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微彻底不想理他了。 “两次而已,受不了?” 把她放在浴室洗脸池的台面上,他问。 时见微难以置信地轻呵一声。 他是只做了两次,但她有三次!她因为他,颤抖了三次。 这!不!公!平! 嗓子干涩、沙哑,说话有点艰难,她不高兴地蹙眉,朝严慎抬手。 严慎双手撑在她身侧,见状,挑眉看她。 时见微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她说不出话。 严慎压低上身:“求我。” “……”时见微抿了下唇,无语,“你无不无聊。” 抬手推他,“不乐意帮忙就让开。” 没耐心同他周旋。 别以为做得舒服就能一笔勾销。 但不得不说,带着拥堵的气焰,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格外的爽,也格外的疼。 严慎没动,握住她的手,放下来。 “微微,我知道。卜老和聂老遇害、受伤,你是最想抓到凶手的人,憎恶、焦虑,甚至恨不得把他弄死。”他放轻声音,语气也柔和下来不少,“但你不能这样不顾一切,太危险了。凶手有备而来,做了伪装,拿着刀。你什么都没有,冲进安全通道。万一他藏在拐角的地方,你被袭击怎么办?” 度过了昨天危险且高度紧张的一天,又经历了刚才的翻云覆雨,大脑的思绪被撞散后重组。 时见微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垂下眼眸:“我不像你,情绪那么稳定。” 严慎轻笑:“我也有不稳定的时候。” “比如?” “刚才。” “……”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时见微那股羞耻心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作势要下去,严慎把她抱起来。 时见微心头一惊,“不做了……” “这么怕啊?”严慎心觉好笑,故意逗她。 时见微硬着头皮:“没有啊,只是有点累而已。” 弯了弯唇角,严慎抱她去放洗澡水:“嘴挺硬。” 时见微:“硬不硬你不是知道吗?” 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严慎抬手,指腹蹭过她的下唇:“不硬,很好亲。” 时见微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指尖泛起痒意,只一瞬,心里又有片刻心猿意马。严慎直勾勾地看着她:“微微,遭受巨大打击变得崩溃,是很正常的。不要这么冲动,我很担心。” “我当时没想别的嘛……我以后注意。”时见微嘟囔着,似撒娇,往前探了点身,埋怨道,“你挺凶的。” 严慎:“嗯。” 时见微:“但没有我凶。” 她吵架挂脸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她觉得。 严慎低声轻笑,伸手拉她过来,帮她清洗整理。 “你轻一点。”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时见微说。 应了一声,严慎的声音压了下来:“你别乱动。” 时见微避之不及,往前躲了点:“是你别乱动。” 太吓人了,说什么她也不来第三次了。 - 听说凶手被捕的时候,时见微刚睡醒。这段时间情绪不佳,长时间心理紧张,加上作息混乱,没睡过几个好觉,她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接到曹叮当的电话,说凶手被捕,她骤然清醒。盯着天花板,听他说完,撂下电话翻身下床。 严慎不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期间,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吻了吻她的眉心,说有事出去一趟,要审凶手什么的。 她当时睡得太沉了,脑袋晕乎乎的,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囫囵应了几声。 这会儿想起来,严慎应该跟她说的是凶手抓到了,他要去审。 在医院的时候,凶手戴了口罩,她只看见了他的眉眼,的确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 然而,她一只脚刚踏进总队大楼,就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安静得可怕,弥漫着一种错失亿万种可能,只剩下遗憾与懊恼的气息。 曹叮当和小莫站在走廊里,还有其他几个警员,各个都是战损状态。制服破了口,下巴、脸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蹭了灰,也渗了血。 或站或坐,靠在墙边,垂头丧气。 “怎么了?”时见微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句话。 小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眼眶发红,有明显哭过的痕迹。他欲言又止,最后咽了咽喉,又垂下脑袋。 曹叮当走过来,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段哥……” 他声线紧绷,干涩得不像话。说不出口,也很难让自己接受。深吸一口气,他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殉职了。” “殉……” 时见微感到仓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能发出微弱的一个音节。 仿佛巨石再度砸向她,“为什么?” 坐在地上的小莫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仰头,后脑勺靠墙,闭眼,眼前仿佛闪过不久前的画面。 “追捕凶手,从废弃大楼坠下去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更是不敢相信,也是不愿意相信。时见微慌乱地扫了一圈走廊和大厅里的人,问:“那他人呢?魏语晴呢?” “都在医院。”曹叮当拉住她,“段哥救不回来了,晴姐在等他家属。” 重重一锤,撞在钟鼎,也在她的心里发出沉闷的回响。时见微突然感觉到冷,在二十几度的天气里。 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攥紧,半晌,她拿开曹叮当的手,低眸,情绪沉下去:“我去趟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时见微看着镜子里映着自己的脸。凉水从指缝中流过,她的后脑勺一阵发麻。 他们刑警队,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太多,偶尔会传来这样的坏消息。有的人殉难在战友眼前,有的人尸骨无存。 她为每一位牺牲在前线的同事致敬、缅怀,但这是第一次,她身边如此熟悉、重要的朋友,为崇高的职业理想与信念捐躯。 震惊、沉痛、怒火中烧,所有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将她吞噬。 水龙头关上,哗哗水声被切断,戛然而止。 时见微扯了张纸巾,胡乱擦完手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跨步走出卫生间,直奔审讯室。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猝不及防大力推开。 汪组长吓了一跳,朝时见微诶诶两声。 审着凶手呢,她怎么就冲进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严慎看到时见微,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也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于是,他二话没说,把桌上的摄像机盖下去。又拿起一个本子,绕过长桌,走到墙面夹角处,抬手,遮住审讯室的监控。 时见微的目的性很强,进了审讯室都没看屋子里有谁,径直走到凶手面前,干脆利落地甩了对方两个响亮的耳光。 她打人很疼,这下更是卯足了劲,一巴掌就把人给打懵了。 “操。” 男人口腔里有血,啐了一口。 汪组长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小时,你干什么!” 他正欲上前阻止,严慎叫住了他。 “汪组长,离远点,不然你也得挨两下。” 汪组长:“……” “这是挨不挨两下的问题吗?这不合规矩!” 但他没再往前走,见识过的,小时这一巴掌下来他未必受得了。 时见微双手撑在男人面前,轻嗤:“这就带血了,这么弱?” 男人怒目圆睁,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下一瞬就要跳起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桌子上。 “我昨晚真该直接把你捅死。”他说着,笑起来,“你是那俩死东西的徒弟,拿你补空,勉强。” 话落,时见微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再扇你一巴掌。”她直起上身,“细节交代清楚,包括你是怎么引诱我老师去九顶山,又是怎么杀害他的。” 这些内容她现在不听,回头再看审讯监控。 走出审讯室,时见微靠在墙边揉手腕。严慎跟着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揉。 “手不疼?下次记得用工具。” 时见微看他蹙眉,专心给自己揉手腕,弯唇,笑眼盈盈。 “笑什么?”严慎迎上她的视线,问。 时见微嘴角的梨涡悬起来:“帮凶。” “嗯,你的帮凶。” “你就不怕雷队知道了,怪你吗?” 严慎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舒服没?” 时见微点头:“还行吧,起码乳腺通畅了。” 严慎挑眉:“我被雷队指着鼻子骂两句,换你舒服,不亏。” 闻言,时见微惊讶:“你会被雷队指着鼻子骂吗?他居然敢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你可是队里特地请来的外援啊。” “所以啊。”严慎低眸含笑,略微拖腔带调,“我怕什么。” 四目相对,心里微妙悸动。 虽然她向来独立,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保护。但他在时,她总会有种被庇佑、可以肆无忌惮的感觉。 锦上添花,不赖。
第70章 不眠江夜 审讯室里的白光刺眼, 杨至易坐在椅子上,被手铐紧扣的双手垂在腿间,后背随意地靠在椅背。身姿舒展, 十分自在。 审讯中断了,房间里没有别人。周遭很安静, 除了桌上的台灯, 一点也不透光, 更不透风。压抑的环境很搞嫌犯心态, 但对他而言, 太小儿科。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 慢条斯理地磨着指甲。嘴角破了口,下巴还挂着血渍,衣服很脏, 沾到了不少灰尘,还有血迹。他的神色没有半分紧张不安, 或者忏悔,跟在自己家一样。 门再度被推开, 严慎走进来,身后跟着汪组长和二组的小彭。 小彭把椅子拉正, 让严慎坐, 严慎摇头。 “九顶山案子案发的时候你才十岁。”汪组长看着杨至易开口,“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案子的?” 杨至易头也没抬:“十岁啊。” 他语气随意得很,像是寻常聊天。 汪组长:“为什么谋害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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