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低声说:“倒是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工作,实在有违劳动人民坚持不懈的伟大精神。” 她呵呵地笑,即使听这样的冷笑话,也比一个人守着墙壁强。 虽然他一直没有问什么,可是,她还是要把很多话说清楚。 “阿武,我今天去以前的学校了,高中也是、大学也是,都去过了。” 他点点头,难怪找不到她,那是很偏僻的郊区,他根本也没想过她会去以前的学校。 “是不是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恍惚地笑:“是啊,曾经年少轻狂的事,好像不去想就真的会忘掉、不再属于自己一样。” 明武不禁缓缓坐直身,对面的她还是勉强地笑,却比哭更让他心疼。 “然后我想起习枫,想起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爱上他、坚持不懈地追求他。呵,这么多年了,真的跟做梦一样。”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再也不想听下去:“你累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等你休息过了再说。” 她仰起头看着他,眼底有什么一直在闪,就像是易碎的娃娃,苍白地让人心疼。 “阿武,你是不是也猜到我想说什么了?你说的对,我累了,真的很累了。Michelle说的也很对,她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我死心了。隔了这么久,整整十四年,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所以我死心了。” 他锁着眉,眼底掠过一闪而过的痛楚,眉宇间永远是淡淡的忧郁。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然后呢?你想怎么办?” 她摇摇头,绝望地闭上眼,一瞬间重又睁开:“我想走了,妈妈一直想让我去美国陪她,因为他我才不停地推辞,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再推了。” 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不知道,其实黑发黑眼的蓝羽妮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血统,她妈妈定居在美国。 “再然后呢?” 她不由一怔,随即坚定无比地回答:“我会一直在那边生活,可能永远不回来了——” 早已猜到的答案,他还是不相信她就真的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他重新站得笔直,视线却放在屋内她挂在床头的黑色史努比睡衣上。 她酷爱各种动漫人物,从小就是如此,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的东西几乎都会印上这样或那样的卡通。 连去年冬天去他和她家里吃火锅,他喝得太多实在没办法开车回去,她翻出了件灰色睡衣,两边袖子上各有一只狗,他翻开来看吓了一跳,难不成廖习枫在家里就穿这样的睡衣?! 她摸着头呵呵地笑,说:“这是我刚买的,习枫还没穿过。好在他还有件旧的,你先穿一晚上应急。” 往事历历在目,那样温柔的笑容却要这样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那我呢?小妮,这么多年了,你追廖习枫了十四年,那我呢?” 她声音哽咽:“我只能说对不起。”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脸,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你的道歉。” 她还是摇着头,泪痕狰狞地爬满了整张脸,喃喃地说:“对不起……” 明武再也控制不住,这么多年守着她的背影,即使她为了别人哭、为了别人笑,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为自己不平。 他上前一步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双自己迷恋了整整十四年的芭比娃娃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泪水,再也找不到初见时的那份开朗和纯真。 往事如烟,她如烟的往事却从来没有他的份。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什么,只是想静静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你,难道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我?!” “因为我希望彻底忘掉廖习枫,只要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不可能忘掉。只有彻底斩断跟他所有的联系,我才有可能重新过我的生活。” 她每说一个字,他就觉得心死了一分,比母亲当年抛弃自己还要疼,如同一把极钝的刀,在最脆弱的地方来回地磨,血会慢慢地留,疼痛却是入骨的,从那个地方渗出来,慢慢的把自己淹没…… 蓝羽妮却看着他的脸,忽然一怔,露出极心疼的眼神,默默地伸手抚上他的脸。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自从失去了完整的家庭后他就再没哭过,今日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出来。 可他什么也顾不得,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我带你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不回来就不回来。小妮,我会对你好的,会让你忘掉所有伤痛,你相信我!” 和她永远离开,永远生活在一起—— 她轻轻摇头,洗过澡后身上的沐浴露淡淡香气,萦绕在两人中间,绝望而悲伤。 “我一定要斩断和他所有的关系,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一愣,他们三人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他甚至可以说是她和廖习枫十四年爱情的见证人,确实算是某种联系。 不是自己比不上廖习枫优秀,不是自己不够爱她,不是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只是若她和他在一起,剩下的日子只要一见到他就想起那段年少轻狂的爱恋,永远都不能被救赎。 他只是从来都不想逼她而已,从没想过今日,他会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即使她是单身一人,自己依然没有机会。 