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完了。”谢归的话被裴仅冷冷的声音打断。 谢归抬了抬眉,停下了自己即将进行的动作,看着裴仅。 裴仅抽的也是“真心话”。 问题是:你人生中做过最疯狂的事。 其余几人视线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一下,都觉得要听到的肯定是个挺没意思的答案。 裴仅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出什么疯事儿的人,他身上的气质过于冷淡了,感觉什么都无法激起他巨大的情绪波动,就算是愤怒,也最多是两句冷嘲热讽,反正肯定不会动手。 就连昭昭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和裴仅认识这么久,他的人生简直可以用“井然有序”四个字来形容。 中学的时候除了课表,裴仅还有个自己的学习计划表,变态的是他每天都会按照上面执行。少有几次被昭昭打乱,他次日都会把那些落下的补上。 大学以后,包括昭昭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放飞自我,裴仅仍旧每天固定时间去图书馆,昭昭也会跟着去,裴仅在那看书,她就趴在旁边睡觉。 偶尔睡了一觉醒过来,裴仅还在看书,她当时就想,裴仅不会是个智能AI吧,严格规划、木得感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活人啊。 要说有什么例外,昭昭想,大概就是和她交往这件事了吧,不过后来裴仅还是及时止损和她分手了,所以也不算。 综上,裴仅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你能指望一个机器人发什么疯呢。 电线短路吗? 裴仅头低着,视线放在那行字上反复逡巡了几圈,然后抬起头来,“前几年刚来瑞士读书的时候喝多了,给,之前的女朋友打电话。然后那天晚上醉倒在了街头,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几个流浪汉。如果不是有个流浪汉借了衣服披上,那天大概就死了。那晚室外温度零下十几度。” 说这段话的时候,裴仅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每句都能到突破认知程度的话被他轻描淡写说完,空气已经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大部分是惊讶。 毕竟机器人也会发疯这件事实在是过于新奇且离谱。 大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所以你前女友接你电话了吗?” 俞灵拍了他一下,“要是接了就不是前女友啦。” 大钟又说:“那也不一定啊,复合后还有再分手的呢。” “但接了还让裴仅哥在室外差点冻死,不是更狠心么。要是我肯定就不和她复合了。”俞灵说完,后知后觉自己的僭越,又向裴仅抱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也可能那个姐姐刚好有事吧。” 谢归李昭的那侧始终没有动静,昭昭板板正正坐着像是在训练体态一样,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视线呆滞。 谢归则保持着慵慵懒懒的坐姿,一手端着酒杯,眼睛轻而慢地眨着,慢慢品着杯子里的酒。 “没有。”裴仅回答了大钟的问题,“她换了号码,那个电话是空号。” 饭局在一片不太痛快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男生们负责收拾桌子,昭昭把自己用过的杯子放到洗碗机里。 关上机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是裴仅发来的消息。 [我回过头。] [但,算了,都过去了。] 昭昭忽然就想起那时,当裴仅说出他会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话时,她回答的是,那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跑。 无论是什么情况。 ----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发文时间,但存稿充足,还差个结局了,不会坑。 所以,是早上发,晚上发,还是零点发,这是个问题,,,
第9章 迷路 别墅大概是专门出租给旅客或者聚会用的,一层有片娱乐区域,放着桌球台、棋牌桌,旁边还放着两台街头霸王。 简单收拾完楼下,大钟去楼上冲澡去了,俞灵听闻谢归是做游戏研发的,就吵着让他和自己一起打一局。 谢归没什么兴趣,说了句再说吧,垂着眼从口袋里掏出包烟,递了根给裴仅,“抽吗?” 裴仅摇头,“不了。谢谢。” 俞灵走到他两人中间,拿走谢归的烟,声音甜甜软软的,“吸烟有害健康,我都不让大钟抽啦。不然你们两个打一局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呢,明天又不用早起。” 谢归张了张嘴,却没拒绝,看向裴仅,挑挑眉,“来一局吗?” 裴仅说:“我不会玩。” “很简单的啦,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俞灵说着已经拉着裴仅的胳膊把人拽到了游戏机旁坐下,裴仅不太自在地往下拽了拽袖口,盖住方才被俞灵拉过的地方。 谢归把剩下的烟放回口袋里,走了两步又回了头,看着昭昭,“不过来给我加油?” “我觉得有点撑,想出去转一圈。”昭昭小声说。 “那我陪你。”谢归说着去拿外套,昭昭阻止了他。 “不用,我就在附近转转,顺便有开着的商店买点纪念品,很快就回来。”她看向游戏机旁边的人,“你打游戏吧。” 别墅在郊外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昭昭记得来的路上好像有个经营时间很晚的便利店,记不清是哪个方向了,但出了别墅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选择,她脑袋里掷了个钢镚儿,往左边走过去。 