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时见微没有停下步子,走在前面:“严教授对学生也是这样捧杀吗?” “我这可不是捧杀。” “那是什么?” “皮格马利翁效应。” 听见陌生的专业名词,时见微立马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胳膊高高架起。 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看着他,表情抗拒,蹙眉撇嘴的:“这些知识别想以这种歹毒的方式进入我的脑子。” 怔了下,严慎没忍住,埋头闷笑,肩膀都在抖。 小姑娘真挺可爱的。
第16章 幺鸡 郑光乘坐的高铁两点半抵达桐江, 段非索性驱车到高铁站。 接到人后,为了方便,他换到后座, 跟严慎一起,一左一右, 夹着郑光。努力歪着身子关上车门, 段非哎呀一声:“有点儿挤啊。” 魏语晴去了趟卫生间回来, 看到驾驶座上换了人, 拉开副驾车门的手停住:“你开车啊?” 她看了眼后座, “我能不能坐后面。” 时见微已经扣好了安全带, 正埋头玩手机等她,听见她这话,立马抬起头来。 “你什么意思。”她可是秋名山车神。 叹了一口气, 魏语晴妥协,坐进副驾:“意思是你开慢点。” 时见微:“我不会超速的。” 这话吓得魏语晴把安全带都抓紧了, 绷着一张脸:“你别比着最高限速开。” 手肘抵着车窗,严慎抬眼看向对角位置的时见微, 略微好奇:“你开车很快?” 魏语晴抢先开口:“何止是快,她是猛。” “看不出来啊。” 他勾唇, 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画上完整句号的一句话, 更像是逗号,似乎还有后半句。 时见微哼笑一声:“还有严教授看不出来的?” 严慎没说话,不置可否。 警车开出去,汇入车流。高铁站附近很堵,龟速往前挪动。 段非从魏语晴那里拿来笔和本, 在车上给郑光做笔录。郑光几乎是有问必答,坐在拥挤的后座跟坐在老爷车里似的, 舒舒服服。但提起龚勇时,语气措辞和神情中都带着不屑。 听见龚勇的死讯,他也只是十分平常地轻嗤一声。 “死了就死了,贱命一条。”他转着手上的扳指,“先申明啊,跟我可没关系。我最多,就砍了他两根手指。” 这态度听得魏语晴皱眉,但她目视前方,没说什么。 郑光是放高利贷的,也开了几家正经棋牌室。两年前,龚勇在他的棋牌室断断续续输了不少钱,跟他见了一面,知道他放高利贷,直接找他借,拿去外面继续赌。 最后也只是掉入陷阱的恶性循环。 他们俩端午之后,几个月没见过。 听他手底下那些人说,龚勇还是隔三差五会去赌庄,输了照旧来他那儿借。林林总总,欠了他十几万。 笔录做完,警车也正好开到他家。 郑光下车后,在距离别墅大门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绷着身子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去旁边,撑着树,一阵狂吐。 收回视线,段非没急着上车,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时见微把车窗降下来。 段非:“还是我来开吧。” 刚才做笔录,一直没说,他快吐了。 路上有一段螺旋形的旋转公路,本来就比较容易晕车,她还开那么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车轱辘都离开地面飞起来了。 还好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没像郑光这样,真吐了。 时见微犹豫两秒,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严慎,推开车门,重新坐回后座。 很久没开四个轮的,有点开爽了。 车子驶出去。 魏语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几个妈这么嚣张。” 半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下,段非评价道:“这人是个狠角色。” “不是他。”严慎沉声,视线从车窗外挪进来,“高傲自大,唯利是图。他心里人分三六九等,比他低等的人他不屑一顾。” 食指微微弯曲,指骨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喉结,他不紧不慢说,“现场没有他的脚印、指纹,他也没必要弄死一个欠他十几万的人。对他这种人而言,吊着对方一口气看热闹,更有意思。” 很少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带着些许不明显的玩味。就好像,要吊着对方一口气看热闹的人,是他。 时见微静静看着他,听他和段非、魏语晴有来有往地讨论,有点听进去了。 不是把知识听进去了,是被他讲这些东西时的样子吸引了。 不只有漂亮的头骨,还有性感的大脑。 除此之外,他一定还有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 嗯……有点好奇。 - 警车停在市局的停车场,魏语晴和段非一前一后往总队大楼走。 时见微看到严慎拐了弯走到他那辆奥迪跟前,她跟过去,扯了下法式衬衫领口的冰丝带子,重新系。 “你去哪啊?”她问。 严慎:“去趟学校。” 时见微想了想:“下午有课吗?” 有的话,她可以偷偷去听听看。 拉开车门,胳膊随意地搭在上面,严慎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散漫。 “这么关心我的行程,要给小时法医报备吗?” 时见微沉吟,装模作样的思考,而后摆出一副认真建议的表情:“报备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严教授有时间的话,可以听听大学语文课。” 