是针眼,就连呼吸都得靠吊着。 祁桑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喘上了口气,护士又从门口推着药车过来了。 他靠坐在床上看着正在墙边沙发跟个桩子似坐着的布苏,问他:“你怎么有空天天往我这儿跑?镇上没事?” 布苏此时正在削方才从果盘里顺手拿的苹果,已削得差不多,正好遇上祁桑问他话,索性站起来走到祁桑床边上去。 在病房里给水果削皮的话,目的一定是十分明确的。 祁桑想也没想,就伸手要去接布苏手里的苹果。 下一秒。 混着咀嚼音的一声回答传到祁桑耳朵里,还一边嚼着,一边用手扫了屋子一圈,“唔,我要不来看你,我怕你会闷死在这医院里了。” 祁桑看他嘴咬上去的那一刻,手便干脆利落地放了下来,只表示无语。 合该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心。 他撇开头,懒得看他。 “诶诶诶,你轻点。” 布苏嘴里边嚼,边站在旁边对着正扎针的护士指指点点。 护士没好意地斜他,“你是护士还是我是护士?” “您是你是。”他吃了瘪,没敢再说。 待那护士走后,他才晃晃悠悠地又粘着那沙发去了。 光坐着不够,他嘴是一定闲不住的,刚扔完苹果核,他又开腔:“你说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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