夜风不算温柔,吹在脸上有些刺骨,好在她出门前裹了很厚的衣服,拽着衣领往上拉了拉,半个脑袋埋在毛领里。 今晚柏林的夜间最低温度零下6度,比起国内北方某些城市的冬天,不算特别冷。 但在这种温度的室外待一晚上,是种什么感觉。 裴仅这么一个洁癖,别人坐过的床单他都要换下来的人,那晚却是被褴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救了的,他是种什么感觉。 还有,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才拨出的那通电话,听到的却是空号的提示,又是什么感觉。 前面没有路了,昭昭停顿一会儿拐了个弯。 裴仅离开的第二年,她阑尾炎住院,某天忽然接到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她对着电话喂了几声,对方也没有回答。 那天刚好谢归来医院看她,看到就问了句,骚扰电话?然后对面立刻挂断了。 那时候她和谢归还没有在一起,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有种直觉,对面就是裴仅。 她愣住半晌再打过去,对面已经关了机。她翻出自己之前得知裴仅出国后赌气拉黑的裴仅的微信,拉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裴仅删了。 裴仅说的那个电话,应该在这之后。 毕业的时候,手机号码学生优惠到期,移动过来宣传新套餐号码,昭昭刚和谢归在一起。 还是夏天,空气燥热,知了拼了命地叫着,昭昭拿着身份证,站在宣传棚底下想,是该往前走了。 如果时间倒回到那个夏天,她知道在几个月后裴仅会再次打来电话,并且在空号的提示音中醉倒在瑞士的街头,她还会换这个号码吗? 不,没有如果。 如果真有如果,她应该会把时间调回到更早以前,在裴仅说“好,分手”的时候,抬起胳膊堵住他的嘴,说,好什么好,我是赌气的你没看出来吗?哄哄我啊。 可他又凭什么要一直哄她。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但现在已经是现在了。 经过了很长一片没有路灯的区域,前面终于亮起了光,一间小小的Sp?ti出现在面前。 灯光挺暖的,里面货架上堆满了各种各种的小东西,圣诞节刚过没多久,玻璃门上还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气氛贴纸和挂饰。 在迈上台阶的时候,昭昭告诉自己,她已经有谢归了,这样不对,哪怕只是想想,也不对。 她从货架上挑了块黑巧,当年李格点名的那款,不仅在瑞士,在柏林也有,甚至国内也有,全球贸易经济的现在,没有什么是不能流通的。 拿着巧克力去柜台结账,昭昭忽然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她没带手机。 而且没有带卡,也没有现金。 值班的店员是个碧眼棕色卷发的男孩,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 昭昭发现自己没带钱后,很抱歉地把巧克力放回柜台,用蹩脚的英文说自己忘记带钱了。 刚准备转身走,碧眼小哥喊住她,应该说的是德语,或者是带口音的英文,反正她没听懂。 小哥拿着黑巧向她挥了挥,让她想起了国内某知名口香糖广告,嘿,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 昭昭没想到自己这款在德国竟然还挺受欢迎,只是萍水相逢的人都愿意给她买单。 不过吃人嘴短,昭昭不想在这遥远的国度再留下一笔情债。 于是她摆了摆手,再次用蹩脚的英文说:“Sorry,I have boyfriend.” 在思考“boyfriend”前是不是得加个“a”的时候,小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离开柜台向她走了过来。 然后用英文,德语,外加手语,向她说了一大通话。 昭昭用尽自己擦线过四级的知识储备,终于弄明白了小哥的意思。 她那会儿拿着巧克力在货架间溜达着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自觉地把巧克力掰断了。 影响人家二次售卖,自然要负责。 可问题是她现在没钱。 昭昭试图向小哥解释忘记带钱包手机,自己住在这附近,现在回去拿钱,让他等她一会儿。 奈何这段话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词汇量,说了半天小哥也没听懂。 不过最后小哥还是无奈把手一摊,说了句:“Just take it.” 这句昭昭倒是听懂了,让她拿走的意思。 真是感动,中欧友谊万岁! 昭昭接过小哥手里的巧克力,拆开包装,把早就被她掰碎的巧克力递了较大的一块给小哥,“Give you, you are so good, next time I come to Berlin还找you.” 出门的时候,她咬了一口巧克力,嚯!真是苦。 难怪小哥接过巧克力看向她的神情里没有感动。 昭昭是在离开便利店,走出10分钟以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的。 她没有方向概念,一路走过来也没有记住路上有什么标志,柏林的郊区黑漆漆的,半天才有一个亮度不强的路灯,还长得都差不多。 天上倒是有几颗星星,最亮的那颗也不知道是不是北极星,但问题是就算知道她也不晓得该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啊。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和茂密不见边际的绿化带,昭昭终于感到了害怕。 她想起国内时安安转发她的抢劫新闻,还有出国前美红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脊背开始层层冒出冷汗。 害怕过后,还是强行拿出理智,昭昭决定先顺着最大的路回便利店,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但这是她目前最优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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