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好电话,抬手将听筒递给她。 时舒回电话的时候, 他就乖乖地坐在她对面。 他坐得笔直。 但—— 他的脑袋开始一点点儿放低。 肩背也放低。 胸膛放低。 直到—— 他趴在她的办公桌上,手臂垫着。 下颌枕在手臂上。 脸埋进去。 只剩下一头短韧的黑发,留给她视线所及。 发量惊人,短茬又密又柔软。 清爽又干净。 嗯。 手感挺好的。 任何时候都挺好。 时舒看着他的耳朵。 红色一点点消褪。 重新变得白皙,清瘦。 他喝过水。 又平复过心绪。 他完全调整好了。 才起身离开。 - 夏章桃的新公司也渐渐步入正轨,她开始有了第一笔盈利。 和时舒分享,也算汇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她们正坐在市中心一家高端的下午茶茶餐厅里喝咖啡、吃甜品。 “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五十六层高的商业大厦,是澜城新地标,奢侈高端,临澜江眺望的窗边位置,消费不菲,环境幽雅幽静。 “是什么?” 窗外又是一场大雨滂沱,雨势迅猛,嘶吼,向着澜江江水奔涌,翻滚,直到被汹涌的江水一并吞没,卷向澜江深处。 “如这江水,是奋斗,生生不息。” 玻璃窗被模糊得只剩水和乌泱的天青色。 夏章桃看着玻璃窗外的电闪雷鸣,吃了口法式樱桃蛋糕,吐槽说:“都出梅了。” “怎么今年的雨水还是这么多。” 时舒喝了口咖啡,淡淡地点头:“嗯。” 她对梅雨季节的潮湿,降雨量,从前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只是今年才恰好感受了一番。 “你今天翘班,出来跟我虚度时光,真的没关系吗?”夏章桃问。 “嗯。”时舒放下手中的咖啡,手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目光仍看向澜江深处,隐在雾气中的神秘与恢弘波澜,她声线淡淡的:“不想开会。” “翘班的感觉如何?” 偶尔翘班的感觉还不错。 时舒收回视线,手指又重新捏着搅拌棒,慢吞吞地搅着面前的咖啡:“有点儿像上学的时候,逃掉一节枯燥的必修课。” “啧。”夏章桃:“我还以为你上学不逃课呢。” “偶尔。” “不过无所谓。”夏章桃:“反正你的小男友精力充沛,他不会累。优秀员工,劳动模范,他不会翘班,不会逃掉会议,他还会耐心又认真地整理好会议纪要,向你汇报。” “嗯。”说到徐欥,时舒笑了下:“他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这话,就有点引人遐想了。 夏章桃就忍不住:“那方面也是?” 好友之间,关于私密的女性话题的讨论、深入,确实比上下级之间要随意一些。 和褚秘书长不方便分享的那些,到了好友这儿,似乎就没有太多顾忌,时舒想了想,找了个合适贴近的形容: “他是服务型的。” 又想起夏章桃前段时间,用的那个词语。 她递还: “厨艺不错。” 哇哦。 夏章桃:“那不就是你的体验很不错?” 部分体验,确实很不错。 她没有尝试过其他男人,但…… 就她的生理认知和感受而言,他这段时间里,给她带来的部分体验,确实很不错。 “部分?”夏章桃:“部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时舒想了想:“只服务和取悦,但,不索取。” 高知女性讲起这些私密的话题,用词要比她斯文、含蓄很多。夏章桃于是用自己的话,翻译了一下:“你爽了,但他裤子还没脱。” 时舒扶了下额角。 刚刚做掩饰用的一口咖啡,差点儿呛出来: “你能小声点儿?” “抱歉,抱歉。”夏章桃:“我只是有些意外。” 尽管两个人坐在安静不被打扰的包厢卡座里,夏章桃还是收敛起来,她压低了声音:“那他是不行吗?” 隔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裤,时舒见过他撑起的挺阔度。以及,他会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静止很久。 所以—— “应该不是。” “哇哦。”夏章桃意外极了:“这么能忍?他是忍者来的?” “啧啧,年纪轻轻的,这忍耐力,绝了。”夏章桃又问:“那他是怕第一次,弄疼你?” 时舒点头。 他没说,但应该是出于这个顾虑。 担心第一次体验感不好,所以…… 所以,这段时间,他带给她,身心愉悦的体验。 都是通过—— 他那双修长灵活的手,以及猩红热烈的唇舌。 “那你怎么想?” 时舒没经验,于是向好友请教:“很疼?” “挺疼的。” 夏章桃回忆了一下,她自己的情况。 她和对方,当时都是第一次,没什么性经验,所以体验不太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比较抗拒这件事情。所以,她和第一任男友,就只发生过那一次。 等她交往了第二任男友,初次尝试。 对方的服务意识挺不错的,就体验很好。 所以—— 夏章桃认为,就算是第一次,那也得看对方的技术、服务意识,还有…… 或多或少还是能减轻一些的。 “他都那样取悦你了,服务意识这方面,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技术,技术就不好说。” “嗯,还有?” “还有,取决于对方的长短。”夏章桃:“以及粗细。” 长的,粗的。 那肯定难受。 短的,细的。 开始是没有什么痛苦。 以后—— “以后也不会有快乐。” 时舒撕开一支吸管,将吸管撑入面前的咖啡液里,她低头吸了口咖啡,陷入了沉思。
