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水土不服,导致消化不良。” 听了董助的话,徐欥羞得脸热,耳朵尖儿犹甚。 夕阳穿透玻璃窗而来,晚霞铺满苍穹,纸皮一般薄薄的皮肤下毛细血管隐隐若现,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双手递上刚才试过的两身西装,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自己拿了主张:“我只要这两套就好,麻烦您。” 时舒理解了他的敏感,对于他的拒绝虽惋惜,但表示尊重:“那行,听你的。” 徐欥舒松口气,转身去拿手机付款,却又听见时舒说:“刷我的卡。” 徐欥忍不住了:“……您不是说听我的吗?” 可她总有她的立场。 她说,她在,哪有要助理付钱的道理? “穿正装的商务场合还应该有合适的机械手表作为搭配。”车子停在西山园林别墅时,时舒看着为她拉开车门护着车门上沿的徐助理,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明天送你块表。” - 这种老板为他的消费买单的行为并没有让徐欥觉得享受和坦荡,反而加剧了他的不安和惶然。 仿佛,这并非是正常的职场上级和下级的关系,而是一种复杂不纯粹的关系。 阅历丰富、游刃有余的女总裁,资历尚浅的大学毕业生,奢侈品双肩背包,高定西装,是明明坦荡,却更容易让人误会的组合。 徐欥辗转一夜,难眠。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徐欥去西山接时舒上班,时舒一眼便注意到他眼睑下面有细碎淡淡的乌青,藏在浓密的睫毛下若隐若现,别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昨晚没睡好?” “嗯。”徐欥点头:“我今天能不能跟您聊聊?”
第12章 “可以。” - 开完例会。 徐欥被时舒喊进办公室。 时舒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说要送给徐助理一块表,那就是要送给徐助理一块表。 她穿着黑色宽松的衬衫坐在人体工学设计的座椅上,身体微微后靠,手垫着原木材质的办公桌,沿着办公桌的案面推过去徐欥面前一个高级质感的木头盒子,清晰的的Vacheron Constantin品牌Logo。 她敞敞亮亮地送他名表,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她眼尾带着笑:“昨天说好送你的手表。”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徐欥还对自己的决定有些迟疑,眼下,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比他年薪还要价高的手表,只想快速地和这里做一个了断。 徐欥捏了捏手中的牛皮纸信封,力道收紧。 信封里除了一封手写辞职报告,还有一张银行卡。 他查过双肩背包的价格,也知晓西装的价格,银行卡里的金额是用于偿还时总送给他的这些礼物的。 但眼前这块手表的价格并不在他目前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对不起,时总。”徐欥垂着眼,没伸手接:“我想,我不能够再接受您赠与的礼物。” “理由?” 徐欥以沉默回应。 时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脑袋上乖顺的头发看了一会儿,看似乖巧的徐助理其实也憋着股劲儿,他有他的原则,有他的倔强。 时舒没再勉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他不要便不要,时舒收回手,点点头:“行。” “那你说吧,要跟我谈什么事儿?” 她的办公室是极简主义的原木风格,空旷而色系简约,她坐着,徐欥站着。 徐欥刚要开口,就听到时舒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他于是话到嘴边,改了口:“您要不要先接电话?” 时舒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好友夏章桃打来的。 时舒摁掉电话,对徐欥说:“你先说你的事儿。” 徐欥鼓起勇气递出昨夜辗转半夜后,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旁边手写好的辞职报告。 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和时舒萍水相逢,也未曾相处过很久,感情未至深时,是离开最果断的时刻。 “我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想要向您请辞。” 他这操作让时舒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失态。 时舒平静地问:“理由?” 看着他递过来的牛皮纸信件封皮,时舒未伸手接过来,就任由他的手臂那样悬空屈伸。 沉默良久。 唯有不和谐的震动模式吵吵闹闹,烦了耳膜。 她轻嗤了声:“我对你不好?” “您对我很好。” 她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清冷禁欲的金边眼镜下,藏着一双锐利而精明的眼睛,她似乎在说: 对你很好,你还要走? 徐欥深深呼吸后,停顿了须臾,直言不讳。 正是因为她对他很好,让他感受到了一些难以承受的负担。 徐欥说,他只是一个助理,他只想得到和总裁助理岗位等值的劳动价值所得,而不想获取除此之外的报酬和赠与。 他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她像是那种送他礼物,会考虑他到底做了多少有价值的工作,值不值得、配不配得上她在他身上投入的那种精明的商人么? 在他身上未曾考虑过任何利益的时舒,淡淡道:“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徐欥有一瞬恍惚察觉到她说这话时带了点儿淡淡的酸楚,很轻,像是幻觉一般,又消散不见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就没停过。 