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客厅的里两个男人正在剥豌豆。 江劭庭一举一动相当晦涩,不难看出是头回干择菜这种事情。 大清早就能看到两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温桐心情大好朝那边打招呼:“早上好,哥哥劭庭。” 后半夜的雪持续到清晨没有停歇的迹象,天气冷温桐只好打消在外面跨年的想法。 三个人白天看电视打瞌睡,晚饭后开始打牌,没开始多久她和哥哥的钱都进了江劭庭的腰包。 “桐桐,不能偷瞟别人的牌。” 温杨率先发现了她的耍赖行为,将偏向一边的脑袋掰回去。 江劭庭有意放水,途中为了让她看清楚的还特地挑了个角度,无奈某人牌技和运气都一般,玩笑道:“再偷看,输了出两倍的钱。” 两个男人难得统一立场,温桐红着脸“哦”了一声。 晚上九点左右,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第89章 过节 (三) 雪夜寂寥, 阳台外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谁会过来呢?温桐放下扑克牌,主动起身去开门。 扭开把手,凛冽的寒风从走廊窗户钻进来, 她立即打了个寒噤, 紧接着鼻腔涌入一股浓烈的酒味。 “江月晚?” “呃。”门外的女人打了个重重的酒嗝, 藕段似的胳膊贴上来搂着温桐脖子,眼神恍惚迷离,“原来你们住一起啊。” 温桐吓了一跳, 这么冷的天对方身上仅穿了一条不到脚踝的绒面吊带裙, 她连忙把人搀进屋。 借着走廊的声控灯,温桐这才注意到四五步外的地面上有一件雪白的皮草, 应该是江月晚喝醉后没留意滑下去的。 她趿着拖鞋把衣服捡回来。 由于和江城关系平平, 加上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江劭庭一年到头和这个堂妹都说不到十句话。 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招惹的麻烦, 他毫不避讳看向对面的男人,说:“大舅哥的风流债都追到家里来了。” 温杨没理会他的讥讽, 眉心拧紧扫了眼门口的醉鬼,语气满是不耐烦:“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月晚感觉头顶的灯好像会跳舞,晃来晃去,过了两秒才品味出他话里的嫌弃和质问, 勾了勾红唇反问:“你也会心虚啊?” 浓浓的火药味,他们吵架了?温桐脑里跳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下意识望向沙发一边整以暇看戏的CEO。 “江……月晚, 要不你去我房间休息会吧?”温桐和她完全不熟, 颇为僵硬地挤出个亲呢点的称呼。 她杵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执拗地盯着哥哥, 温桐再次朝沙发上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江劭庭同样察觉到了这两人一时半会解不开矛盾,主动下场表态:“你家在哪?我让秘书送你回去。” 按照往常,他这样说了江月晚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眼下酒壮人胆,她愣是一声不吭默默拒绝。 气氛顿时陷入僵持,温桐准备让她和哥哥单独聊聊,刚想叫走江劭庭,她蓦地说了句:“你最近一直不理我。” “我解释过,那天喝多了。”温杨很是头疼,干脆攥着她的手腕往外走,“我送你回家。” 肌肤覆上熟悉的温度,像一缕烧得正旺的烈焰,点燃月晚心底不甘的火星,她顺势反握住他,妩媚的双眸盛满水光:“温杨,你是不是也喜欢过我?” “你误会了。”他不动声色抽出手,“是我的问题。” 温桐隐隐约约听出了他们话里的意思,见江月晚耳根冻得通红,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你先喝点水,我哥说话直不要往心里去。” “哥,外面还在下雪,你去卧室帮我拿件厚点的大衣给月晚套上吧。” 就不要直愣愣地雪上加霜了。 温桐虽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感情,但对一个喝醉酒还不忘冒着大雪过来找他的女生,哥哥直白的话多少有些残忍。 江月晚的视线定在热气腾腾的水杯上,余光里看见他走向房间,眼泪猝不及防汹涌而出。 她使尽千方百计都无法让他对自己更好一点,却亲眼目睹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话言听计从。 江月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依然紧紧拧成一团,她忽然觉得荒谬,朝男人的背影冷冷笑道:“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怎么不告诉她实情。” 温杨倏然停下。 温桐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下一句话冷不丁灌进她的耳膜。 “就当我成全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省得你日思夜想还在床——” “我的秘书在楼下。” 江劭庭强行打断她的话,视线移到门边,说:“堂妹还是回京港陪二叔好好过节比较好。” 客厅随着关门声寂静下去。 温桐握着水杯的手指泛白,她试图思索那番话的真实性,记忆如同翻涌的潮水,一个浪花便将她冲翻在地,她呆呆地看向几步路外的男人。 灯光明亮惨白,杯中冒着的白气越来越淡,空调运行的声音时大时小,慢慢和她的呼吸同频,一声一声,闷厚沉重。 温杨也在看她。 无数次幻想的场景忽然成真,他竟然有种得到解脱的畅快,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后悔没有早点说出来。 