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八岁,难道去说七岁发生的事情吗? 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待久了,忘了是哪一天,她的意识好像突然脱离了身体,以一种第三视角去看自己的生活。 前些年如同电影画面般从眼前闪过。 闪过的一张张画面里,一直都只有她和保姆阿姨两个人的身影,大部分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都是如此。 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她的身影孤单且渺小。 陈父要出门,她知道陈父一走陈母也要走了,她着急的跑向陈父,一个不稳摔倒,脸上的酒窝刚好磕到桌子角上。 在她脸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记,酒窝形状就此改变,那是她尽力奔向父母的证明。 她一次次拿起电话,到拿起电话又放下,到最后只是电话响起,她去接。 其实真的没发生什么很激烈的大事,好像只是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水滴石穿,她良好的接受了这一切。 长大后,身边的同学形形色色,她学不会用真心,身体好像只是一具躯壳,没有真心在内里。 到了高中,面对不同的人,她开始学会展现不同的状态,如果是有需要的人,她会把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展露出来。 这一点还是从陈父身上学的,很奇怪,没有长时间耳濡目染,她和陈父从仅有的见面中学了个十成十。 她把这归结为基因的力量。 面对很多人,她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出自善意,又或者是恶意。 遇上李康时,少年的真性情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无疑是善意的。 善意到很多时刻里,她下意识的情绪全展露出来。 在一起的那些年让她的每一句话都有了安放处。 高考前的那场孔明灯,对于她来说,其实照亮了很多,照亮到很远。 小的时候,面对黑的地方,她总是有些恐慌,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是夜盲。 后来夜盲越来越严重,晚上还会经常做同一种梦,次数多了之后,她能清晰的记得自己伸出的手,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梦开始,她站在一条很长的公路上,下一秒,灯光尽数熄灭。 眼前不止是一片漆黑,更是一片虚无,万籁俱寂。 让人心生恐慌的虚无。 她伸出手想辨别方向,手完全融入了黑暗中,她在梦里深刻的体会到,伸手不见五指这句话。 梦里的她是无助的,不敢前进不敢后退。 想开口叫父母,梦里又发不出声音。 猛地醒过来后,她躺在床上,回神了许久,窗帘留有一丝缝隙,月光洒进来。 看着地板的月光,她伸手打开了灯,抱紧了被子,那时,即使没有父母在,她也是安心的。 有了这次,后来睡觉,她学会了给自己留灯。 那场孔明灯暂时照亮了那条公路,可是公路太长,孔明灯会熄灭。 长大后,已经很少会再梦到,又一次梦到时,她尝试走出很远,却似乎还在原地,公路好像没有尽头,怎么走都像是在原地打转。 孔明灯发出又熄灭的光亮,在她心里扭曲成为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她借此灼伤了她心里视作始作俑者的那个人。 人控制不住的情感,逮着最亲近的人欺负。 她明白李康时的好意,心里感激的同时开始排斥。扭曲过后的心理不允许接受这样的好意。 就像同样一排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只有那一颗树苗承受不住倾盆大雨。 缺了一次水的幼苗,承受不住后来的倾盆大雨。 因为李康时,她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要不任他自生自灭,要不就落子无悔,她讨厌做过之后情绪的反噬。 她不喜欢欠人,更何况是李康时。 她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不如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 她想,事情因她而起,帮李康时取回毕业证,也算是给他一个交待。 李康时的这份赤诚不该被打击到。 …… 水灯节那晚,给李康时打完电话,回到床上已经凌晨三点。 刚才李康时电话里的那句“怎么了?” 让她想起,高中的那个课间,在课桌的过道中。李康时走到她面前,弯腰与她齐平,黑眸里倒映出她的脸。 无声的那句:“怎—么—了?” 想着想着她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睡了几个小时,又到了那个梦境。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公路不再漆黑,一草一木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李康时的声音似还在耳边。 她又一次伸出手,以往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被眼前的画面覆盖。 她眼睛有了焦距,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往前走了两步,她的正对面,缓缓走出来个人影——是李康时。 孔明灯下的公路上,李康时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神情温柔看着她笑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第64章 番外——这样也好 分手前,有前面七年的对比,陈屋雨变化的太明显了一点,只几天的时间,他就感觉出来。 陈屋雨冷着他太久,她表现出来的一切举动,他都看不出来爱意,只觉得她是在勉强。勉强着跟他说话,勉强的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根据陈屋雨的行为,脑子逐渐麻木,这跟他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戒指盒子他打开看了又看。 他开口问,陈屋雨依旧是那一句没什么。 