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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晴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讪讪的笑了两声。 本来以为这次的折磨已经结束了，终于能松下一口气时，吴炬又补了一句：“下次再一块打，我还想看看你真正实力呢。” 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顾初晴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行。”
第23章 她与自己的光，近在咫尺。 宴会快要结束时, 顾初晴坐在程千舟身边，没话找话似的一边扣手一边说：“你不是说你打游戏一般？但是居然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她希望程千舟说他确实是在骗她, 这样子的话她就直接告诉他“其实我也在骗你哈哈哈”。 可惜, 程千舟果断的否认：“没骗你。刚刚是你前面铺垫的好。” 顾初晴严重怀疑程千舟这话里带着一股嘲讽的成分。 但他又解释道：“主要是你拿了一血，这个游戏，谁拿一血谁赢。”他语气太过于正经, 所以即使说出来的话如此荒诞，竟然也让顾初晴犹疑了一下。 “真的假的？”顾初晴瞪着眼睛, 有点难以置信。 现在饭桌上讲话最多的是贝德华, 他声音又大, 跟上课时候一个劲，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像他们这么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样，干过什么事，总之，说的口干舌燥的也没见消停。 其他人时不时起哄，时不时扯个闲篇，大家都混作一团。 两人小声的交谈在嘈杂的环境中消失匿迹, 只有彼此能听得见。 程千舟忍着笑意，偏过脑袋对上顾初晴懵懵懂懂的眼睛, 回应道：“当然是假的，这你都信。” 顾初晴反应过来以后, 顿时羞赧起来，下意识的抬手不轻不重的在程千舟胳膊上打了一下。 打完以后她才一下子惊醒过来，这可是程千舟啊, 不是孙芮也不是柯琰也不是林席啊, 她刚刚竟然没控制住打了他一下！ 都怪平时跟孙芮在一块呆习惯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顾初晴没转换过来，用了相同的相处方式去对待程千舟。 她有些紧张的扣着自己的手指骨节，想着要不要跟程千舟道个歉，而余光中，程千舟什么反应都没有，眉眼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样接下了顾初晴猫抓般的触碰。 顾初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程千舟没有反应这件事让她欣喜若狂，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并不排斥自己。 她可以用对待孙芮一样亲近的相处方式去对待程千舟，不用在端着自己，在程千舟面前不用再那么客气那么礼貌那么小心翼翼，她也可以放松下来，像他开自己玩笑一样去说一些朋友之间才会说的话。 这种聚会一聚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虽然饭早就吃完了，但大家吵吵闹闹的时间一下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都十点多了。 贝德华及时喊停，让这帮人赶紧各回各家，十一点之前必须发一张自己躺床上准备睡觉的照片，要不然他不放心。 一帮人风风火火的从饭店里面出来，外面的美食街上依旧有不少人，路边小摊的香味扑鼻而来，有人刚刚吃完饭的肚子又开始叫起来。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贝德华给几个女生打了车。 顾初晴拒绝了打车回家，她家离得近，就这么点路还要打车，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公主。 于是贝德华大手一挥，随手指了一个人：“你送她一下吧，我不放心这大晚上的。” 被指到的正好是饭桌上坐在程千舟旁边的学长，也是这里面为数不多跟顾初晴说过话的人。 他是高三年纪的孙辞修，人好成绩也好，他对这个小学妹其实还挺好奇的，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天才，他的成绩也是从中间冲上来的，所以他看顾初晴的时候总觉得跟自己很像。 竞赛补习那天晚上他就想跟她聊聊天了。 顾初晴推脱不掉，要是再一直拒绝就会显得自己很矫情，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但一想到要跟一个自己并不是很熟的人一起回家，她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尴尬到想逃跑的那种。 突然，一直插着口袋站在顾初晴身后的程千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我送吧，我顺路。” 顾初晴的视线唰一下像他投射过来，像看见了什么美食一样，眼睛都亮了。程千舟有些不自然的躲闪了下视线，眼神淡淡的放在孙辞修身上，又很快移开。 “也行，那你去送去吧，你方便点。”贝德华又嘱咐道，“必须得送到家门口啊，要是弄丢了你负责听见没？” 程千舟朝顾初晴走过来，一边回应他：“不会丢的。” 男生身后亮着一盏白炽灯，圆圆的像个月亮的形状。 顾初晴看过去的时候，程千舟整个人逆着光，头发被光晕成一圈毛茸茸，像一只温顺的大金毛。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步子迈的很大，几步就走到顾初晴这里。 但他却没有停下，而是擦着孙辞修的肩膀直接走了过去，顺便偏头朝顾初晴说：“走啊。” 顾初晴呆呆的应了声，连忙抬脚追上程千舟的步子。 同样的马路，同样的夜晚，又是两个人一起并肩走在路上，满天星辰撒在肩膀上，顾初晴拢紧了衣服，乖乖的迈着小碎步跟着他。 一个月以前，她还只能每天放学在这条路上没有目的没有希望的等待与他的偶遇，而一个月以后，她已经可以与他并肩。 程千舟仿佛察觉到自己步子有点大，于是不动声色的稍微放缓了脚步，去适应顾初晴的节奏。 