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乎乎的裙子黏在腿上不舒服,身上也有点冷。阮梨走进卫生间,找到吹风机,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响起,阮梨在走神。 二十四个小时不到,她居然又和霍砚舟住在了酒店的同一个房间。 阮梨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霍砚舟撑起西装外套,将她虚虚护在身前时,她鼻息间洁净清冽的男性气息。 她和霍明朗都没有靠得那么近过。 脸颊有点烫,阮梨按掉吹风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盥洗台前的镜子映出女孩子姣好的一张脸,只是从前凝白的脸蛋红扑扑的。 不会是感冒了吧? 或许她的确应该马上冲个热水澡? 霍砚舟这一趟去的有点久。 有故意的成分,但也确实拿回来不少东西。 换洗的衣服,一次性四件套,两桶泡面,一罐婴儿霜,纸杯和感冒药。为他找这些东西的时候,旅馆的阿姨还在喋喋不休,说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办文化节,她才不会准备这些东西。 霍砚舟给了她双倍的房钱,请她再烧一壶热水送上来。 阿姨开心了,不吐槽了。 推门进来,将袋子放在有些褪漆的木桌上。房间的隔音不好,卫生间传来沙沙水声,霍砚舟转头,隔着青白的帘子,一道曲线婀娜的剪影。 他蓦地低眼。 阮梨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但桌上多了两个袋子。探头看过去,居然有不少东西,外面这么大的雨,阮梨好奇霍砚舟是从哪弄来的这些。 正琢磨着,房门被推开,霍砚舟走进来,身上多了件干爽的外套,只是里面的衬衣还湿着。 “我去冲澡,你饿了就先吃。” 很正常的对话,听起来却奇奇怪怪的。阮梨不想深究,只点点头。 霍砚舟微顿一步,看她湿漉漉的头发,“袋子里有新毛巾,把头发擦干。” 人进了卫生间,阮梨偷偷去看。他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个大家长,转念想想,也没错,他的确一直都扮演着“大家长”的角色。 卫生间的灯再度亮起,阮梨整个人蓦地僵在椅子里。 霍砚舟修长的身形落在帘幕上,他正在抬手解衬衫的扣子。那道侧影里,连男人的喉结都勾勒得清晰。 阮梨从前不理解这种设计,好端端的卫生间非要做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再欲盖弥彰地用一面帘子遮起,图什么? 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这个“懂了”的认知让周身的热意无端蒸腾,阮梨蓦地转过身,呆呆地看着有些泛潮的墙壁,感觉脸颊好像更烫了。 等等,那刚刚她洗澡的时候,岂不是……还好,霍砚舟刚才不在房间里。 霍砚舟冲澡很快,再出来的时候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微湿的短发垂在额前,整个人有种清爽的英俊。 他没戴眼镜,少了那层遮挡,一双湛黑的眸子看起来更加深邃,压迫感也更强。 阮梨咽咽嗓子,错开两人相接的视线,“阿姨刚刚送了热水过来,我冲了感冒冲剂,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嗯。” 霍砚舟走过来,阮梨嗅到了他身上清新的香气,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样。 喉咙不自觉吞咽,她又问:“吃泡面吗?” 阮梨早就饿了,但她不好意思自己吃。 霍砚舟垂眼,女孩子乌润眼底的紧张再明显不过,如果他站在这里,她大概连桶泡面都吃不踏实。 “你先吃,我出去抽烟,顺便处理一点工作。” “哦。” 阮梨吃完泡面,散干净了房间里的味道,又和徐浩报了平安,霍砚舟才回来。 他身上依然清清爽爽,一点难闻的烟味都没有。 “你现在要吃吗?”阮梨问。 “刚在楼下吃过了。” 见霍砚舟去拿外套和电脑,阮梨微顿,“你还要出去吗?” 霍砚舟看她清软的眸子,“我就在大堂,确实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阮梨咬唇,她没有那么迟钝,她知道霍砚舟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怕她尴尬,才刻意避开。 “我确实有一点尴尬,但绝对不是因为不信任您。”阮梨急着解释,连敬词都用上了,“事实上……可能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有点慢热。” 阮梨觉得好像没解释清楚,又觉得好像越说越乱,深吸一口气,“总之,如果您没有觉得不适,就留在这里处理工作。这张床……我们一人一半。” 说到最后,她自己先没了声。 霍砚舟却难得勾起唇角,眼底凝着浅浅笑意。 “我没有不适,但如果你不要总是用‘您’这样的称呼会更好。” 阮梨:“……” 霍砚舟没有去大堂。阮梨坐在床边看手机,霍砚舟在简陋的桌前办公。 他在开一个跨国会议,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偏沉的音色。 阮梨的法语不好,一些简单的句子还是从前上学时看电影学来的,都是爱情电影。她想象了一下霍砚舟的这把嗓子用法语说情话——嗯,会像巴黎的雨夜一样,裹挟潮湿,温柔又浪漫。 阮梨又看他挺括的背影,他穿白衬衫的时候偏斯文,换了黑色,那种凌厉感就又回来了。 脑子里不自觉浮现起霍砚舟衬衫湿透的样子,薄薄的布料贴在腰腹上,那么分明的肌理…… 阮梨被自己脑子里画面惊住。 她在干什么? 她在yy霍砚舟?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霍砚舟转过头,阮梨动作其实很轻,这会儿已经完全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蜷成一团,将被子拱出一个小小的山包。 霍砚舟重新投入到会议,却有些走神,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分过心。 有些事情开始偏离轨道。 而事实上,还有直接脱轨的事。 凌晨三点,床上小小的一团开始哼唧。 霍砚舟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过来,借着房间里昏黄的光线,阮梨一张小脸泛着不太正常的红。 霍砚舟伸手,掌心贴上阮梨的额头,很烫。 