他颤颤地攀着她的肩膀,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真自私……” 蓝羽妮只是哭,只是不停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真正对不起他的是他自己,一贯的懦弱与退让把自己逼到了如此死地。 他什么都不能再说了,说什么都不能留住她了。刚刚冒出来的大胆,就这样被赶了干净。从前他不敢,现在更是不能够…… 他缓缓伸出手,拇指抚摸她的唇线,粉红色的诱惑,他向往了那么多年。 他不再压抑自己,终于闭上眼,倾身缓缓吻了上去。 比想象中的还要温软,还有米粥的醇厚香味—— 她也跟着闭上眼,放纵他此刻的放纵。她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流下来,他宽厚的手掌插进她柔软的秀发里,一点一点吻掉她全部的眼泪,淡淡的咸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只是又苦又咸…… 从老天那里赊欠过来的幸福,这么快就被连本带利地收了回去,他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是好奇,若是当年能勇敢地追,他和她能否青梅竹马到如今?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可是,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他却连机会都没有……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第26章 26章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梁洛展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原来的总经理,钟世全,解雇掉了,把明武提上来。 全叔一把年纪了,丈着两朝元老的威信一直撑着场面。可如今的场面混乱不堪,再也不是威慑就足够的。幸好全叔也有意退休,他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明武无论是能力还是威信,无疑是最佳人选。 本人没有任何异议,收拾了东西两个小时不到就从行政部搬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效率之高让人肃然起敬。 梁洛展却看着有些奇怪,他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头,这样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升迁在他看来竟是一文不值,反而有种逆来顺受的味道。 趁没人的时候梁洛展悄声问:“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有点委屈。” 明武不置一词,过了半晌竟冷笑一声,低声呢喃了句什么。 梁洛展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嘴角扯开来,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廖习枫去哪儿了?” 梁洛展一怔,仔细想了想,八成又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他昨天去了上海,和那边的投资商谈事去了。” 明武又是冷笑:“他跑得倒是快!” 跑?! 这倒提醒梁洛展了:“你找到Elaine没?她这样两天都不上班工作怎么办?我很难做的。” 好朋友归好朋友,他们毕竟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上上下下那么多只眼瞧着,他不能这样一直包庇着她。 明武却是怔怔的,眼睛瞧着他办公室阳台上的珍珠吊兰,渐渐流露出梁洛展从未见过的绝望。 他忽然开口:“我明天要去美国,还是我那个朋友的事情。我后天回来。” 从前的明武只是眉宇有着几乎淡不可见的阴郁,此刻的他却是像是被悲伤绑住,一层一层地捆住,重重的枷锁后,竟连面容都找不到。 梁洛展大概能明白,明武这样的情况,多散散心也好,于是点头答应。 他摆摆手离开,去全叔那里看看。 全叔已经没了办公室,在会议室里喝茶。他是两朝元老了,如今是功成身退、风光无比。连梁洛展见了他,态度都十分恭敬。 两人聊了很久,主要是公司里的一些小事。全叔年纪大了,正准备回去休息,忽然想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个塑料袋。梁洛展随意地一瞥,等看清了里面已经有些黯淡的东西后,只觉得被雷击中一般,全身都不无法动弹! 居然是那条项链! 全叔自顾自地说:“这项链放我这儿好久了,我看着眼熟,好像洪馨带过。你看看,是不是你妈妈的东西。” 全叔这才看见他的脸色,只觉得梁洛展的眼都快要充血。 事情好像不止是丢了条项链那么简单。 全叔只得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妈妈的东西?怎么会在公司里?” 梁洛展已经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只顾死死地盯着那条项链。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全叔是从哪儿得到的?” 事情有些蹊跷,全叔略微思忖,说:“后勤部那儿——阿展!”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洛展却忽然出手,一把抢过那条链子摔门而去。 他的样子,看上去竟然是完全失了控。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丢下了全叔就冲进了电梯。 后勤部……后勤部…… 1楼…… 他还在21楼,一心只想下楼,完全不管其他人,完全忘了十秒之前还和全叔谈笑风生。 他12岁掌管东梁,近20年的时间,早已经是喜怒不形色。如今竟是完全失了分寸,两眼充血地死死瞪着电梯里红色的数字,骇人的眼神如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 17、16、15、14…… 8、7、6、5…… 血红色的显示管一点一点地变化,他一眨都不眨地死死瞪着,脑中一片死白,只是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项链还抓在手里,很简单的款式,两条银色弧线包围着那颗钻石,切工一般,而且很容易看出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抓得太紧,两条弧线的一端齐齐嵌进肉里,他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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