第86章 高温高湿的梅雨季节过去以后, 连绵的阴雨天开始变得少见。 取而代之的是盛夏的酷暑与炎热,以及沿海地区,每年都会遇见那么几次的台风天气。 一场强台风登陆澜城之前。 潮湿而闷热的空气中, 弥漫着烦躁与黏腻的发酵情绪。 工业园区里的楼与楼之间的间距, 无端缩小,城市建筑压抑紧迫。原本宽敞的办公室,就变得阴沉逼仄,让人胸闷、气短, 几欲喘不过气来。 因此,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提前一天进入到周末的临时通知一出, 大家便收拾整理好了工位, 一溜烟儿全都跑没影了。 时舒拎着包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空空的秘书办公室里, 只有徐欥一个人还坐着。 哇哦。 时舒看了眼腕表, 三分钟。 足以刷新秘书办公室的最快下班记录。 “都跑挺快。” 徐欥也已经收拾整理好自己的工位。 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收纳,背在身后的双肩背包里。 他笑着指了下窗外:“要下雨了。” 时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天色很暗。 乌云一层层卷着天空, 将黑压压的云团, 压得很低,白昼竟如黑夜一般阴沉浓稠。 天要坠下来。 徐欥说:“我们也走吧。” 时舒这才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嗯。” 两个人乘着总裁专用电梯下楼。 徐欥关上电梯门。 等两个人坐到车里。 时舒今天没有坐在后排座位上,而是和徐欥并排,她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车子缓缓驶出抬杆,驶出时汐集团的工业园区, 右拐进入主干道。 他向来开车开得平缓。 他在这平稳的车速中,车流中, 顺便告诉了时舒,她最近一周的工作行程安排。 受台风天气的影响, 原计划明天出差的行程取消,推迟至台风过去以后,这样,他们下周,一连着有好几天的出差行程。 时舒听完行程以后,侧过脑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表示—— 她最近这一周的行程都要往后再排一排。 再推一推。 徐欥点点头:“嗯,好。” 但他也没急着跟她重新确认行程,仍是将注意力停留在眼前的路况上。 车内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窗外怒吼的风声。 但城市绿化栽种的低矮的灌木和花草在车窗外,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车子刚开出不远。 开始有大颗粒大颗粒的雨点砸下来,雨点砸得密集,猛烈地抽着车窗玻璃,抽着车身,来势汹汹。 气温也骤降得厉害。 徐欥将一条薄绒毯递给时舒,提醒她,空调出风口的位置,风比较凉,温度低,她可以用来遮一下腿。 时舒没觉得冷,但还是听从他的,将柔软的薄绒毯盖在腿上。 台风来临之前,一场暴雨,将至,还未至。 而天空却黑得仿佛要将人和车一并吞没一般。 原本打算去西山园林的车头就调转了方向。 驱往白里弄。 这短短一段路,暴雨来得太急太猛烈,像长满荆棘的藤条一样,用力拍打着车身,抽打着树木和城市植被,破坏力极强。 暴雨终于倾注,积水迅速蓄积。 城市的排水系统受到严峻的挑战。 万物在风雨中飘摇零薄。 已经可以预见到这场台风过后,给这座城市带来的破坏力了。 时舒先拨了时文奎的电话,确认外公已经顺利回到西山,她便也宽了些心:“嗯。” 时文奎在电话里,问:“那你还回来吗?” 时舒:“等雨停。” “雨下不停呢?” 时舒摁了下眉心的位置,无奈又好笑:“……您都在期待些什么?” 挂完电话以后,时舒又和徐欥提到,要关注台风过去后的一些城市公益活动。 徐欥乖乖应着:“嗯,好。” - 车子停在教堂的停车场上,但一贯无法驶进长长的弄堂,车身本身的宽度不允许。 而从教堂到白里弄必经的那条长长的弄堂。 此时—— 暴雨仍下得急迫。 暴雨流经地面,蓄起深陷的积水。 雨水水质浑浊,积水的高度大约要没过鞋面。 没入长巷,这条必经的湿滑的雨路,就成了摆在眼前的一道难题。 看见徐欥仍坐在主驾驶位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看上去有一些为难,像是被眼前的困境难住了。 她很少看到他被生活细节难住的模样,他一直在生活中都扮演着游刃有余的主角,时舒因而在思考,要给他换一辆车身窄一点儿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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