阮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好像被卷入一个怎么都出不去的空间,周遭是冷冰冰的墙壁,她一路跌跌撞撞,任凭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迷迷糊糊睁开眼,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把药吃了。” 很沉很好听的男声。 她乖乖地张开嘴,舌尖触上一片苦,继而蔓延开。她最讨厌吃苦的东西,摇着头将小小的药片用舌尖抵出去,然后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小时候抗拒吃药,她用的就是这招,经验格外丰富。 “阮梨,听话。” 阮梨不听。 她近乎贪婪地腻在这个怀抱里,脊背被温热的触感熨帖得好舒服,阮梨又靠近了点,试图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窝着。 霍砚舟垂眼看怀里不听话的女孩子,粉软的唇抿得紧紧的,她似乎是清醒的,知道有人要喂她吃药,但又不太清醒,因为一直在他怀里蹭。 “等会儿再睡。” “先吃药,吃了药才能退烧。” “乖,张嘴。” 如果有熟识霍砚舟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掉下巴。 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耐心过,还是对个姑娘。 可烧得有点糊涂的姑娘却不领情,只觉得聒噪。 阮梨缓缓睁开眼,视线里是男人修白的脖颈,凸起的喉结轻动。 视线上移,流畅的下颌线,两片薄薄的唇,很饱满,看着也很软。 可它一张一翕,不给她半点安宁,不让她睡觉,还要让她吃很苦的药。 那一瞬间,阮梨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里的哪根神经搭错了,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望进一双湛湛的黑眸。 下一秒,她直接抬手将人拉低,贴上那两片看起来软软的。 世界安静了。
第010章 阮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才醒来,天光大亮,暴雨将小小的县城洗刷得清透明亮。 霍砚舟不在房间,只Miya坐在桌边玩手机。 “醒啦,还有没有不舒服?”Miya笑盈盈地凑过来,见阮梨有些迷茫,才又解释道:“你生病了,霍总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霍……” “好像有事吧,天没亮就走了。”Miya冲阮梨眨眨眼,“阮老师,霍先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啊?”阮梨微惊。 Miya指了指桌上的药,“他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得很仔细,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我可见多了,这么耐心又细致地交代一件事只有一个原因——” Miya咧着笑,“上心了。” 阮梨摇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认识,他应该算是我的……长辈?” Miya:“?” 是长辈吧。 阮梨想,她应该没有定义错这样的关系。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项目组原先的行程安排,整个调研不得不慢下来,阮梨在苏市出差的第三天晚上,接了一个陌生电话,是霍明朗。 “阮梨,我在你酒店楼下,我们谈谈。” 阮梨不知道霍明朗为什么要来苏市,她这几天努力用工作把自己装满,不去想任何一点关于霍明朗的事情。 但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她不可能永远回避霍明朗。 阮梨换了件衣服出门,从电梯间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大堂的霍明朗,他好像看起来清减了些,精神也不太好,眼底的血丝很重。 霍明朗想去牵她的手,却被阮梨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阮梨。” “出去说吧。” 阮梨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她不想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被围观,她的同事和项目方的熟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这场暴雨给苏市的这个春天带来了一丝凉意,尤其入夜之后。阮梨找了酒店旁边一间安静的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热牛奶。 “你喝什么?” 霍明朗微怔。 从前每一次出去喝东西,阮梨都会给他点好,也把他的口味摸得很准。 霍明朗咽下喉咙里的涩,“冰拿铁。” 这几天霍明朗过得并不好,从他收到阮梨的那条分手短信开始。阮梨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不打算给彼此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阮梨说不让他打扰她的父母和朋友,霍明朗知道这里面的潜台词。如果他去找了阮兴国、程雅芝抑或孙媛,阮梨今天连他的面都不会见。 他等了三天,72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就算要他死,也该让他死个明白。 手掌里的咖啡裹挟冰凉,霍明朗咽咽嗓子,“你要分手,总要给我个理由。” 阮梨有一瞬的茫然。 她这两天努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大多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大家说说笑笑,将她的情绪和时间填满,让她无暇去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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