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栗昭不想喝,脑袋撇向床里侧。 “牛奶,家里没醒酒茶了。” 黄玫没惯着她,手伸进被子里,直接把人拽了起来,杯子怼到她唇边,“喝!” 栗昭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会,像是在判断惹不惹得起。随后才张嘴,贴着杯口小小抿了下。 黄玫凶她:“全喝了!” 栗昭委屈巴巴地瞧一眼梁西檐,对方只管笑,完全没有要解救她的意思。 她咂咂嘴,只好又闷了一大口。 牛奶刚咽下去,脸就皱了起来。 梁西檐关切地问:“怎么了?” “好想吐。” 她说着,人已经手脚并用地朝外爬,爬到床边,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 梁西檐下意识伸手去接她。手刚碰到她肩膀,她身体猛地前倾,把刚喝的那点牛奶混着一肚子的酒,直接全吐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上了 梁西檐:“……” 千防万防,终究没防住。
第9章 秋(已替换 栗昭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只觉得一片恍惚,接着就是头疼。 脑子里仿佛灌满了水泥,混着脑浆一起摇匀了,又晕又胀,黏黏糊糊的什么也记不得。 人果然不能宿醉,太要命了。 她在床上翻个身,还想再接着睡会儿。 可外面树上的鸟吵个没完,叽叽喳喳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鸟语要讲。 她崩溃地抓了把头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套,开门去厨房找水喝。 人还没到厨房门口,便听见了里面飘出来的香气。 栗昭脚步一滞。 这个点还有饭给她吃,不对劲啊。 她打开手机又看一眼时间,确实是十点半。 带着满腔困惑走到厨房,居然是梁西檐。 他系着围裙,正在有模有样地给锅里的煎鸡蛋翻面。 栗昭懵了下,继而笑起来。 想起来刚沙发上看见的薄绒被,她抱着胳膊靠墙问他:“你昨天在我家睡的?” 梁西檐侧头:“醒了?” 栗昭揉揉眼睛,窜到他身侧。见他又要打第二个蛋,她立刻提要求:“我要吃溏心的。” 他睇过来一眼:“你洗脸了没?” “嗯嗯,”栗昭敷衍地点点头,眼见着流心都要煎没了,连声喊他,“哎哎,别给煎熟了。” “我有分寸。”梁西檐在她脸上看了许久,忍不住笑,“眼屎擦一擦。” “……谢谢。”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洗了的。 栗昭简直无语了,背过身去把两边眼睛全方位抠了下,又抹了抹脸,确定脸上没东西了,这才转回身,生硬地扯开话题:“你这穿的什么?” 梁西檐身上是件深蓝色飞行服,好几年前的旧款式,但套他身上并不显得过时,反而多了几分少年气。 栗昭在心里嗤笑一声,有点儿不屑。 二十七岁的人了,还装嫩。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梁西檐冷笑:“你说呢?” 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个意思? 栗昭默了默,不确定地问:“我昨晚吐你身上了?” 回应她的是一段很长的沉默。 栗昭:“……” 她顿感心虚,尴尬地笑了两声。 她喝酒一向断片儿,每回酒醒都记不起前一天发生的事。 大约是知道自己酒品很差,从而产生的一种自我防御。 想到这,栗昭又开始转移:“你这衣服是从我衣柜里翻出来的吧,看着像你高中时候穿的。” “嗯。” “还好我妈有囤积癖,不然你说不定就得穿我的女装了。” “……” 梁西檐无可奈何,“我就不能买件衣服穿?” “…………噢。” 都怪昨天那坛青梅酒,害得她脑子都不灵光了。 她终于闭了嘴,老老实实守在一旁等吃的。 片刻后,梁西檐忽然看过来:“拿点葱。” 栗昭“啊?”一声,随后点点头:“葱、葱……”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备好的葱,倒是水槽放了把完整的,于是从里面拿了几根,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只是下个面的功夫,梁西檐再转头的时候,栗昭已经取下了砧板,手里还拿着菜刀。 那几根葱就整整齐齐摆在砧板上,她切一下就要对齐一下,那样子仿佛是在做什么生物研究。 梁西檐失语了,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接过她手机的东西亲自动手。 栗昭自觉让到旁边洗手。 她向来不会做饭,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嘻嘻打趣:“你以后要是失业了,还能去吃软饭,给富婆当家庭煮夫什么的。” 梁西檐把切好的葱放碗里:“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煮的是清汤挂面,没一会儿就熟了。他们俩一人一碗,还各自加了个煎鸡蛋。 栗昭端起自己那份溏心煎蛋面,刚拐出厨房,迎面就撞上了出门回来的黄玫。 黄玫看着她手上端的面,先是愣了下,接着露出一个嫌弃表情:“你可真行,睡到这个点才起,还让西檐给你做饭吃,你也真好意思!” 梁西檐在后面打岔:“没,婶婶,是我自己要做的。” “哪能让你做饭,你是客人,”黄玫指指不成器的女儿,“你也不说拦着点。” 栗昭端着碗避开她,一边拉开餐桌椅,一边无所谓地说:“人都说了,他自己想做,我拦他干嘛?” 她说着,低头嗦了一大口面条。 