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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气，好好说。” 陈东铎手肘撑在车门上，眼神深涌，“嗯。” 他去敲响了罗慧娴的院门。 罗慧娴迟疑了一下才过来开门。 “你现在过来，叫魏正阳的人发现了，我是不会帮你洗脱的。” 陈东铎走了进来。 “看看这份明细，明天律师会来找你签字过户。” 罗慧娴愣了片刻，接过这份文件。 她看见了遗嘱这两个字，看见了下面“冯戟”这两个字。 “冯戟？冯戟死了？” 她惊的有一瞬间脑袋空白。 那个常常坐在墙头的年轻人……竟然是死了。 “他病的那样厉害，也没什么好药能治得好么？” 她往下看，当看到财产划分之中属于她的那一份的时候，突兀的抬眸。 她看陈东铎眸中没有异样，又低头确认了一下。 “冯戟给我了留了财产？” “是的。” “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弄错。” “可……为什么？” 罗慧娴想不明白。 其实，现在她想来想去，对冯戟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表达的善意，也不明白。 起初，她觉得冯戟是和陈东铎一条船上的人，对她是有所图，是想要她能站在陈东铎这一边，去对付魏正阳。 可她有魏嵘。 他们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就算她认清了魏正阳的真面目，因着魏嵘，她也不可能把他逼近绝路。 陈东铎没回答她的问题，他说：“这份明细复印版你留着吧，明天律师来会给你详细解读。” 罗慧娴跟他走到门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东铎站在四合院门口。 路灯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落在墙边的梯子上，和曾经冯戟坐过的墙头重合。 他答应过冯戟不说，就会守诺不会说。 他说：“你还记得薇薇给你看过的小五六岁时候的女装照片么？” 罗慧娴拧着眉想了想。 “我记得。” 正是那张照片，才叫罗慧娴回去后给魏正阳通了气，导致魏正阳和冯戟交恶。 “那张照片，是冯戟的。” 陈东铎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罗慧娴呆立在门口。 冯戟……为什么会有小五儿时的照片。 她手指攥着这份遗嘱，指腹泛白。 魏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妈，刚才是谁来了？” 他见罗慧娴没有回答，就走过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只有一辆已经开到胡同口的汽车，已经看不清楚车牌了。 他把门关上，又去拉罗慧娴的手，双手冰冷。 “妈？” 罗慧娴猛地回过神来。 她立即拉开门，朝着昏暗的胡同口跑了几步。 陈东铎的车已经开走了。 魏嵘吓了一跳，追出来拉住了罗慧娴，“妈妈！” 这一声“妈妈”，喊回了罗慧娴的魂魄。 她跟着魏嵘回到了房间内。 她定定的坐在床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都是刚才陈东铎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冯戟这一段时日里，对她的态度和做法。 一个惊天的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 “不可能！” 她手掌握住成拳，抵在桌面上。 泛白的关节下压的是这份复印版的财产遗嘱。 她立即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向了她自己的房间。 “妈，你怎么了？”魏嵘觉得今天的罗慧娴有些不一样。 罗慧娴顾不上和魏嵘说话，她翻开了自己不论何时都从不离身的相册。 相册里，是小五从满月到八岁离世的所有照片。 她手指颤抖的翻看着这些照片，翻到其中一张女童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张稚嫩童稚的小脸，竟然缓缓地和她脑海里冯戟的脸合二为一。 她惊叫了一声，扔掉了相册，跪坐在地上，手指插入了自己的长发，惊恐的眼神注视着那相册。 魏嵘吓坏了。 “妈……” 罗慧娴又忽然扑过去，将相册捡起来，收在怀里，摇着头否认自己的想法。 “不，不会的……” 他死了。 这一夜，魏嵘没敢合眼。 他就守着同样无眠的罗慧娴。 他也看见了罗慧娴拿回来的那份冯戟的遗嘱。 在冯戟住在隔壁四合院的这段日子里，魏嵘也和冯戟打过几次照面。 他因着宋青萝的事，对冯戟从未有过什么好的感官。 他被冯戟算计了。 可连带着宋青萝，他又恨不起来。 他不知道原因。 或许是看冯戟那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心中不忍吧。 他从来都不是这种心肠软弱的人，也不知道这一次为何会这样。 可现在冯戟死了。 又为何要给罗慧娴留下遗嘱。 一直到天亮。 罗慧娴忽然坐了起来。 她熬了一夜，眼睛里遍布红血丝，“阿嵘，我要出去。”
