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我是他们当中人气最高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把钱放在台面上,敞开前襟,露出胸肌,颇为自信:“我一定会让您难忘的。” 时舒撑手推开他,漫不经心地道:“不如,你先炖点儿牛尾汤,补一补。” 又一位无功而返。 在不远处观察着时舒这边动静的冯彤,觉得时舒有点儿意思,出手阔绰,小费一沓一沓地给,可就不见她把谁留下。 是看不上她这儿的啊? 还是。 她跟她不一样,乐趣并不在此。 冯彤隔空喊话时舒:“给你换一批?” 时舒抬了酒杯,隔空谢绝:“不用了,你们玩儿。” …… 烈酒助兴,几杯威士忌自斟下肚,时舒觉得烦闷。 眼看着又有跃跃欲试的眼神向她投过来,热情主动,但……时舒心觉更加烦闷。 她看起来很像会心软的人? 笑话。 人与人志趣不同。 周身的人玩得正兴,她也无意扫他人兴,起身推开隔音效果很好的降噪门出来。 凉风一吹,轻松不少。 冯彤的几个保镖,自动让行。 刚倚着冰凉的墙,敲出根女士烟咬在唇边,时舒就看到—— 徐欥低着脑袋,背着时舒最初送给他的那个双肩背包,在是宽敞却也狭窄的廊道里来回踱步。 从这头走到廊道那头,脚步不轻不重,却好像盛满了沉重的心事。 时舒抬起眼,目光跟随在他左右,她静静无声地看着他背对着她,走到走廊那头的尽头。 又转过身,从通道尽头向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但他低着头,没发现她,走到一半,又原路折回。 昏暗的灯光洒落下来,光线折射在墙壁上,静物与动物落下光与影,影影绰绰。 时舒觉得心中的烦闷愈甚。 她这会儿不是很想看见他。 于是,她收回视线朝着他所在的反方向又走过数十米,直到,她认为这是一个足够安全,不被人察觉,不被人打搅的地方。 唇齿间咬上根细烟,打火机的金属盖“啪”一声弹开,机械波震幅度大,朗声清脆悦耳,指腹擦过滚轮,一下、两下……声势可谓浩大,火却没能打着。 她不过想抽根烟,有这么困难? …… 徐欥低着脑袋,继续往前走,远处打火机的急迫的摩擦声没能引起他的反应。 他在专注地走神,走神…… 走神到,他已经超出刚才的路线范围,又往前走了数十米,甚至还向左转了一次方向,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走入了一段禁地,踏入了别人的临时领土。 他先注意到的是,一双黑色的女士高跟鞋。 和他在和时总正式进入这家私人会所前,音乐喷泉前看到的高跟鞋鞋尖慢慢重叠在一起,是同一双。 是时总。 徐欥恍惚抬眼,视线懵懵懂懂地向上。 撞入他眼中的是—— 完美裹住长腿的黑色拖尾长裙,在高高的腰间紧紧束起缝合线,这次的腰线不需要手动改动。 经过这段时间他的努力,和时间的疗愈,她有恢复了一些食欲,仍瘦,但不至再瘦得叫人心疼的地步。 她的西装外套又脱掉了。 可能是随手丢在包厢里的某处,细细的吊带勒着直肩薄背,他匆忙移开眼,看见她纤细匀称的指尖裹住一把打火机,指腹几番擦过火轮,就是打不着火。 又是几声指腹捻过火轮的声音。 徐欥轻叹口气,无奈地说:“我帮您。” 与此同时,蓝色火苗终于出现,忽明忽灭,在窗外漏进来的风中摇曳如残烛,时舒咬着烟低头拢火。 好不容易打着的蓝色火苗,被他说话时带来的细细的一阵微风扑灭…… 就很像,小时候抽烟被人抓了包,烟没点燃,时舒动作迅速而又熟练地关上打火机的金属盖。 火苗熄灭的同时,“叮当”一声,金属盖合上,她动作连贯地将打火机往身后藏。 发现来人只是徐助理。 而且她30岁了,是不再需要藏着掖着的年纪了,时舒干干咬着根女士细烟,短暂而愣怔的目光中有一丝尴尬和无力。 就是说。 她好不容易打着的火。 时舒无奈摘下烟,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开口说:“我不是说了,让你去车里等。” 她该知道的。 他不会去的。 “我担心您。” 担心她,还在她发言的时候,看别人? “哇哦。担心我?”清脆的高跟鞋鞋跟磕地,她没耐心地打断了他:“你担心我什么?” 时舒向前走了几步,她没办法再往前走了,再走就要踩在徐欥的黑色皮鞋上了。 脚尖相抵,她才止住步子:“担心我在这种场合情难自持啊?” 不等徐欥回答。 她又说—— “徐助理。”时舒笑了声,笑声耐人寻味:“我三十岁了,而且单身。”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顺从本心。” “你是我什么人?未免管我太宽。” 靠得太近了。 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浅淡与浓重,松弛与紧绷的较量。 因为妆造的关系。 她今天没佩戴框架眼镜,而是佩戴了一副隐形眼镜。 因此,原本掩藏在框架眼镜下的清冷气质被弱化掉一些,精致的五官在优秀的妆造师的修饰下,更加优势突出,强势果敢。 尤其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不得不看着她眼睛的时候。 她的眼尾线细细长长,微微往上勾挑得恰到好处。 眼睛凌厉有神,妩媚的妆容中还带着点儿慵懒气质,就更让人招架不住。 徐欥垂眼抿直唇,往后退了退步,退让出一些安全距离。