挂断了响,响了挂断。 挂断了再响。 时舒皱眉:“我接个电话。” “在忙。”时舒接通电话:“晚点儿打给你。” 说完,时舒就准备挂电话了,从耳边移开手机的时候,她听到夏章桃在电话里略显慌乱的声音:“等、等一下,舒舒。” 夏章桃:“你现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时舒反问:“什么样的事情算很重要?” 夏章桃想了想:“比如三个亿那样的。” 时舒看都没看眼前的人,回答电话那头:“那没有。” 不过就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年轻助理,在她这儿干了几天就要跑路罢了,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多就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那你先听我说完,行吗?” 事有轻重缓急,时舒:“嗯,你说。” 夏章桃问时舒,今天有没有看热搜。 时舒说,没有。 她不需要亲自看热搜,她的助理会将每天的热搜新闻整理成重点后告诉她,节约她的时间成本。 而她的助理…… 夏章桃显然也想起了她的助理:“徐助理呢?” “他怎么当人助理的?难道说,昨晚……你们……他……升级了?” 难怪时舒后面没有回复她消息,原来是没有时间回复。 总裁就是总裁,总裁是行动派。 总裁就是快,搞什么都快。 时舒不知道短短几秒夏章桃脑补了些什么内容出来,她的余光瞥一眼办公桌上的精致台历,还停留在昨天徐助理翻开的那一页。 那一页台历上写着。 【诸事不宜】 诸事不宜。 不宜送礼。 不宜对别人好。 时舒又掀起眼皮看一眼徐欥。 他往那儿一站,脑袋微侧,皮肤白皙,卷着窗外的一层光,还是一如之前的乖巧安静。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落在她身上,他以下犯了上,这会儿不敢直面她,甚至连偷偷打量都不敢。 只是,原来再乖巧的男生也逃不开年少的轻狂模样,作为00后的他,也难免在职场上显得随意随性。 一份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不喜欢她这种对他好的方式,他是可以和她沟通的,她不是不可以改。 可他没有尝试和她沟通,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叫人一个措手不及。 时舒回答电话那头:“或许只是,今日宜罢工。” 不管了。 夏章桃告诉时舒,今天的热搜前十,有一条是【女子失恋,闺蜜送价值百万的奢侈品】。 时舒静静的听完:“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夏章桃失恋,她也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夏章桃告诉她,根本不需要她代入,热搜说的就是她们俩。 爆料者没敢曝光两个人的正脸,但比起直播间的惨淡,夏章桃的自媒体帐号也曾经有过热度。过气网红,再怎么不济,也有粉丝基础。 因此…… 她已经被粉丝认出来了,她担心如果时舒的身份被曝光,会不会影响到时汐集团的股价? “有什么影响?” 时舒认为她花点钱哄哄闺蜜开心,这点儿小事不足以上升到资本市场。 她甚至不解,这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为什么能上热搜前十?网友的精神财富如此贫瘠么? “那如果是互联网扭曲我俩的关系呢?” “什么关系?” 夏章桃的声音矮了一截:“取向方面的……包养关系。” “……”时舒沉默了。 “辞职报告放桌上。”时舒看着徐欥,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辞职报告?谁要辞职?” 电话那头的夏章桃有些吃惊,所以她刚才不接她电话,是在和哪位集团高管做离职面谈吗? 徐欥“嗯”了一声,将手里装有辞职报告的信封放在时舒办公桌的一角,退出去总裁办公室之前,他想了想又说:“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我会和董助做好交接。” 人和人的来往匆忙,一生都在离别当中。 只是没想到,有些人的缘分居然这般短暂。 时舒没有留人的习惯,因为强留的留不住,留在她身边的除了命运,其他都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 这个道理,不会有人比她懂得更深刻。 外公是命运留给她的。 章桃是属于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那高博呢? 嗯,高博也是。 所以,徐欥要走。 那就走。 干干脆脆的,别回头。 “不用了。”时舒道得平常:“高博不是我的助理。” “没有你之前,我也没有其他助理。” “你走吧。”时舒没什么表情:“别后悔就行。” - 奇怪的是。 递出辞职报告并没有像徐欥以为的那样如释重负,恰恰相反,他的心里垫得沉甸甸的,仿佛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住,连同脚步都变得沉重。 徐欥刚回到工位,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被董助叩住办公桌面,转达了这样的话:“去趟时董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请辞这么快就传到了时董那儿,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开,出于礼节,他的确是应该要和时董说一声的。 “好的。” 徐欥刚到董事长会客室门口,就听到时董在办公室里连连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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