第617章 为你报仇 罗慧娴乔装来到长岛。 距离上一次来，已经有一年了。 开门的是于佳薇。 她看见罗慧娴，也并无惊讶。 罗慧娴穿着的是纯黑的风衣，戴着口罩，身后跟着的是魏嵘。 “你来找东铎么？他不在家。” 罗慧娴说：“找你也一样。” 于佳薇让开门，让两人进来。 瑞瑞坐在门口的地垫上玩拼图，听见声音，朝着这边看过来。 罗慧娴脚步一顿。 她目光似有若无的掠过跟在身侧的魏嵘，“我和于佳薇有话说，你那边等一下吧。” 魏嵘停住脚步，没跟上去。 他从小就听罗慧娴的话。 魏嵘走到沙发旁边，目光落在地垫上坐着的小女孩身上。 小瑞瑞有一块拼图怎么就拼不对，她翻来覆去的倒腾着。 忽然，就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帮她取过另外一边的一块拼图，移开其中一块。 “应该这样拼。” 瑞瑞抬起头来，对上了魏嵘的眸。 “谢谢你。” 魏嵘没答。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一种熟悉感漫上心头。 瑞瑞从地上坐起来，坐正坐好，纠正他，“你应该说，不客气。” 魏嵘一怔。 他所到之处，都是客气恭维的话，即便是相处过几年的所谓朋友，大多也都是看中了他背后能拿到的利益。 他出手阔绰，又爱玩，给出去的东西不计其数。 他以为那都是施舍，他们都该对他感恩戴德，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 可现在一个小孩子这样教他。 “我应该这么说么？” 瑞瑞郑重点头：“嗯！” 魏嵘抿了抿唇，“不客气。” 小瑞瑞开心一笑，就又趴在地垫上去玩拼图了。 罗慧娴随着于佳薇来到了花厅。 她注视着于佳薇：“冯戟是小五么？” 于佳薇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中年女人。 她此时眼神中满满的是焦虑，是失神，眼睛里的红血丝昭示着她一整夜无眠，在罗慧娴心中，整个事件的开端和结局，都是因为一个人。 于佳薇：“你不该来问我，也不该问东铎，你该去问你的枕边人。” 枕边人？ 罗慧娴整个人一顿。 “魏正阳？” “你见到过小五的尸体么？”于佳薇点明了这件事。 罗慧娴呆站在大片倾泻而下的灯光下，落在墙边的目光失了焦距。 她没见过。 她从陈家老家那边回来，魏正阳给她的，就是一个骨灰盒了。 “魏正阳的身份，你不是已经查到了么？你还不理解么？” 于佳薇这句话，彻底点醒了罗慧娴。 她查到魏正阳其实是陈嵩涛的前妹夫。 可两人对外宣称是和平离婚。 她本想魏正阳对陈嵩涛的恨意，应该就是源自于陈大小姐，想要报复陈家，报复离婚的陈大小姐。 于佳薇说：“陈大小姐死在了陈家，她的丈夫去认领尸体，被打了个半死。” 罗慧娴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不是和平离婚？是被陈嵩涛逼迫的？” 于佳薇不语。 陈大夫人那番话，又回响在耳畔。 陈大小姐已去世多年，她并不想要抹黑她的身后名。 话已至此，就算不多说，罗慧娴也能猜想到了。 “罗女士，”于佳薇说，“你的敌人，一直都不该是我们。” …… 宋青萝抱着骨灰下了船。 冯戟临死前留下遗嘱，说希望骨灰撒在大海里。 宋青萝没照做。 反正她向来都不听他的。 她要叫他好好地入土为安。 等到腹中胎儿落地长大，她要牵着孩子的手，走到墓碑旁边，指着他的照片告诉她：“这是你的爸爸。” 葬礼是于佳薇安排的。 她重新回归工作。 手中第一个单子就是冯戟一切从简的葬礼。 冯戟照片不多，她和宋青萝沟通后，从冯戟的助理那边选出来一张来，洗出来，放进了相框中。 葬礼只邀请了极个别的人。 冯戟的根基本就不在国内，熟识的人不多。 萧良和方柏轩来了。 当陈东铎告知萧良和方柏轩的时候，这两人沉默良久，脸上表情凝肃，却都没有开口。 其实儿时的情谊，到现在过去二十多年，已经淡忘许多了。 友情都是需要联系和维系的。 就连方柏轩，起初在知道陈东铎不是儿时的小五的时候，别扭的也不是因为陈东铎身份的置换。 而是源自于陈东铎骗了他。 可他们却还是来了。 方柏轩在墓碑前，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他是因为他学医，走上的医学这条道路，可终归没有医了他的病，没能救了他的命。 葬礼当天，墓园里飘着细雨。 葬礼结束后，有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了过来。 她站在墓碑前，深深地注视着墓碑上的年轻男人。 她本以为，她的小五，时间永远都定格在八岁那年了。 她如何能想得到，他活下来了。 罗慧娴缓缓地蹲了下来，手中的黑色大伞倾倒在一旁，她整个人都被绵密的细雨打湿，黑色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仅仅是这段时间，她原本的黑发中，就掺杂冒出来很多白发。 她手指覆在冯戟的相框上，哀声叫道：“小五……” 许久后，她才撑着墓碑的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她眼中似是泣血般的红，注视着冯戟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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