如果早点说,和她同床共枕、共度余生的人会不会是他? 下一秒,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他快步上前拥住她,“好了,先别哭。” “哥哥。”温桐无法控制地抽咽,她仰起头道歉,“对不起。” 无穷的内疚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撕扯血肉,啃食神经,她头痛欲裂。 二十年,她像一株躲在大树后面的小树苗,用妹妹的身份“理直气壮”汲取他的营养。 原来这一切本就不是他该做的。 她揪着自己的衣摆啜泣,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过,更准确来说,从宜杭回来后她就很少再哭了。 温杨抚上她的后背顺气,轻声劝慰:“桐桐没有对不起我,现在你知道了,还觉得我是你的哥哥吗?” “当然是。”温桐放下杯子,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腰,“一辈子都是。” “那伤心什么。”温杨拨开她脸颊上被要被糊住的发丝,揶揄了一句,“还怕我不要你?” 温桐当然没有这么自私的想法,捉住他的手认真回答:“没有这回事,我觉得欠哥哥这辈子的都还不清了。” 温杨明白她的意思,并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揽着她在沙发坐下后一五一十缓缓道来。 初来温家的时候他大概两岁左右,因此从开始就有记忆,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没过多久温桐出生,是个女孩,吴艳好面子,即使周围邻居都知道他的身份,但对外依然说他是温桐的哥哥,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有了名字。 “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对桐桐好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血缘关系。”他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顺带小心翼翼牵出她戴着的那枚,微微一笑,“桐桐现在也知道了我不是你的亲生哥哥,难道会突然不再搭理我?” “怎么可能。”温桐低头握住两枚挂坠,表面还残留着一点热量。 这是很久以前爸爸在寺庙旁边买的,求了个平平安安的好念头。 内心里她对是不是血缘关系这点没有那么在意,无数日月的陪伴,他们早就如同主人和影子,无法彼此分割。 “哥哥,我们去找找你的父母吧?”温桐不再奢求这些,但他说不定有对很爱他的爸爸妈妈,也许正等着他回家呢。 温杨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摇摇头回答:“没有这个必要,我的亲人有你就够了。” 十多岁的时候,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生长,他不止一次想过带着她逃离安顺街,找到自己的父母,也许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后来才知道,他是被父母用一笔钱卖到宜杭的,那里不是他们的退路,而是另一个安顺街。 “我有哥哥也够了。”温桐揩掉眼角的泪珠,笑着钻进他的怀里,顺嘴一提,“江月晚怎么也知道?” 这给她一种全世界都清楚只有她蒙在鼓里的错觉。 温杨清了清嗓子,神色有点不自然:“可能是我上周喝醉说漏嘴了?” 余光瞄见他耳根泛起的红,又联想起江月晚的话,温桐以前可能不理解,但随着和江劭庭的关系愈渐深入,她已然开窍,于是八卦地问:“是不是我没打通你电话的那次?” 温杨喝下去的凉白开差点把自己呛到,一眼就瞧出她的想法,皱眉道:“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对她没那种意思。” “那你对谁有那种意思?”温桐下意识回嘴,本质上她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尤其他还遮遮掩掩的。 “哪来这么多问题,睡觉去。” 温杨强硬打断她的连环问,抄起人往她的卧室走,边说:“等到了零点我再喊你起来,到时候那谁估计也回来了。” 哥哥口里的那谁一般指的是江劭庭,他下楼送江月晚回家了现在还没回703。 一晚上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精力消耗太大,温桐挨床没到五分钟就困得哈欠连天。 温杨在一旁等到她睡着,弯下腰掖好翘起来的被子,盯着睡熟的小脸轻笑一声:“除了你还有谁。” 大雪渐渐停歇,小区空地上陆陆续续聚集一群玩仙女棒的小孩,阳台外不时飘来几句电视里联欢晚会的声音。 温杨刚掩上卧室门,扭头便瞟到大门口正在脱大衣的男人。 当作没看见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安排在江城那边的人手这两天就会有动作,江劭庭见他女儿大有赖在楼下不肯走的架势,只好透漏一点消息把人引回去。 放下衣服后在客厅扫视一圈都没看到某人,他不悦地朝沙发投去一瞥:“把她气跑了?” 温杨正在慢条斯理为自己泡茶,头也没抬回呛:“江老板要不出去找找?” 江劭庭这时才回想起他刚才从卧室出来的,迈着长腿在旁边坐下,慢悠悠答道:“我可舍不得出去,大舅哥说不定还有几出我没见过的好戏。” 温杨侧眸睨他,将另一只茶杯重重扣在茶几上,“你不用睡沙发了。” “怎么,知道抢不过?” 温杨嗤笑一声,刺道:“江总晚上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以为别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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