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珂紧张地捏紧纸杯。 “第一个方案,就是校方在论坛上把照片删掉,然后出个告示,让其他学生不再讨论此事,然后联系职高那边的老师,让他们那边对陶伟进行思想沟通,达成私下的和解。这是尽量保全双方颜面的方式,毕竟都是学生。” “……和解?”谢珂语气古怪,“第二种呢?” “报警,让警方介入,到时候该给他拘留就拘留 ,该罚款就罚款,彻底清理网上照片。” 谢珂深呼吸一口,看了眼兰寻真后,坚定道:“第二种,我选第二种。” * 谢珂的父母听到动静赶来学校。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父母,听到宠爱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被其他人欺负了两三年,母亲在抹眼泪,父亲在骂骂咧咧。 “那个杂种,我不打死他算他命好!” 楚秀下了课来找兰寻真,意外撞见这一幕,感慨道:“她父母真好啊,她肯定是从小被宠到大的。” 兰寻真心里也很羡慕。 她看见谢珂抱着她的爸爸妈妈哭,委屈终于得以倾诉。她相信她很快就会痊愈的,因为她还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保护下,家人的爱会疗愈一切。 楚秀笑着说了句:“要是我发生这种事,我爸肯定会打死我的,我妈就会说我又贬值了,又嫁不出去了。” 两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兰寻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秀也不需要她的安慰,于是她只是拉了拉她的手,然后揽住她的肩拍了拍。 “我们好好考试,将来去同一所大学!”兰寻真说,“楚秀,我们回去狠狠刷两套题!” “饶了我吧。”楚秀呜呼哀哉,“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哪里有多余时间去刷卷子,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卷王。” * 联考已经结束了,今天没有复习任务,时间很充裕,兰寻真决定把毛毡小狗完成了。之前捏了个粗胚,今天需要捏粉粉的小狗耳朵、小狗嘴巴和小狗爪子。 兰寻真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等她捏好后,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现在居然是一点过了。 救命!熬大夜了! 难怪她眼睛疼、脖子疼,肩膀也疼。 兰寻真把毛毡小狗放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欢。 这是她第一件作品呢,她还挺有天赋的,捏出来像模像样的。 但是要赶紧睡觉了,要不然明天爬不起来了。 兰寻真沾枕即睡。 早上闹钟响了无数次,她才慢吞吞起身。等在楼下的许霁月给她打电话,她还正在穿衣服。 “起来了吗?”许霁月的声音灌满了活力。 兰寻真默默感叹年轻就是好,然后回答:“五分钟。” 许霁月:“我在楼下等你哦,我今天已经跑了三圈了。” 兰寻真随口夸:“……真厉害。” 自从上次许霁月被人欺负后,他就制定了一个健身计划,除了周末去健身房跟私教锻炼,平时上学日都要晨跑。 还每天打卡,让兰寻真监督。 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是不是三分钟热度。 兰寻真加快速度洗漱完,换完鞋冲下楼梯。每天上下八楼被迫成为她坚持的运动。 “又是跑下来的?”许霁月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兰寻真憋了半天说了句:“……锻炼。”她从书包里把毛毡小狗取出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手递给许霁月:“给你。” “给我的?”许霁月双手捧着,看了又看,然后不确定地问:“这是小猪吗?肚子肥肥的。” 在兰寻真紧盯的目光下,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我很喜欢。”他干脆不问了,傻笑着双手捧着毛毡小狗,“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 许霁月又开始傻笑了,他一字一句地问:“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吗?” 兰寻真:“是啊。你之前不是丢了一个吗?我就给你做一个。” “我好喜欢。”他盯着她说,不知道说喜欢的对象是谁,是毛毡小狗,还是她。说话的界限被有意模糊,他靠近了几步,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很喜欢。” 许霁月弯腰,帮她把几撮乱掉的头发扶好,他的指尖从她的发丝轻轻擦过她的耳廓,激起过电般的酥麻感。 兰寻真扣住了他的手腕,一脸严肃:“走了,快迟到了。”
