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昨晚吹了太久风的缘故, 向菀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身侧徐妍的位置是空的。 向菀起身,趿拉着拖鞋出去喊徐妍,发现徐妍已经离开了。 外边茶几上摆着一个做好的三明治, 旁边留着的字条说她先去公司了。 向菀打给她没人接, 就先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 她今天上午也约了客户, 眼看时候不早了, 简单收拾一下就也赶紧出门了。 成年人所有的黯然神伤, 得留到晚上。 上午客户的拜访在她接二连三的咳嗽和喷嚏声里被迫中断。 当向菀再一次从桌面的纸巾托里抽出纸巾挡住口鼻,她十二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回去根据你的需求整理一下方案,再另约你时间吧。” 大抵也是怕被传染,客户当即也表示出了十二分的理解。 拜别客户后, 向菀便驱车赶往工作室。 期间路过一间药店, 她按风寒的症状给自己买了感冒药和止咳糖浆吞下。 一路上,车里都放着节奏十分欢快的音乐, 声音也开得很大。 她强迫自己先不去想昨天傍晚看到的与江倾阳有关的种种。 至少要留到晚一点空下来的时间,她得先想好如果Linda那边发难,她要如何有效地应对。 可都还没等她开始想, Linda就先发制人了。 工作室除了偶尔有人出外景或者谈生意不在,其余时间大家中午都是在一起吃饭的。 盒饭不好吃,所以要么是统一订外卖, 要么就一起出去吃。 中午几人在会议室拆着外卖餐盒,却不见老麦身影。 向菀问厉冬,“老麦人呢?” 大厉说还在楼上改方案呢, “Linda那边大早上抽风一个劲儿地挑刺儿,老麦反反复复改了好几版了还是不满意, 还改着呢。” Linda虽然老油条,但老油条也有老油条的好处,这类人往往细节上都不太会较真儿,对合作方来说,简直是省力又省心。 所以之前的合作,其实一直都是很顺利而愉快的。 这一次很明显,是下马威也是警告。 向菀去剪辑室找老麦,看过老麦发给他们的成品以及双方的聊天记录后,向菀对老麦说:“别改了,不是你的问题。” 她让老麦先一起去吃饭。 吃饭时,向菀摘掉与徐妍有关的部分,和大家讲了昨晚在酒店与Linda的冲突,以及他们可能面临的问题。 Linda是广告商,下游对接向菀这边的工作室进行拍摄,上游有自己服务的客户。目前客户那边截止时间将至,如果无法按期交付作品,按此前签订的合同履约,他们作为下游是要承担首要责任的。 说到最后叹一口气,“对不起我搞砸了。” 唐糖一撂筷子,“那就不干了!本来我也看那女的不顺眼!” 大厉附和:“就是,这不欺负人呢嚒。” 唐糖:“谁让我们是乙方的乙方。” “你也别太悲观,和客户交不了差本来也会影响他们的口碑,没准儿挑挑刺儿折腾我们两下就过去了。”老麦宽慰向菀,又补充说道,“以后合同的责任划分要更细致一些。以前的合作都很愉快这块儿咱们就疏忽了,这次就全当是买个教训了。” “诶说到这个,你们觉不觉得咱们之前的很多合作,其实也都有点过于愉快了?”大厉冬笑哈哈喝一口饮料,“Linda这应该算咱们的第一栽了吧?这不值得一顿庆祝吗?” 向菀没心情接这个玩笑。老麦跟这个项目跟了挺久了,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有参与,现在白忙活不说还可能面临着被起诉和不小的赔偿。 而归根结底,要怪她签订合同之初,履约细节做得不够到位。 向菀和大家说,她会尽快找律师问一下这里的风险,看看有没有应对的措施,如果后续的合作进行不下去,这次的损失她来补上。 说完,也没再等大家开口,她就让大家继续吃饭、自己去打印之前的合同了。 会议室玻璃门关合,老麦大厉唐糖几人几乎同时摇摇头叹一口气。四喜在这时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小声地开口: “这次赔偿会很多吗?” 几个人俱是严肃地朝她一点头。 四喜咬着下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大厉冬的一句:“但是没我们平时的分红多。” 然后大家就都笑了。 四喜诧异地“啊?”了一声。 “你刚来不知道。”唐糖揉了把她后脑勺,稀松平常的口吻,“大项目的分红大家都一起分的,真要赔了就一起摊一下啦,都是小钱。” 四喜吁一口气,“那小向姐怎么还那么严肃啊...” “她觉得对不起老麦呗,”唐糖说,“老麦这么一大把岁数好几个月白干了。” “......”老麦选择无视掉这种对他年龄上的攻击,“没有好几个月昂,也就三四周吧,还是并线搞的。中间还穿插搞了些其他的。 ” 大厉:“你在侧面反映你工作量很饱和、效率很高吗?” 老麦笑:“反正比某人的后期高。” 大厉:“嘿!” 