她的压迫感太强,他自然不敢正眼直直瞧着她许久,转移后的视线停留在,她两指捏着的烟嘴上,还有她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上。 他越是不吱声,时舒就越是想“欺负”他。 他越是躲,时舒就越是不让他躲。 他越是往后退,那她便越是要让他无处可退。 时舒再一次逼近。 徐欥没路可退了,被她堵在靠墙的地方,背贴着冰凉的琉璃砖,羞愧、涩然…… 左支右绌、捉襟见肘,临着脑门乱棍子敲下来,他涨红了脸、耳、脖和藏在西装衬衫下的四肢和腹背。 时舒当然察觉到他皮肤的不自在的红。 她做得更过分一点,她探出手,轻松捞过他的手臂,她握住他的漂亮的手,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他攥着的手指,不紧却僵硬,她将手里的女士烟放到他手心里,又一根一根关合他的手指。 把烟放到他手里。 “你是我的家长啊?” 看着他手背的血管脉落越加清晰,他的肤色越来越红,像剥了皮儿的湖景蜜露,皮薄肉质红,她这才满意地收回手:“还是,你担心我因为这些姿色平平的男人失控?” 只是,她仍离得他很近,她说着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各种淡淡香气:“在徐助理你的眼里,我要求就这么低?” 徐欥的耳朵尖又烫又痒,火辣辣的,心跳的频率也被无限放大,一颗心像是海洋里缺了氧气的鱼,急不可耐地想要跃出来水面呼吸,紧张已经不能够精确描述和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了。 他站着,双腿如沉重的石提不起力,挪不动步子。 半晌,他才站在原地长长吐出口气,吹得额前的碎发迎着风飘,他试图调匀他的呼吸,实现自救。 时舒满意了,掸了掸手。 归还给他自在的安全空间和距离。 归还给他氧气和海洋。 “好了,烟给你了,家长。” “走了。” 脆落的高跟鞋鞋跟磕着地面,时舒倒着走,渐行渐远,时舒背过身,继续往前走,走过那几位保镖,还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她刚才叫他什么? 家长吗? 徐欥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女士细烟用纸巾包裹好放到口袋里,铺平,然后又长长地呼出口气,他调匀了呼吸追上去:“您不进去玩了吗?” 两道不同力道,不同音色的脚步声。 一深一浅。 一脆一沉。 在走廊通道里渐渐消失不见。 “嗯,不去。” “家长在这儿等着呢。”时舒:“你见过谁出来玩儿,还要家长在外面放风的。” 走出会所门外,晚风吹过来,徐欥跟在时舒身后,才又问她个准信儿:“您现在打算回酒店了吗?” 路灯是浅淡的昏黄。 新的歌曲进入高潮迭起的音律部分,身后的喷泉池又跳跃出了新的高度,落下来,溅向四周。 池底的水晶仍装载着人们纯净的梦想和心愿。 时舒没说话。 “您的手包和西装还在包厢里面。”徐欥提醒道:“您等我一下,我去替您取。” 时舒终于有反应了,她停下脚步,一个警告的眼神甩过去:“怎么?生怕别人占不着你的便宜?” “要上赶着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担心她着凉。 但因为她这句话,徐欥那才那点儿困惑得到了解答—— 所以刚才,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他在车里等着? 徐欥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 时舒点头:“嗯,上面有狼。” 她不让他上楼。 徐欥想了想:“那我把我的衣服脱下来,给您穿。” “不用了。”时舒:“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我不喜欢。” 徐欥想了一会儿。 还是没能想明白。 他的外套哪儿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徐欥脱衣服的动作止住,认真地向她解释:“我一整晚一直和您待在一起,没再接触过别人了。” 呵。 时舒木着张脸,表现出一副她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还是提醒了他,她发言的时候,以及交流会结束的时候。 “你仔细回忆一下。” 有人在他面前发表有关她的不当言论,并且形成了小规模的讨论,除非他没有听见,否则,作为总裁助理,他是一定要上前阻止的。 徐欥想起来了,挠挠眼皮:“您都看见了?” “何止是我?”时舒冷哼了一声,长耳坠发出细碎的光泽:“全会议厅的人,谁没看见?” 徐欥以为她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不太希望她听到,无论是谁,听到别人说她克亲人,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您别往心里去。” 时舒:“……” 她哪儿往心里去了? 不就是他看了别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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