低嗤,严慎笑了笑,问她:“想去桐大看看吗?” 又起风了。 周围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很甜的花果香。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 上一次是她,“邀请”他进了她家。 时见微在心底沉吟几秒,抬头,扬着笑,故意说:“我很忙的。” 严慎见状点点头,拖着嗓音“啊”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那我走了。” “诶——” 伸手扣住车门,时见微深陷的梨涡悬在嘴角,“但是今天好像不太忙。” 严慎忍着没笑:“上车。” 市局到桐江大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时见微好奇他没有课去学校干什么,而且还能带上她。但她没问,反正到了就会知道。 直到站在桐江大学模拟实验室的门口,她看了眼门口的牌子,又看了看敞亮的走廊。 实验楼里有学生在上实验课,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来这里干什么?”她问。 严慎拉她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做实验。” 这间实验室很空旷,只有一张巨大的桌子,周围堆满了道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收拾整齐的杂货间。 时见微环顾一圈,有些好奇:“什么实验?” 严慎走到最里面,从角落里拎出来一个假人模具,放在桌上:“模拟嫌疑人心理。” 在讲台的盒子里抽出一支马克笔,他递给时见微,“麻烦小时法医,画一下龚勇的尸表特征。” 垂眼看着他手里的马克笔,时见微抱着胳膊笑:“原来严教授不是带我来桐大看看的,是找我来帮忙的。” 严慎保持着递笔的姿势:“我也没法确定,直接说,你会不会拒绝我。” 时见微:“那你现在就能确定我不会拒绝你吗?” 严慎默然,眯了眯眼。 瞥见他细微的表情,时见微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笔,越过他,朝假人模具走去,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我想拒绝的,但我怕你等会儿不放我回去。” 闻言,严慎收手插兜,转过身来。 站在原地看着她,他低笑一声:“我囚禁你了?” 嘶—— 这个词有点…… “他的尸表特征参考价值不大。”时见微拢回意识,在假人模具上画圈,“除了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砍断,做过阑尾手术,背部有一个擦挫伤以外,都在体内,而且炸得有点分裂。” 她顺便画出长线,把假人模具分成几块。 严慎走过来:“背部的擦挫伤是?” “他生前后背无意间刮蹭受伤过,或者被人拖拽过。”时见微朝他伸手,掌心向上,他把马克笔的笔帽放在她手里。她合上笔,笔帽抵着假人模具的后背画圈位置,“这个伤痕很新鲜,即使被烧伤也依旧有血迹。我更倾向于后者。” 说完,她抬眼看向严慎,音调上扬,“严教授开会的时候好像没有认真听哦。” 严慎挑眉:“是吗?” 时见微笑而不语。 不然呢?这些东西她在开会的时候可是说过的。 “我推断,龚勇死的时候是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他死了之后,被人从床上拖下来,后背刮蹭到床架。”她继续说。 早餐店二楼的床是看起来要散架的铁架,翻身时动静太大,还会发出吱呀声的那种。 “床上有对凶手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不好说。痕检科的人找了好几遍,没有在床上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应该是拿走了。” 话落,实验室里安静了下来。 严慎一只胳膊横在身前,另一只胳膊的手肘搭着,指骨轻轻摩挲着喉结。 时见微捕捉到他的小动作,注意力突然全部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 他在车上的时候也有这个小动作,这好像是他思考时的无意识举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在颀长的脖颈上小幅度地摩挲、刮蹭,滑过喉结,一下又一下。 一股蓬勃的张力扑面而来,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渗透进空气似的,又欲又性感。 她看得有些出神。 严慎捉住假人模具的脚踝,从桌角的方向拖下来,后背抵在桌角,形成刮蹭。 他蹲在地上:“先拖拽再焚尸?” “嗯。” “你觉得下毒和焚尸,是同一个人做的?” 现场爆炸已经被技术组确定为意外,是电线老化电路短路导致的爆炸。如果不是爆炸,龚勇的尸体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被发现。 或许,跟他闹矛盾冷战回娘家的妻子也迟迟发现不了。 时见微:“什么意思,凶手不止一个人?” “开会的时候,痕检科说过,现场找到的头孢类药物装在一个糖盒里。雷队也说了,龚勇有每天吃两颗糖丸的习惯,能把他的糖丸替换成头孢,这个人跟他很亲近。所以文淑和龚倩倩无法排除嫌疑。”严慎说,“当然,也有可能他出入赌庄随身携带糖盒被人看见,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毕竟,现场除了那对母女的脚印,还有钱大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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