分手那天晚上,他已经忍了太久,也是抱着要不结婚,要不分手的想法。 他想如果陈屋雨还爱他的话,应该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说说这段时间为什们这样也好。 可她不答应,还说他是拖累。 这句话燃烧了他的理智,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就是个笑话。 陈屋雨冷眼旁观下的笑话。 那晚走出去,一个星期过的浑浑噩噩,陈屋雨始终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那个时候,他还没觉得他们之间走到了末路,他想回去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他? 抱着这个想法他回了家,刚打开门,他站在门外都不用进去,他就知道陈屋雨搬走了。 走的干脆利落,就像她说的那样,把他这个拖累扔下了。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给她找借口,还在想,只要她还在,等着他回来,不管她能不能自圆其说,他就不把那句话当真。 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走进去,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他心里嗤笑自己,陈屋雨收拾得真干净啊!一点儿多余得东西都没留下,他回到客厅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垃圾桶躺在地上翻滚着。 垃圾桶都换好了新的袋子,陈屋雨像扔垃圾一样就这么把他扔下了。 一人一物,一静一动,他们好像同病相怜。 他缓缓蹲坐下去,垂眸盯着那一处,直到它不再滚动,直到他眼睛干涩,不知何时睡过去。 之后的几天,他白天照常出门,晚上回到他和陈屋雨的家,躺在床上,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脑子里。 睡前和醒来最为深刻。 人太专注想一件事情,是真的会把自己心理折腾生病。 他开始回忆,陈屋雨是从大学毕业开始,不再对他有感情,具体到哪一天开始变化他真的想不起来。 深夜的时候,他总喜欢想这些细枝末节。 来不及想清楚什么,天亮了。 窗外的喧嚣声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一夜一夜这样过去,他越来越睡不着。 花出巨大时间精力付出的东西,非要清晰明白的要个说法,或者自圆其说找条出路。 他迟迟过不去的原因,就是知道,她不是说气话,不是口不择言。 陈屋雨真的把他当成了拖累,这是他到死都接受不了的一点。 一夜一夜的回想,一直都没有答案,他想不出问题所在,陈屋雨的真心话让他最终把问题想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自己身上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一口气,他想,这样他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明明闭着眼睛,可还是睡不着。 分开第一年,她的影响体现在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去超市,都会下意识拿她喜欢的牌子。 那一年的月亮,他看了一天又一天。 他想她,可不想找她。 分开第二年十月份,苏锦婚礼,他没有去,齐衡倒是去了,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起陈屋雨,齐衡说话总绕不过她。 齐衡说:“她没有去,苏锦说带着学生写生去了。” 他问:“哪儿啊?” 齐衡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名。 挂了电话以后,他打开地图,输入了那个名字,好几次才输入到正确的地名。 距离他九百公里。 他伸手轻点屏幕,缩小的一下页面,手机上的标记区域四四方方,缩小几次周围都空阔,离着公路很远。 两市交界边缘,一个很偏远的小乡村,缺少现代化的地方。 他盯着那个标记看了许久,退出地图,下意识看了眼日期,10月18日星期五。 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地图上的标记点,实在偏远了一些。 据齐衡说去一个周,周日早上,他开车来到了陈屋雨学校门口,分开后他再没有来的地方,这次也没有想着能看见她。 他坐在车里等到中午,陆续有大巴车停在校门口,下来的几个老师都没有她。 等的无聊,他推算了一下车程,想想应该下午四点左右到。 接近五点,终于有车向着学校开过来。 先下来一个女老师,陈屋雨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大巴车存放行李的地方,侧身站着。 他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眼睛盯着她,人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 有学生一直从她身边走过,每一个都比她脸色好看一点。 等安排完学生,陈屋雨推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打车,他开车跟在后面,停在隔壁栋楼下。 他等陈屋雨走进去,下了车走到那栋楼下,数到她家那层时,灯亮了。 捐赠的想法,大概是看见她的那一刻才有的。 看见她那晚,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愈演愈烈。 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他对陈屋雨的身体反应了如指掌。 她睡不好眼睛就是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吃的不好也会直接反映在脸上。 最初只是想想,他一直犹豫,后来想着干脆匿名算了,最起码明年能让她去安全一些的地方。 这一年,他看见她了,但依旧不想找她。 在这期间,到了第三年,也是他装修房子的期间。 最里面的那个房子采光最好,也最大,他看着那个房间,明明还是毛坯,他却已经看见了装修好的样子,那是一片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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