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亲手将卫星电话塞到孙家栋手里,黝黑的皮肤与孙家栋的手背一对比,仿佛是不同人种。 孙家栋在气势上早就认输,颤颤巍巍接过电话,举在耳边时,手还在不停地抖,“爹地……” 电话另一头,孙达光倒是很稳,“家栋,你不要怕,爹地一定会救你。” 孙家栋当然怕,他始终认为父亲孙达光是普通商人,同黑社会没有任何关联,“我还有一位同学,和我一起被绑架,爹地你帮帮忙…………” 话还没讲完,就被乌鸦一把捂住话筒,身后那位肥佬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在孙家栋面前展开。 乌鸦命令道:“念——” 孙家栋配合地点点头。 等乌鸦松开手,孙家栋则盯住纸片,一字一顿地念给孙达光听,“爹地,请你在明晚开会,宣布退出选举,不去争话事人的位,我们一定会好吃好喝供着孙少爷,等五月十七选举一过,一定把孙少爷完完整整送回家……爹地……兴义是什么?选什么话事人?” 电话另一端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孙达光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砸了半间屋。 乌鸦夺回电话,扔给肥佬,由肥佬出声警告孙达光,“如果不照做,你知道后果,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警告完毕,便开始收天线。 燕妮注意到乌鸦左耳上带着一只黑色耳机,大约是随时接听幕后指挥。 至于这位幕后指挥是谁,她不必想也知道。 做戏做全套,肥佬又开始拨第二轮电话,同上一次一样,叫燕妮去听。 燕妮装出害怕模样,接过电话,放在耳旁,很快,对面传来一道懒洋洋声线,刚睡醒一样,同她打招呼,“BB有没有想我?” 燕妮紧紧抿住嘴唇,尽量遏制正浑身冒头的鸡皮疙瘩。 她看一眼乌鸦同肥佬两个,勉强喊出一声,“姐夫……” 对面似乎在笑,满意地、得意地笑,“姐夫很想BB啊…………” 她咬住牙,忍住想要砸毁卫星电话的冲动。 好在这时肥佬也拿出一张纸片,示意她照稿念。 燕妮终于脱离苦海,开始全神贯注念稿,“姐夫,劳驾准备五百万旧钞,用红色行李袋装好,五月十日早五点,到南港码头交赎金,另外,做人守信用,说退出就一定退,不要选举相关的任何事,五月十七日,赎金收到,选举结束,人会完完整整送回榕树湾。” 榕树两个字都写错,念得燕妮不由得瞪肥佬一眼,嫌弃他不学无术,好好的人不做,要做文盲。 肥佬被燕妮瞪得莫名其妙,又不敢出声,一颗裹满脂肪的心装的都是委屈。 燕妮念完台词,急不可耐地就将电话还给肥佬,肥佬接到耳边,原本打算照老规矩,再放几句威胁的话,却听见对面陆震坤同他调情,“你说……你在床上会不会比较听话?嗯?” 肥佬立刻堕入爱河,与这段声音大战三百回合。
第48章 香江风月48 香江风月48 肥佬听出浑身鸡皮,立誓如果同陆震坤面对面,他一定朝他眉中央重击一拳,打到对方呼天喊地叫阿妈才停手。 当然,一切只是臆想,他仍需装腔作势恐吓家属,“道上规矩你懂的,敢报警,杀的就不止她一个。” 陆震坤没反应,一秒后掐断电话,根本不同他多费口舌。 肥佬忍不住骂一句,“叼你老母,敢挂我电话?等我把你小妹先奸后杀,看你还敢不敢叼我!” 说完不忘瞪一眼燕妮,赤裸裸眼神游走在她裸露的小腿上,似乎对眼前这位“先奸后杀”的潜在对象十分满意。 燕妮腹内翻滚,一阵反胃。 身旁的孙家栋突然挺身而出,竹竿一样风吹就倒的身躯居然挡在燕妮面前,同肉山一般巨大的肥佬叫板,“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红港是法治社会,不是你们……你们黑社会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明明他自己害怕得发抖,却还在努力克服恐惧,保护燕妮,这勇气似山高海阔,浪潮汹涌,铁石心肠也要化冰融雪。 燕妮心里亦如春水潺潺,流动出叮咚声响。 然而她注意到原本要走的乌鸦,突然聚精会神去听耳麦里的指令,等一分钟,乌鸦脸色骤变,恶狠狠盯住燕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手臂,单手将她提起来,“几个伙计这几天都辛苦了,既然陆震坤这么不给面子,那就拿她小姨子开刀,一起轮了她,爽够了再说!” 此话一出,连他身后的肉山肥佬都惊讶到张大嘴,痴痴呆呆望住乌鸦,猜想他大约……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再看燕妮那一脸学生妹独有的倔强,不得不感慨,要狠还是大佬狠,一班古惑仔玩起来没底线,一不小心,玩死玩残都有可能。 看来同乌鸦比起来,他还能算上斯文读书人,讲道理,懂分寸,更懂怜香惜玉。 肥佬独自思想混乱的时间内,乌鸦与孙家栋已经起来,一个要拖燕妮,另一个要拦,两人推推搡搡,文弱的孙家栋怎么能是乌鸦的对手?乌鸦抬脚往孙家栋膝盖上一踹,孙家栋立刻抱住腿瘫倒在地,疼到几乎失去意识。 如此,燕妮被乌鸦拽着手臂,顺利带离这间屋。 门外是一片荒芜海岸与陡峭礁石,一枚圆润的月亮挂在天边,杂草地上零星散布着几幢旧楼,几间旧屋,仿佛来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小渔村,但她脑中仅有的地理常识无法帮助她分辨位置,眼前实在荒凉,夜幕与红砖石的交割下,燕妮几乎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电影画面,还是现实场景。 