刚才大家在聊的东西,四喜决策不了,她想降低自己存在感、就一直埋头啃自己面前的那一桶鸡翅,这会儿吃完了最后一个,她终于不可避免地“嗝”了一声。 本来还在和老麦打闹的大厉冬在这时十分刻意地停顿了两秒,将惊叹的目光转向四喜。这两秒的注视让四喜白净的、不算太小的小脸儿迅速地充血。 唐糖一拍桌子:“你丫怎么这么烦人啊!” 大厉冬哈哈哈哈大笑,一边告饶一边把自己面前的那桶举起来,“开玩笑的四喜吃吧吃吧长身体呢我们都没听见我这儿还有半桶呢要不要?” - 伶北市一家律师事务所里。 沈喆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笔端点点桌面,向坐在他对面的向菀给出建议——目前最好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道个歉,日后真有麻烦,争取庭外和解。 “我不道歉。”这一句向菀答得很快。 “也不想和解...”这一句稍显停顿。 沈喆挑了挑眉。 沈喆今年三十二岁,是向菀公司成立伊始联系过的法律顾问。 毫不客气地说,向菀是他从业生涯见过的最不“专业”的老板。相熟后,他也曾戏称如果她工作室能撑过来年的春天,届时他一定定上十个花篮前去祝贺。 但没想到她的工作室竟然真的活下去了,虽然还算不上多大规模,但这两年也是稳中有进。 两个人也从合作关系变成了半个朋友。 “这次的原因我不方便细说,就当是我讨厌她这种个人恩怨吧,你总归知道我态度就好了。” 好吧,又是如此的不专业。 “反正你一直都是只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从来也不过问对错的。”大抵是看到他此刻的鄙夷神态,她补了这么一句。 沈喆一愣,有些意外地笑了。 「成年人不分对错只讲利弊,我会在法律框定的合理范围内,为我的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 回答的是两人相熟后,某次向菀得知他在打一场离婚财产分割的官司后,发出的疑问。 那一次,他是作为那位婚内屡次出轨、被妻子带着儿子闹到公司产生不良商业影响的丈夫的出庭辩护人。 “OK。”沈喆点点头,脸上仍有对向菀呛他这句的新奇笑意,“你也可以直接去找这家广告商的上游客户说明情况。” 向菀眼睛亮了一下。 “然后你面临的就不只是上游客户投诉的风险,还有这家广告商对你试图绕过中间人交易、违反竞争法的诉讼。 “以及,行业口碑败坏的必然结果。” 向菀:“......” “那跳过Linda,联系她所在的公司呢?她目前的职位是总监,再往上应该是区域GM,我可以保证老麦的交付绝对合乎要求,这种情况下,直接去找INK的GM会有什么法律上的风险吗?” “这个不是风险问题,这是个概率问题。” 向菀:“啊?” “GM想不想见你、有没有空见你的概率问题。” 向菀:“......” “也有可能会借此提出一些不平等的条件,比如要求豁免酬金,又或者...”沈喆满脸的不太理解, “他们现在也面临交付的问题啊,讲和是最合理低廉的方式。觉得合作不愉快下个季度终止合作就好了,至少已经签了合同的部分先想办法结单啊。...道歉怎么了?你不是经常道歉?” “不,你不知道,Linda真的是太过分了。”向菀再次陈述了一下上午看到的聊天记录里的内容,其中着重强调了老麦是如何的低三下气、又是一直如何被无里头地找茬儿。 “懂了,你可以低三下四,公司其他合作伙伴不可以。” “...我也没有好吗。”向菀蹙了蹙眉,“我们虽然是乙方,但我们也是人啊...” 她有些情绪化地把资料册收回,闷头站了起来,“就这样吧,总归我要先去试试看。” 沈喆笑着摇摇头,“OK,静候你佳音。” - 商拍不比写真,是有时间上的限制的。如果当下没争取下来,或者工作室最近的任务过饱和,那项目过了就是过了。合作方有自己的节奏,不太可能等着往后边排队。 这就意味着,项目是要一直出去找的。 确认对方的项目难度和交付时间,合作方也会根据提供的方案和报价,货比三家等等。 这边这个项目可能面临“流产”风险,向菀在托人要INK那边GM的电话试图挽救时,也在同步准备拜访新客户的事情。 - 中午吃饭时得知项目出了问题,这种决策上的事四喜插不上话,就没多说什么。 虽然大家笑哈哈地就把这事儿翻篇了,但下午小向姐出去见律师,四喜明显感觉到其他人也忙碌了起来。 唐糖姐和她说,把手头的东西尽快了结完空出时间,向菀那边再接新项目就不会再受制于人手问题,选择的空间才会更大一些。 四喜觉得自己也该出点力,可是她刚来,交付企业的东西还不能让她直接负责。平面那边遗留的工作目前已经收尾,四喜就跑来楼上看看能不能帮忙向菀处理一些合同或者报表之类的问题。 ...... “小向姐,你晚上要喝酒吗?”四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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