第19章 ◎十二班的牧云起。◎ 兰寻真再次去办公室问了班主任住校申请的事,上次说有个签字的老师出差了,过去这么多天,总该回来了吧。 “出差的老师回来了,但是又有一个老师请了陪产假。”班主任扶额,也没想到申请个住校需要这么久的流程。 兰寻真:“……” 好吧。 周三上午举行全校运动会的开幕式,持续三天,每个班都有各自的区域活动。 兰寻真有一个参赛项目,一千五百米长跑——她其实不是运动健将,也不喜欢运动,因为班上没人报名,就抽签选择了她。 长跑时间安排在周四上午。 兰寻真也没为这次长跑特意准备,她打算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走,重在参与,最后一名也没关系。 按照流程走完了集体亮相仪式,兰寻真和楚秀坐在六班的活动区域,一边唠嗑,一边给班级写鼓励词,什么“运动健儿们”、什么“永不放弃的运动精神”,文思如泉涌时,手机突然振动了下,是一条短信。 兰寻真快速扫了眼,站了起来。 ——华英集团“春雨关怀”广告拍摄的面试短信,时间是周五上午,地点是行政楼。 兰寻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她把短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她通过了简历筛选,她一个特长是阅读的人竟然通过了广告拍摄的初选。 这个广告拍摄是要拍人阅读吗? 疑惑归疑惑,兰寻真回复“收到,谢谢”后,对楚秀悄悄说:“我通过初筛了。” 楚秀知道她一直奔波挣钱的事,这次有个机会,心里也为她高兴。 “那赶紧看看华英集团和春雨关怀的资料。” 兰寻真坐在阶梯式的观赛席,拿出手机查阅华英集团的资料。 华英集团,前身是北英公司,发家地在北城,经营范围是国内贸易运输,曾资助三千多名学生。百科词条上还有关联人员,比如华英集团老总汤德明。 兰寻真点进汤德明的词条,有很多关联人员,前妻、合作伙伴、挚友,甚至连敌对方都有。然后还有一列全部标注是儿子的。 在一堆标准西装头像中,一张穿v领,戴墨镜的头像显得非常扎眼。 底下小字注解:儿子,汤怀远。 兰寻真点进汤怀远的词条,只有简洁的一句话:华英集团老总汤德明最小的儿子,就读扎不列克贵族高中。 网上汤怀远唯一一张照片是墨镜照,墨镜遮盖了半张脸。兰寻真依旧从下半张脸中,认出这就是英语演讲那天的第五个人——那个发出怪里怪气的人。 华英集团老总的小儿子,亲自参与了英语演讲比赛的评选? 为什么? 兰寻真完全猜测不到有钱人的想法。 想了半天没有答案,干脆不想了。 她退出了网页,没有再纠结,反正也见不到了,就算大马路上双方偶遇,谁也不认识谁。 兰寻真开始搜索“春雨关怀”,网上弹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几乎都跟华英集团没什么关系。 唯一沾点边的信息量很少,只说春雨关怀是华英集团的一种企业文化表达,寓意如春雨般滋润每个人的心田。 兰寻真心想,华英对北城一中的赞助项目,或许是这种文化的具体落实方式之一。 兰寻真又开始搜索涉及华英的广告片。 然而搜索出来的结果南辕北辙。 她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底气。华英面试会问她什么?对华英的了解?对华英的印象? 正踌躇时,楚秀突然兴奋地拍了拍她:“我们去看帅哥!” “哪个啊?” “就是十二班的牧云起啊!”楚秀挑挑眉,“校队有名的体育生,八~块腹肌呢,走去一饱眼福。” 兰寻真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等见到那发光的冷白皮时,记起来了,是那天加了微信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牧云起。 此刻,他在和一众男生打篮球,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裸露出来的肌肉漂亮有型,在一群要么皮肤黝黑,要么瘦弱的男高中鹤立鸡群。 “十二班打七班诶,比分是12:1,这好像是下半场了,谁能打得过十二班啊,几乎全是体育生。”楚秀支着脑袋看。 兰寻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牧云起,他的动作非常利索,游刃有余地游走在篮球场上,时不时跟队友们拍手互相鼓励。 他甚至汗都没出,十分轻松的样子。 然后他的视线跟兰寻真不期然对上了。 上次也是,不需要兰寻真叫他,他自然而然就能发现她。哪怕他正在做非常需要专注力的事。 “牧云起!” 伴随着队友的呼唤,一颗传给他的球飞到了他脸上,万众瞩目的篮球明星变成了滑稽的小丑。 牧云起整张白皙的脸爆红,然后流下了两行鼻血。 他被队友痛击了。 牧云起的队友:“……” 七班的:“……” 围观群众:“……” 楚秀:“他怎么那么憨啊。” 牧云起下场,作简单的处理,替补上场。比赛继续。 有好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递纸巾的递纸巾,递水的递水。 “不用不用。”牧云起坚持从自己的运动包里拿纸巾塞进鼻孔,简单擦拭,又走去学校食堂外面用冷水拍脖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等他拍完后,一抬头,发现兰寻真站在他面前,指了指他的鼻子:“怎么还在流?” 牧云起下意识吸了下鼻子,然后仰着头,跟颈椎不好似的。 兰寻真“噗嗤”一下笑了。 “需不需要纸巾?”她问。 牧云起羞答答地接过,把流出来的鼻血擦干净,对上她的视线,脑子都不转了,结结巴巴说了句:“没、没把我的高挺的鼻梁撞歪吧。” 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跟兄弟们乱扯犊子的话能对着女生说? 兰寻真非常配合,手背在后面,身体前倾,仔细端详,然后认真地回答:“没有。” 擦完鼻血的纸巾在手里团了又团,牧云起看天看地看远方,就是不看她。 “我没想到你来看我比赛。” “我随便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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