栗炜良就坐在一旁,正拆着他新买的宝贝钓具,见状生怕她把汤洒过来,忙往旁边挪远一个位置。 栗昭无语地瞅一眼自己亲爹,收回视线时,目光扫到黄玫的购物袋,她一顿。 “妈,你怎么还买了汉堡?” 黄玫正在厨房帮着梁西檐一起收拾,闻言探出半个身子:“那是给西檐买的,你别瞎吃啊。” 栗昭偷偷翻个白眼,在心里暗自腹诽:“真够夸张的。” 平时自己周末起晚了什么都没得吃。给梁西檐倒好,生怕他在英国待久了吃不惯,还给专门准备白人饭。 她把黄女士的话当耳旁风,一边啃汉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对面置身事外的栗炜良:“哎爸,你说实话,我其实是垃圾箱里捡的吧,实际上梁西檐才是你们亲生的。” 栗炜良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黄女士就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我倒是想。” 看清栗昭嘴里吃的是什么,她恨铁不成钢,“我这才买了两个,你一口就吃了半个?” “妈,他都回国一年了,吃什么外国饭,而且人在英国也不吃这玩意。” 啃了半个汉堡,栗昭又起身去冰箱找剩菜,片刻后端过来一碗昨晚没怎么动过的红烧鱼。 梁西檐这会儿终于坐下了:“没事婶婶,我比较喜欢吃面。” 栗昭右手挑着鱼刺,左手摊开:“看吧。” 见黄女士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她手腕一转,把刚挑好的第一块鱼肉放梁西檐碗里,笑吟吟地说:“多吃点。” “……” 梁西檐眼角抽了抽,只觉得她笑里藏刀。 餐桌上一时间呈现出一派虚假的温情,黄玫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转眼看去,见梁西檐没犹豫地把那块鱼肉吃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背栗昭回来的情景,心里无端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西檐啊,”黄玫笑容可掬,“你现在还没对象吧。” 栗昭霎时抬头,一言难尽看着自家老妈。 梁西檐十分有礼貌地回:“没有。” 黄女士更热情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梁西檐笑:“我暂时还不考虑这些。” “该考虑了,你过完年可就二十八了。” 她语重心长地说,“不是婶婶多管闲事,你父母都不在了,总得有人替你操操心。” 梁西檐笑而不语。 “你说你去英国留学,一下子就耽误好几年。” 黄玫:“婶婶知道你条件好,不着急,可你总得有个家啊。你说你这逢年过节都一个人,下了班回到家冷冷清清的,连口热饭都没有,那哪成啊?” 梁西檐:“婶婶说得是,我心里都有数。” 黄玫:“不然你看——” “哎呀,妈!” 栗昭深吸一口气,把音调压下来:“妈,我想吃烧鸭,你明早去市场顺便带一只回来呗。” 黄玫斜眼看她:“烧什么鸭,明天你堂妹结婚。” 栗昭一愣,面露讶异:“栗瑶?她才二十三吧?” 黄女士注意力转移,说起话来也夹枪带棒:“是啊,人二十三就结婚了,你呢?三十了还没着落。” 栗昭:“纠正一下,我今年二十六。” “有什么区别?” “……” 她小声嘟囔:“怎么没区别,区别可大了。” 见她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黄玫拿眼瞪她:“你说什么?” 栗昭端坐:“您说得都对。” “你就装吧,指不定心里在怎么编排我这个妈呢!” 黄玫气得不行,不住和梁西檐数落她:“说什么也不听,让她相个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梁西檐看一眼吹胡子瞪眼的栗昭,语气温和地替她辩解:“还年轻呢。” “年轻什么啊,都奔三了,她那些个同学,小孩都会跑了。” 黄玫叹口气,“前段时间有个开保时捷的,长得一表人才,每天早上过来接她上班,就等在我们那巷子口。” 梁西檐闻言微顿,笑也寡淡:“是吗?” “可不是。” 黄玫又剜女儿一眼,“结果她呢,宁愿去挤什么地铁,看吧,这段时间人都不来了。” “他不来就不来呗,”栗昭拿筷子扒拉鱼,“不来还好了,本来我也不喜欢那样的。” “那你倒是喜欢哪样的?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怎么,你喜欢天上的?” “……” 栗昭咬咬牙,抬脚踢了两下角落里栗炜良的鞋,对方却感觉不到似的,完全不给任何反应。 装死装得很彻底。 “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边黄女士还在喋喋不休,栗昭让她念叨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十分愤慨地挟起一块鱼肉,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 然后。 “啊——!” 黄玫还以为她在作怪,叉腰道:“你又……” 梁西檐已经起身到她跟前,抬手托住她的下巴:“怎么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搁在桌上的水杯也被他的动作带的左右摇摆了下,倒下了,水哗啦啦全流出来,桌椅地上湿了一大片。 栗炜良和黄玫都停下了手上动作,关切的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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