直到乌鸦将她拖进一间阁楼,阁楼开一扇巨大的窗,仿佛这间屋都在张开双臂迎接月光。 一切都显得浪漫又辉煌,直到她看见双人沙发上坐一名双腿修长,身躯瘦削的男子,月光下,他胸前那只银色十字架格外耀眼,无时无刻不在昭告他的信仰—— 银质,金钱至上。 送货到家,乌鸦扔下燕妮,一声不吭地退出去,期间还不忘替那位虔诚教徒拉上门。 灯未开,借着月光,燕妮看见他照旧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西装外套被仍在沙发扶手上,正休假。 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显然刚从教会下课,不远千里赶过来,与孙家栋去争“英雄救美”的机会。 燕妮揉着被乌鸦捏痛的手臂,慢慢往内走。 她经历一整天的惊心动魄,到现在还未吃晚饭,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一双眉毛不自觉收拢在一起,开口就是不耐烦,“你不会真的打算把我扣到五月十七吧?那我的功课怎么办?联考不用参加了?自动让位给其他人?” 其他事都可以商量,甚至包括她的青春和肉体,但一旦牵涉到功课,她立刻变身成炸药包,不必点火,随时都要自爆。 陆震坤却根本没将她的怒火放在心上,他只顾自己,仰头尽情享受他的月光,拿一把懒洋洋嗓音同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保证送你进剑桥,不过,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什么问题?”她累极,双腿无力,又不想去和陆震坤分享沙发,便只好坐在那张狭窄双人床上。 浅蓝色格子被褥格外松软,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一瞬间困意沉沉。 陆震坤笑起来,“有没有想我啊BB?” 再次听见陆震坤对自己的新昵称,燕妮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没有,也拜托你不要再叫我BB,我无法适应。” “那就想办法适应。”陆震坤放下架高的右腿,身体前倾,双手分别撑在两只膝盖上,以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姿态,与燕妮对话,“我今晚同天父对话,我问他,我好迷茫,求天父给我指引,你猜天父怎么讲?” “天父没有叫你去死吗?”燕妮看着他,认为自己遇到全港最无聊的男人,无聊及幼稚程度已然使得人神共愤。 刺耳的话他就当没听见,自顾自演他的独角戏,“天父叫我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债到期要收,事到期要做。” 听话听音,燕妮索性也不再与他绕圈子猜谜语,直白又直白地回应他,“所以今晚,天父叫你强奸我?” “没错。”当下陆震坤仍然能保持一张虔诚的严肃的脸孔,低头亲吻他胸前那只银色十字架,还要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天父也指引你,今晚乖乖听话,同我玩到天亮?” 燕妮无法理解,他是有何等天赋,能将如此荒谬的内容讲得如此诚挚真实。 她笑,抬起手,向他竖起中指,“陆震坤,叼你老母——” 陆震坤也笑,他站起身,慢慢向她走来,仿佛一座山,挡住背后的云和月,也挡住她面前所有光。 他说:“叼我老母没意思的……建议你叼我…………”
第49章 香江风月49 香江风月 49 “你上床前都这么幽默吗?”燕妮没忍住,破功,笑出声来。 陆震坤准备多时的调情以失败告终,难免恼羞成怒,沉下脸,转过背,丧气地回到原座,努力消化燕妮给他带来的沉重打击。 只是月光落在他肩头,沉默中为他添一笔不该存在的温柔。 燕妮知道躲不过,于是努力让自己放轻松,左右看了看问:“这是哪里?” “屏下村。”他语气生硬,已无耐心。 燕妮疑惑,“屏下?” 他歪头,扭动僵直的肩颈,“靠近大陆,是个荒废的小渔村。” “难怪我没印象……为什么选这里?” “我出生在屏下。” 这回轮到燕妮闭上嘴,不讲话,但陆震坤又补充说:“不过三岁就同我阿公阿妈偷渡到红港。” “嗯——” “过来……”他已将糟糕情绪消灭殆尽,又恢复到最初的漫不经心与胜券在握,只需勾勾手,她便要心甘情愿献上她的青春与梦想。 所以何必他向前走? 都怪他选错方式。 而他对面的燕妮正默默捏紧拳头,忍住往他那张英俊却自负的脸上挥拳的冲动。 她想骂一句“低B”,但不必多想,都知道后果。 愿赌服输,她无处后退。 犹豫片刻,为的是思考如何靠近她,到最后只好将“过来”两个字理解成暧昧勾引,索性大大方方跨坐在他大腿上,摆弄出一个撩人姿态,予取予求。 陆震坤咽一口沁凉空气,喉头攒动。 “低头。” 他看得出来,她忍着怒气,强迫自己冷静配合。不过无所谓,只要他得到,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 “再低一点。”他背靠沙发,保持着居高临下姿态,等她主动来靠。 燕妮大约已经豁出去,听从指令慢慢低头,柔韧而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影影绰绰,她的睫毛闪动,擦过他鼻尖,叹息,心痒难耐。 “让你再靠近一点,怎么都不听话的。”他轻轻一笑,伸手环过她脖颈,清楚感受她瞬间僵硬的背脊,愈发忍不住得意的笑意,涟漪般散开,再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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