顾初晴低着头，看看他们的影子，走入黑暗中时消失，在灯光下又显形，就这样一路不说话她也能觉得很有意思。 虽然她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但她怕程千舟会觉得尴尬，万一以后他不愿意在跟自己一路走了怎么办，所以顾初晴还是开了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 程千舟站在马路的外侧，身边偶尔经过几辆小轿车或者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人，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回应了一句：“没事，我正好要去看看她们。” 顾初晴知道，他口中的她们应该指的是他妈妈和姥姥。 所以，送她回家真的只是一件顺路的事吗？ 顾初晴一颗激动而高昂的心渐渐从半空中降落，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而不再去胡思乱想。 冷静点，冷静点。 她踢了一颗小石子，小石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滚过去，停在程千舟前面的道路上。 虽然一遍遍在心里说，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依旧还是控制不住失落的情绪。 程千舟没有把小石子踢回去，或者说没有那么幼稚，他一言不发的直接跨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身边女生的情绪变化。 顾初晴觉得他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失落的情绪得不到宣泄，就变成了勇气，她真想问问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跟她讲话，什么时候送她回家可以不是因为顺路呢。 她皱起小脸，不满的重新踢起一块小石头，就这样一直踢着，把内心的不满与失落全都发泄在一颗小石头上。 但她又找不到不满的点来，她有什么资格不满呢？ 当小石子再次挡在程千舟身前的路上时，他若有所思的停下了脚步。 顾初晴走出去两步远以后才意识到旁边的男生不见了，她迅速停在原地，转过身朝后看去。 “顾初晴。”一声低沉而慵懒的嗓音传过来，程千舟盯着女生疑惑的眼睛，问了那个他思考了一路的问题：“我跟林席，谁比较厉害？” “啊？”顾初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林席是怎么跳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来。 难不成是因为传说中男生对同性之间莫名的好胜心？ 因为林席也参加了这次竞赛，所以程千舟才会想要知道，林席和他谁比较厉害？ 顾初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程千舟，突然就明白他这一路到底为什么心不在焉的了，原来一直高高在上，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也会在意这种问题啊。 程千舟的形象在她眼里好像又变得立体了一些，不再像一个单薄的纸片人，他也会不爽，也会争强。 但顾初晴还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林席考得是高三组的竞赛，程千舟参加高一组，这两个年级八竿子打不着，做的题也完全不一样，怎么比？ 她犹豫了一会儿，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憋了半天才回应道：“你为什么要跟他比呢，如果是和同年级的人比较的话，那一定是你比较厉害，你可是第一名诶。” 她自认为机智且自然的化解了这个问题，顺便对程千舟表示了由衷的赞扬，绝对真心。 程千舟却一下子就把话题扯了回来，一股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架势：“不跟别人比，就我和林席，谁比较厉害？” 顾初晴抿了抿唇，不明白他这股执拗的劲是从哪来的，怎么就在这个毫无道理的问题上过不去了呢。 这样的话，那对不起了林席，顾初晴暗自想着，谁让你现在不在场呢。 最终，顾初晴还是回答了他：“你厉害，你比他们都厉害。” 或许是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语气也没有那么庄重，听起来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程千舟并没有因为得到答案而高兴或者开心，夸他的人太多了，他一下就能听出哪句是真心的哪句是敷衍。 他还是不够强。或者说，他可能永远比不过林席。 他表情淡淡的，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继续抬脚朝前走去：“你再犹豫一会儿天都亮了。” 顾初晴迅速转身跟上他，扬着嘴角在他身边说：“哪有，我没犹豫，我都说了你厉害，你最厉害。” 那天晚上满天星河璀璨，明月下，顾初晴与自己的光，近在咫尺。
第24章 怎么，你想在这打我？ 一条路很快就要走到尽头, 就算再不想分开也都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顾初晴突然没来由的觉得很伤感，少女的烂漫情愫开始蔓延, 她不禁想, 下一次送她回家又是什么时候呢，好不容易变得亲近的关系会不会又会像上次一样几天没说话就疏远了呢。 想着想着，她脚步就放缓了一些。 看着程千舟的背影, 顾初晴突然想起来，她为了这次聚餐专门把她最宝贵的拍立得带了出来, 但刚刚聚餐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来用过。 她悄悄从书包里掏出相机, 不动声色的在男生身后抬起手, 默默拍下了这张照片。 因为她太紧张了，怕程千舟突然转过脑袋，所以拍的速度非常快。 照片里的男生身高腿长，宽松的T恤映出少年肩胛骨的清瘦痕迹，他头顶的杨树依旧枝繁叶茂，相片里的林荫道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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